不多時御轎已到北苑,我撩開穿宮御轎的黃綾軟簾,瞧見北苑新栽的一闌玫色芍藥花旁,正站著一個女子——從我的角度只看見一個清瘦修長的背影,穿了一襲淺藍水色衫子,同色水紋百褶裙,散著一頭秀發(fā),只束了一根藍色窄發(fā)帶,那帶子在晨風里颯颯飄了起來,她靜靜立著,遺世而獨立,那些盛放欲謝的芍藥在她美麗的倩影比照之下黯然失色,墮下的玫色花瓣被晨風卷起飄在她的臉上,麗人抬手撫了一下臉側(cè)的長發(fā),依然癡癡站著。她的臂彎里搭著一領(lǐng)黑底薄披風,顯然在等著什么人——我不覺心里一陣翻騰,那人莫不是定云?可這還沒到云暖樓呢,這道人傷重,哪里動得?這位想是哪個忠心的宮人等著哪位賞春的娘娘吧。
我顧不上多想,疾速上了云暖樓——杜子遠說他已經(jīng)用以前凌國公救父皇和干爺?shù)谋俣镜そo阿云用了,七星海棠煙障的毒是能解,可是阿云中了賊人的幾掌,元氣大傷,今后身體是難以恢復(fù)如初了。
定云臉色灰敗,形容枯槁,頭發(fā)凌亂,我認識她到現(xiàn)在,沒見她像今日這般狼狽——我心里本來氣她,一見她這樣,又心疼得緊!仔細想想,她又做錯什么了?我因為阿慧的楊氏血統(tǒng),沒敢排他進玉牒,在這母憑子貴的年代,我本就欠她一份情;我答應(yīng)護著楊氏族人,可現(xiàn)在呢?楊家六十個男丁被我借尹大人之手給除了,女的已被我賠了好嫁妝,讓文小何安排給嫁掉了,總之我答應(yīng)她的事是落了空。孩兒冢之事呢?一直到泰州落到周主之手之前,泰州的地方官也一直是按父皇的法子做的,充當中使賜官服的一直是寧安手下的宦官——到后來延為慣例,已不需報我了——這能怨我嗎?這是宋國老的主意,他當年設(shè)計的時候,我爹和那么多的人,沒一個反對的,我能反對嗎?萬一取消了此制,楊氏壯大起來,出了幾個俊才振臂一呼,天下響應(yīng),傾刻之間就掀翻了徐家干爺?shù)牡弁醺?,更別說我們李家了。這種后果,朕承受不起,定云,你一個女子,就更擔不起了!
為了彌補阿慧身上的遺憾,也為了讓天下人知道,耿先生是姓耿的,同楊家沒有關(guān)系,我把慶兒和信兒入了牒,定云的名份也定了,但我又不敢出爾反爾去認下阿慧,怕的就是宋國老會借題發(fā)揮!宋齊丘在朝里耳目甚眾,上回阿云行醫(yī)出了名,有信徒在她的小像上題字,我就懷疑那歌謠里的幾句怪話是宋國老使人傳的,也就是說,宋齊丘肯定知道了風聲,之所以沒就此發(fā)難,可能是不想公開和我破臉!
這些內(nèi)情,耿道人不知了解多少?她為著這些事,總和我隔一層。想想我心里就生氣!就算你知道,你爹是楊讓皇,可你那認識才幾天的“父皇”,就真的比我這個真心疼愛你的夫君還親?就算血緣之親不可割斷,楊家其它人又與你有什么相干?你為馬道元、為楊家甚至那八桿子打不著的尹家和我生分,把我丟下,到底圖什么?!你信了這人,又信那人,獨獨就不信我,又到底為什么呢?
我坐在她榻邊癡想一陣,卻有些想通了——我若如當初那樣,做個普通的皇子,我只會和老馮、老高他們談詩論畫;或帶著蕓蕓、盞花她們閑游,讓她們袖里的香包在我們留連的地方處處留香;怎么也不愿去害楊家人,也不愿意害自己倚重的愛卿;甚至當我做了皇帝,不到我認為非除不可的地步,我也決不會輕易起殺心——武將王建封當年到我面前鬧著要做宰相,明明不合適,我卻沒罵他,只叫他不要瞎鬧;他在福州,為了爭功與陳覺起了齪齬,竟然燒了營寨自行撤兵,這事我心里雖記恨了他,可還給他留了面子;可后來他越來越過份,竟然聯(lián)合范沖敏,竟染指朝里重臣的進退任免之權(quán),我聽過見過多少皇帝因這個大權(quán)旁落生不如死,我能重倒覆轍嗎?還有那個王赟,他掌著軍兵來投降我,可心里還對馬家兄弟這么忠心,我能容他嗎?……世事多變,你明知我也有苦衷,你怎么就不能體諒我呢?也許因為定云她骨子里是個俠女,心里有非黑即白的正氣,所以她和我這種惡事做盡的人根本不能在一處!
我看著她那憔悴的不成樣的臉,不覺又墮下淚來,著了魔一般喃喃對她道:“等你好了,你要走,我就放你走了吧…反正現(xiàn)在江山不穩(wěn)當,宋國老他們也不服我,說不定哪天周主便過江來占了唐國…唐國一旦覆亡,我是必死的,你和兒子們能得個好,也總是個好事……”
愛妃幼子,一個個離我而去,江山不保,內(nèi)斗未息,暗疾襲身,終日憂懼,我現(xiàn)在到了如斯地步,怎么能不傷心呢?我在阿云身邊先是默坐垂淚,后來干脆好好哭了一場,卻把她吵醒了——她醒來看向我的第一個眼神真如那芍藥花叢里忽然伸出一把寶劍來,定云就這樣看著我,我倆對望著,良久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我和她都嘆了一聲——我是覺得這回一定是緣盡了,灰心的很;她可能認為我太令她失望,以致她都懶得再理我了——誰知定云必竟對我還是有余情的,她緩緩對我道:“莫哭!我身體底子比你強那么多,你這狗皇帝沒死,本先生乃‘上仙’,又怎么會有事?我還要留著命和你算賬,你也不許先出了事……”
“尹家的事,不是我,真不是我!那是清源軍留家的人要害我!阿云…別的,朕沒什么好說的,信不信由你,走不走也由你。只是你現(xiàn)在走不得,我怎么也不讓你走…阿云吶……”我一把狠捏了她的手,什么面子里子帝王架子通通不管了,可憐巴巴地哀告道:“朕心里不好受,求你信我這一回,對別個不說,對你,我……”
定云深情地瞧著我,抬手擦了我額上冷汗,幽幽道:“做這些年皇帝,有的辛苦,旁人也不能代你受。藥擱在靠窗擺著蘭花的書桌右邊的屜子,盛在一只橘色錦袋里呢。一次只能六粒,一天只用一次,不要再沾酒了,轉(zhuǎn)了寒疾,不是作耍的!以后多做些好事,積些福才活得久些……”
我聽了,心里一緩,這賊道人,果然還是舍不下我:“你別說了…杜老給你開了湯藥,我扶你喝了吧……”
誰知阿云闔了眼,淚珠自她那絕美的眼中雙雙垂下,她弱弱道:“這傷,在這里好不了了?;蹆哼@孩子最可憐,我?guī)Я怂?,以后便讓他在江湖上尋個自在。慶兒和信兒,就先留在你身邊,他倆太小,我不想叫他們和慧兒一樣,自小飄零,沒個著落……我明兒就走,到太湖找江師兄和我?guī)熥鎺臀抑蝹?,治好了,立時便回來接兒子;若治不好,我就在太湖埋著,兒子…兒子你要多顧著……”
我聽不下去了,只覺得心口揪著作痛,不覺心亂如麻:“我不讓你走!朕…朕不讓你走…朕可以找姚端、江為他們來啊…朕可以……”
定云嘆了一聲,聲音柔弱,一如枯蝶墮花:“伯玉,你知道,我不該是這宮里的!你若真疼我,就放我出去,咱們把這不好的都忘了,只記得咱倆好著的時候……”
“咱倆好著呢!我…我不放你走…我知道,你是閑不住的人,你一走,就野鳥似的飛了,我這輩子就再也尋不見你了!你要走,除非……”定云說到如此,我已慌不擇路,狠了心腸,收起半句咒自己的話,使大力擱下湯藥,換了口氣冷冷道:“你要是敢走,朕就殺了竹君、噙霜還有暉之,連小魏也一并殺了,哦,對了,還有吳耀光的嬌妻丁遺珍,誰讓她做了你的人?沒參與此事也要死!朕要叫你好人歹人都做不成!…對了,我現(xiàn)在就親筆修書,命小何去傳天機子和江為來救你,你可走不成了,這么重的傷,朕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我轉(zhuǎn)到書桌前一揮而就,立刻叫文小何送往太湖——不管找不找得到姚端,無論如何把江為找來!
寫了信,我倨傲地看著躺在榻上的阿云,可一看她我心又亂了,抬手去拂她額前的亂發(fā),慌亂地替她擦唇邊的血,我柔弱的眸光對上她倔強的眼神,輕嘆了一聲:“是走是留,都等你好了再說?!?p> 到了這份上,她還在氣我,她恨恨地盯了我一陣,一瞬卻又含了點情,在我看來,她現(xiàn)在就似那一枝殘了的白牡丹,給風吹壞了,零落在地,又給浮浪子踩了一腳,“沒法子了,你就拿刀壓人。把我的人放了,別叫我瞧不起你!”她自身邊拿了一卷黃綾,顫顫遞了給我,喘吁吁地道:“你看,這是我從兇手手里拿到的……這上面的字,你賴不掉的。是你做的,就認了;若不是你,必是有高人在你身邊,暗里要害你啊…如今唐國勢頭不好,你要當心……”
我拿了那張黃綾,仔細看了,念頭一轉(zhuǎn),心里大驚,眼色不覺變了數(shù)變,怕得要命:這世上竟然有這種圣手,上面的字和我寫的一模一樣,我以前說李家明寫的像,可現(xiàn)在比上這廝……朝里沒有這樣的人,不應(yīng)該……
我心里想了許多,把綾子疊好收在袖里,臉上盡量不露,神色閑淡地勸她道:“道人別勞心了,趕緊喝藥歇了吧。朕找名醫(yī)來救你……”我正要吩咐杜老領(lǐng)王研他們看護定云,何蒞在外間唱名告進,說有重要細事報我。
我撇了定云轉(zhuǎn)出樓來,何蒞告道:“皇上,小的查知,昨晚上,孫相去見了馮相,還去見了宋國老。他勸馮相要好好輔佐君上,他勸宋國老,不要貪戀權(quán)位,要知難而退,還有對人不可過份苛求……小的線人報知,孫相的話,宋大人沒聽進去?!?p> 我擺擺手嘆道:“孫晟是大忠臣吶,宋國老呢?哼,以他的才能,根本不足以承當如今的危局,不過仗著他在朝里的門生多,勢力大,自以為有功而已。行了,你查探細事有功,是精細人,下去領(lǐng)賞吧。領(lǐng)了賞,你先去一趟天牢,將慕容醫(yī)師等四人放了,竹君、噙霜且回樓里伺候,那個小魏…先留在凈德尼院,讓那兒的主持慈念師太看著,等耿娘娘醒了再說,叫慕容三刻后在清暉殿候見。爾后再往鴻臚寺傳旨,明日擺下豪宴送孫大人、王大人奉表如周主行宮。選二百多從人為使團,以壯二人行色?!?p> 何蒞領(lǐng)旨去了。剛才好好的天色竟忽然陰沉了下來,驀地廉廉纖纖下起細雨來——這江南天氣,就是多變!我只覺心里好悶,憂郁難抒,想去賞會子花解悶,我心事重重地看向雨簾里的云暖樓,強迫自己不去念著定云,由寧安打了傘,往北苑清暉殿前飲香亭的方向漫無目的的坐轎而行。
半路上,我又見那個抱披風的美人落寞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前面那片芍藥花闌,看了一眼身邊作北苑妝的年少宮娥,惆悵地望向那連綿細雨:“唉,走吧。圣上想必沒上北苑,雖來了也早忘了,原本他那日也是隨便說的?;ㄩ_等到花謝,也等不著他的。”
我聽了,憶起好像約過水清賞花,忙叫停了轎子,揚聲朝她喚了一聲:“妃子!”那女子轉(zhuǎn)臉過來,我才看清,真是清兒——傘也不撐,衫也不添,淡妝著雨,看著好不可憐!
我顧不得雨,忍著胃疼下了轎,怪她道:“這么大的雨,抱件披風在此等三刻鐘,到底有何事找朕呢?”
水清眼波盈盈,眼神熾烈地望向我,嘴角露了難得的甜笑:“我向文總管打聽的,他果然沒有騙我!原來皇上真在北苑呢!您上回約我賞花,說花開好了就陪我看,我便每天親自伺弄這花,如今都快謝了。妾妃當皇上是敷衍于我,不想皇上竟真來了呢!”
我一時臉都紅了,輕輕道:“愛妃!這雨里頭最容易著涼了,你既帶了披風來,怎么不穿呢?還有,你身邊的浣華也是糊涂東西,怎么不給你打把傘呢?”
水清道:“你可別怪她!這蒔花之事,是我向紊紊新學(xué)的。忙起來顧不得打傘了!再說,我今兒是才得的信,又不知你幾時來!我來時還不下雨呢。自上月花開之日,我每天都悄悄來這等您的,皇上金口玉言,約妾妃的話,敢不是忘了?這件披風么…原是孝敬皇上的。臣妾想著,戰(zhàn)勢不好、李姐姐又走了,皇上心情一定不好。這不,您的四十一歲生辰將至了,臣妾想叫您開心些!但真到了那時,有大伙送你好東西,您哪能看中我給繡的區(qū)區(qū)一件披風呢?因此,妾妃想著,現(xiàn)在趁人家還沒動靜,便先送你罷了,免得到時拿出來讓皇上嫌棄?!?p> “……”我一時感動莫名,也動了情,拿過這披風就往她身上披,冷著臉道:“不是朕嫌棄。若把你凍壞了,再好的披風也不好了!李妃剛走,周主又把朕的江山打成這樣,定云現(xiàn)在又不好,今次的壽辰朕早沒興辦了,你就會弄這起子?xùn)|西白費心!”
凌愛妃的眸子一黯,落寞的嘆了一聲,珠淚在眶中欲落,柔怯怯地道:“李姐姐走得安祥,皇上也待的她好。怪臣妾不比耿娘娘,我終究是個不得圣心的人,我的東西終是白費心,圣上懶得瞧,也自是不肯收的?!?p> 我心里一動,一時柔情似水,這凌妃把我在定云那兒得的一點點火氣瞬間就銷去了,我順勢攬了她的頭貼在我胸前,任憑她的淚落到我的玄色如意火珠龍袍上,水清有些抗拒,小心翼翼道:“仔細妾妃的淚水沾上皇上龍袍,叫人瞧了笑話!”
我看了水清一眼,細想想以前有好些虧待她的地方!便愈發(fā)攬得緊些,抬了袖子給她擦了淚,道:“不要緊,由他們?nèi)フf!這龍袍有幸揾去美人淚,是它天大的福氣呢!清兒不要哭,這披風當朕收了,再轉(zhuǎn)送給你。你把你袖子里藏的香包給朕吧!讓它陪著朕,朕走到哪就香到哪,在哪兒都能想起愛妃你來!那披風呢,就代朕陪著你,不就最好?”
玫色芍藥艷而不妖,葉色青嫩、香氣淡雅,前些日的大風吹壞了幾枝色淺些的,那幾枝雖開得尚好,卻已倒伏在地了,我輕挑地自水清的袖中把香包拉拽在手中,無賴般系在自己腰間:“月麟香是梨花制的,朕用的梅隱香是梅花制的,都是清雅之花,它隨了朕,最相宜了!”
雨越下越大,我接過寧安撐的傘罩住水清,無心看花,擁著水清就往轎邊走,凌妃深深望我道:“臣妾可不要物件陪著了!妾妃也是聽皇后娘娘說起,皇上龍體違和,胃口不開。不若今兒晚膳到妾妃的清溪軒去用可好?我得了大唐第一名廚張覽勝生前留的法子,已學(xué)會了五色餛飩,只做給你一人嘗嘗,可好?”
我本要順口答應(yīng)她,可心里掛著定云,便道:“今晚有晚朝,不得空,趕明兒朕一走去嘗嘗!”
轎中水清的眸子又黯下來,絕色之女,至老不減其清媚之態(tài),她雖不愿,還是溫婉地應(yīng)我:“聽憑皇上吧。”
我一時順勢問道:“清兒,若有一日,你發(fā)現(xiàn)朕做了惡事,有傷于你,你還會順著朕嗎?”
水清肅著臉認真道:“圣上不是那樣人!君王的善惡,豈是妾妃們小女子能品評置喙的?若有朝您真的傷我,也定不是有心的!若真?zhèn)?,也只有任您施為,妾要守婉順之德,是心甘情愿順著您的!?p> “唉!”我不作聲,出聲嘆了一回。天下最難過的就是情關(guān)!既過不了、看不穿,就投身在這三千丈紅塵中吧!這么好的一群女子,給她們纏死了,我也情愿!只是我也不明白,定云逆著我,我生氣;水清順著我,我受用,可我這心里頭,怎么還是舍不得不管阿云而去專心粘著水清呢?
罷了!美人恩不好辜負,我便答應(yīng)水清午膳去她那兒用,水清高興的什么似的,我又順口約了凝煙等三個一同去清溪軒同聚,水清也應(yīng)下了!
我本待去飲香亭的,現(xiàn)也不去了,送了水清回去,卻在她門口見了她身邊的浸心,浸心在背人處悄悄向我稟說最近水清的驚悸之癥時常發(fā)作,浸心甚是憂心!我一聽便有些慌了,答應(yīng)浸心道:“你只管想法子叫娘娘寬心開懷,在娘娘跟前莫要胡言嚇著她!朕會支會杜老,尋個通醫(yī)理的老嬤嬤貼身照顧著她。朕也會抽空來瞧她的!”
我吩咐把本子抱到清暉殿去看,一看之下,瞧出了兩件好事:一是常州大勝之后,柴克宏將軍雖然在不久前去世了,可他的副將陸孟俊,卻找準了時機,從常州提了人馬去攻打泰州了!眼下正在路上,看樣子收復(fù)泰州好似有些指望!二是我細看了查文徽愛卿的東床快婿、駕部員外郎朱元的奏書——朱元現(xiàn)任文職,可談起兵事來頭頭是道的,深得我心!我認為朱元是個難得的將才,他又是地道的北方人,本是漢國李守貞的幕客,當年李守貞造漢國劉家的反,我為了搶江山,派李金全為主將,劉彥貞、魏岑為副將,查文徽為監(jiān)軍出兵幫過李守貞,不想后來李守貞敗給郭威,再后來,前來唐國替李守貞傳信上表的幕客朱元和李平(那時還叫楊訥)就降了我們唐國,被我留了下來。朱元因為文筆好,給查愛卿瞧上了,把自己年少貌美的寶貝小女兒嫁了他,他也爭氣,有著查文徽的關(guān)系,在朝里任文職駕部員外郎至今。
我看著朱愛卿的上書,越看越激動,不覺起了愛將之心,急忙召過朱元來見,關(guān)著門談了半日,朱愛卿的意思,慢慢用兵,巧用民心,加強兵士的訓(xùn)練、多造堅船利劍、利用水戰(zhàn)優(yōu)勢逐步把周主搶的地盤一點點扳回來!我也知道,以前朱元愛卿做待詔文理院的時候就上過書,可宋國老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詆毀人家,說來說去因為他是北方人,遠人握兵,其心莫測。朱元因此頹廢了一段,每天縱酒懶殆做事。而我也沒怪他。
如今唐國正是用人之際,朱元又請我獨對談兵,我能不重視嗎?和朱愛卿相談,我心里又燃了點希望,朝里的文武忙著窩里斗,我已經(jīng)許多時日聽不見這些振聾發(fā)聵的話了,我驚異地瞧了朱元半天,拍案笑道:“還是查愛卿眼光好!挑了愛卿這個文武雙全的女婿!怪朕先前不明,沒早點發(fā)現(xiàn)愛卿的大才!真是太好了!”
我于是跳開宋國老他們,直接任用朱愛卿為將,命他即刻率領(lǐng)柴克宏留下的大軍前赴泰州輔助陸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