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了裂縫里。藏心王子仍然保持著雙方的間距,眾人都不自覺得離裂縫口遠(yuǎn)了一些,里面仍然傳出隱約的打擊樂的聲音。
他緩緩地坐在一個地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胸口疼得不得了,還在不停涌著血,其他地方多數(shù)是音波切出來深深的傷口,周圍的肉都被震爛了。衣服更是破舊,接著裂縫口滲出的光,他看到傷口的位置還在緩緩地滲出血,這幾乎把整件衣服都染紅了。
行者坐在一旁,恢復(fù)原狀的“瞳靈”被他收了回去,一瞬間他驚詫于自己奇異的力量,但隨后冷靜了下來,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鄭佳辰昏迷的身影,想起他要求同行的那一天,心中滿是愧疚。趙空璟依舊是自己在一個地方休息著,一句話也不說。
此時眾人安靜得就像融入了裂縫中的黑暗。
又到了細(xì)雨中,但此刻除了傷口隱隱作痛之外,眾人還有著比上次來時更多的情緒。慘勝而來,本來就僅次于全軍覆沒。
趙空璟的臉色好了許多,看來那里的對于人真的有很大的影響。
他們進(jìn)入了斷層區(qū),這是一個無法逃脫的時間循環(huán)。等到趙空璟意識到不對的那一剎那,也是循環(huán)開始的時候。
他們來到了那棟房子里。里面的人只是淡漠地掃過眾人一眼,仿佛對眾人的傷勢毫不在意,一時間沒人說話,反倒是行者先開口了。
“你說的裂縫在哪里?”他問。
“就在我身后?!彼⑿χ澳銈児烙?jì)受了很重的傷吧,看著那么可憐?!?p> “看出來了?!辈匦耐踝永浜咭宦暎恍级紝懺谀樕狭?。但那張臉上卻是沒有血色,嘴唇都是青紫色。
“那我說,”他眼神里帶著笑意,“不行?!?p> 行者把背上的鄭佳辰放在一角,隨后抽出了背后的“瞳靈”:“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他似乎看出了行者的惱怒,不當(dāng)回事。一個時空管理者,又怎么能隨便放任他人去時空走廊呢。十年前的事情已經(jīng)很糟糕了,時空再怎么修補(bǔ),還是會留下異常。
“我最后說一遍,讓開?!毙姓咴囍鲎詈蟮膭裾f,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著心中的怒火。
趙空璟看看管理員,心中沒有怒氣,淡然中夾雜著無奈。的確,難以說服的敵人不在少數(shù),惹人生氣的敵人難以說服,這也并不奇怪。不過按照這樣的形勢發(fā)展下去,藏心王子會第一個死去,接著就是鄭佳辰在昏迷中死去,僅僅是看了一眼,趙空璟就斷定他一定有內(nèi)臟破裂的情況,有可能有腦震蕩,因?yàn)樗^部有明顯的撞傷,昏倒后不久就開始口鼻流血,看樣子極其慘烈。
行者見勸說無果,眼神也冰冷了起來。要是鄭佳辰醒著,說不定有那個耐心說服他,但行者此時撇開心情煩躁、趕時間不說,對管理者的態(tài)度也是大為光火,殺意早就流露出來了。
沒等行者真正點(diǎn)亮“瞳靈”,管理者就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只覺得眼前一閃,反應(yīng)間手中的劍就被打掉了,摔在一旁。然后又瞬間被擊飛出去。他剛剛倒在地上就被狠狠的踢了兩腳,一拳打在臉上,又是被踹飛出去。
在這猛烈的攻勢下,行者根本來不及反抗,每當(dāng)他快要站起來的時候,管理者總會快他幾步,先一步把他打倒。眼前這個人的速度、力量都凌駕在行者之上,而且行者沒有了武器,根本談不上戰(zhàn)斗。
藏心王子想要幫忙,但被他一腳踹飛,直接倒在地上,怎么也掙扎不起來了,原來的傷口現(xiàn)在全部都流出了血。
好幾次行者想要伸手去那“瞳靈”,但屢次都被打到了一邊。他又被狠狠的一拳擊飛出去,撞在了墻上。那人什么也沒說,只是又一腳踢得行者滾到了一邊。旁邊的趙空璟面色有些難看,畢竟這個人可不好談判,實(shí)力也是難以對付的。顯然她之前沒有注意行者在音律世界是怎么擊敗音律小丑的。
行者不知道被踢了多少次,嘴里都吐出了鮮血。本以為對方差不多就行了,但是管理者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又是一腳狠狠地踢在行者的頭上,頓時行者一懵,就又被他摔在了墻上,后腦勺一痛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差點(diǎn)暈過去。
眼見著他又要逼近,行者趕緊大聲說:“別打了!我有句話要說?!?p> 那管理者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平靜地站立在行者前方,冷漠地看著行者,眼神里沒有絲毫同情。
行者一定是要主動離開了。
唉,這么不經(jīng)打。他想。
接著,他聽見了行者冰冷的聲音:
“你永遠(yuǎn)不知道輕敵是什么?!?p> 他聽這話時,猛的朝那里一看。只見行者手中多出來一把閃耀著光芒的劍,眼中迸發(fā)出光芒。他撐起身體,站在了管理者面前,身上的氣勢已經(jīng)難以抵擋。他已經(jīng)十年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管理者終于認(rèn)真了起來,他收起了一副冷漠的神情,盯著行者的眼睛。行者也感受到對方強(qiáng)大的氣場,這可比音律小丑要強(qiáng)數(shù)十倍,必定是個恐怖的力量。接著兩人便激戰(zhàn)在了一起。
趙空璟驚訝了一剎那,瞬間反應(yīng)過來,迅速跑出屋子,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眉頭一皺又跑回去拉上了墻角的鄭佳辰,躲在外面的一棵大樹后。
幾道光刃一剎那閃過,房子的三面墻壁上瞬間就破開了三道大洞,直接把外面的一棵樹砍倒在地。接著房子破損的洞口竟重新復(fù)原,成了完整的墻。
趙空璟把鄭佳辰放在了旁邊的一棵樹后,自己則躲在另一棵樹后,同時眼睛不斷四處搜尋著更堅(jiān)固的東西,例如一大塊巖石。可惜并沒有,只能希望這兩棵樹能夠堅(jiān)持住。
“啪”的一聲脆響,背后突然一陣灼熱,趕緊躲開,回頭卻看到身后的那棵樹已經(jīng)斷到了底,就在剛剛停在了趙空璟的背后。樹被切割的地方一片赤紅,接著“砰”地倒下了。
兩人的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了十分鐘。周圍的樹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殘,靠近房子一圈的樹全部斷成至少兩節(jié),趙空璟最后甚至拉著鄭佳辰躲在了百米之外。
等到雙方都停止了打斗時,兩人都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
“很好,你有實(shí)力。我不是你的對手?!惫芾碚呶⑽⒁恍?,似乎對勝負(fù)毫不在意。行者的眼中還有著警惕,但對方似乎忘了此事一般,看向行者的眼神都變得溫和了不少。這個對手僅僅只是空手,就可以和行者平分秋色了,可見對方的實(shí)力之強(qiáng)。
“你可以去走廊里,跟我來吧。”他說完向著身后的大門走去。
進(jìn)門就是一個復(fù)古的走廊,一直延伸到盡頭,兩側(cè)分布著密密麻麻的門,此刻全部緊閉著看起來壯觀而略顯詭異。
“每一扇門對應(yīng)的都是這個世界一個時間段。最細(xì)精確到秒?!惫芾碚邘е蠹易咧_步還十分悠閑,似乎沒有看到過眾人昏迷的鄭佳辰和重傷的藏心王子。
“我們正在走的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房間,單位,小時。”
趙空璟震驚了,她原本還以為這是一個所謂的展示各個時間的走廊,居然只是一小時所在的房間。再看看鄭佳辰,什么震驚的表現(xiàn)也沒有,平靜得很??磥磉@個小男孩真不一般啊。哦,原來他暈倒了,那沒事了。
“每個房間里又分為月,周,天和小時,接下來是分鐘和秒鐘,各對應(yīng)著一個房間。”
“走出大門后,時間恢復(fù)流動。在此之前對屋里一切造成的傷害每經(jīng)過一個單位的時間長,然后就會復(fù)原?!?p> 沒人說話,藏心王子似乎還在生這個管理員的氣,還不給他好臉色看。行者只是保持著最基本的戒心,說:
“裂縫在哪?”他直接問。
管理者微微一笑,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這個世界存在過多少秒,至少就有多少個裂縫?!?p> “從裂縫開啟的那一秒算起的話,現(xiàn)在大約有3611300000000秒了。”他像背書一樣說出了一大串?dāng)?shù)字。
趙空璟無語,她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特別是換算。不過她現(xiàn)在也沒心情顧及這個,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
他說:“我?guī)銈內(nèi)タ匆粋€幾小時前的東西?!?p> 幾天后?趙空璟看了看最近的一個大門,寫著的時間正是大約十分鐘前的時間。前按他的話說,要找到五天后,必須要打開的門一定不在少數(shù)。
要知道,這個隊(duì)伍可是千瘡百孔了,急需治療和休息。這個管理者似乎是不知道這一點(diǎn)。
她隱隱有些不安地跟了上去,這種地方通常是敵方下手的好機(jī)會。但當(dāng)她開始走動的時候,兩旁的墻壁和門卻飛速向后流淌著,但當(dāng)她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某一扇門的時候,這種感覺已經(jīng)消失了,行者和其他人一樣仍然在前方緩緩地走動著。
她又跟了一會,還是不放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行者悄悄叫了過來。行者讓管理者先等等,但后者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走著,頭也不回一下。
行者用疑惑的眼神望向趙空璟,眼神中有難以掩飾的驚訝,就好像在說“你不是什么話也不說嗎,咱們現(xiàn)在又說話了”
趙空璟又猶豫了一下,說:“鄭佳辰我來背吧。你注意著點(diǎn)那個人?!毙闹幸凰查g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藏心王子剛要說什么,接著又失落地閉口不言了,誰都不發(fā)覺他的面色更加白了。趙空璟只覺得背上一沉,自己倒是差點(diǎn)被壓倒在地上??蓱z的趙空璟本來就身體不好,背著一個人更是雪上加霜,她嘆了一口氣,終于理解了手下士兵們的苦。
要是因?yàn)檫@個被偷襲了,那么責(zé)任可就大了。那么剛才猶豫什么呢,這不是正常的事嗎?
趙空璟腦中的幾個念頭劃過。她想著可能是自己最近精神出了點(diǎn)問題。想到這胸口又開始刺痛。行者也合小女孩的意,一直警惕地盯著管理者離去的方向。
就這么沿著一條走廊走了大約五分鐘,才見到了遠(yuǎn)處管理者的背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突然,那背影一晃,似乎打開了一道門,然后就消失在了門里。
很快眾人便追了上去,但是卻不記得是那扇門了。再看看日期,也分辨不出來是幾分幾秒,說的不清不楚的,藏心王子試著推開了其中的一扇門。
看到的是一片樹林,和眾人見過的樹林一模一樣,還在飄著朦朧的小雨。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仔細(xì)觀察,趙空璟想起來這好像就是門口的樹林,現(xiàn)在估計(jì)已經(jīng)倒下一片了。
這時,眾人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身影,臃腫而且詭異,看到它的一瞬間,眾人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行者更是強(qiáng)忍著沒有抽出“瞳靈”,不過那股危險(xiǎn)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濃了,在那個身影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陡然間達(dá)到了高峰!
那個人影顯然注意到了眾人,凝視著。眾人在心理上根本沒有跟它對峙的資本——
“啪”的一聲,門被關(guān)上了,那個身影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但那種恐怖的威懾力似乎依然存在,仿佛它此時正透過門窺視著眾人。
“準(zhǔn)備好防御?!毙姓哒f。眾人一齊盯著門,藏心王子卻是說不出的無力。
放什么御啊,只要那邊愿意出手,就死定了。
但是幾秒后,那種恐怖的感覺消失了,仿佛它移開了視線,慢慢走遠(yuǎn)了。眾人這才放松下來。
這時,不遠(yuǎn)處的另一扇門打開了,在眾人的驚訝中,管理者帶著責(zé)怪和一絲憤怒地說:
“別亂動,你們長腦子了嗎?”
他看到眾人前方的門時,說:“七小時五十八分鐘前?它經(jīng)過的時候嗎?”
“你們最好不要去招惹它。我感受過了,它的實(shí)力比我見過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強(qiáng)。就算是你也不行?!?p> “你們沒有讓那時候的它看到吧?”他最后問,聲音中壓抑著怒火。
眾人一時間沒有回答。注意到那是肯定的,剛剛恐怖的視線誰都忘不了,現(xiàn)在想起來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危機(jī)一樣。
眼看著管理者的看眾人的面色越來越陰沉,藏心王子趕緊說:“沒有,你就別瞎操心了?!?p> 聽完后他思考了一會兒,又恢復(fù)了微笑的表情:“別再打開別的門了。時空混亂就是這樣造成的?!?p> “你知道它是誰吧?!毙姓吣抗庀?。
“知道。”他自顧自地走著,回答。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它?!?p> “……”他沉默了一會,然后說,“我不能離開這個屋子,這是管理者的限制。而且,你錯了,我沒有能力去阻止它。你也一樣。”
“本來我有一個同伴,她負(fù)責(zé)外面,我負(fù)責(zé)里面。十年前她死了,這間屋子也就沒人可以出去了?!?p> 在淡漠地看了眾人一眼后推開了一道門,走了進(jìn)去。眾人驚訝于他剛才的話,乖乖地跟了上去。
似乎他還說了一句話:“時空有自己的規(guī)則,它會自己修復(fù)混亂的。無論早晚。哪怕是殺人。”
他展示的是十幾個小時前的森林,暗眼影魔還沒有來。出門不到散步,管理者就被一面透明的墻擋住了,再也沒法往前一步。他仿佛早就習(xí)慣如此,對眾人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往東北方向一直走,你們會發(fā)現(xiàn)不同的。如果你們沒發(fā)現(xiàn)過,那么這個發(fā)現(xiàn)將會對你們有很大幫助?!?p> 最后他又囑咐了一句,最好在五個小時之內(nèi)趕回來,這段路程足夠了。眾人也沒問原因,反正答應(yīng)就是了。
但最后他卻說了一句很詭異的話:“如果看到一種黑色的花,并且有人看見周圍的樹木開始不重樣子,那么迅速后退或者迅速前進(jìn),期間不要有懷疑,照做就行?!闭f完后便退了回去,從眾人眼前消失了。
退回去的那一瞬間,他似乎在自言自語:“我好像見過你們……”
一直在森林里穿行了兩個小時。
此時天上依然是陰雨蒙蒙,讓眾人再也沒了談話的情致。只是此時的雨似乎下的比之前要大,眾人不一會就全身濕透了。行者望向渾身是傷的藏心王子,后者卻沒說什么。
“這雨可以療傷?!壁w空璟緩緩地說。原來在不知不覺,她的臉色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身后鄭佳辰的面色也好了很多。藏心王子的傷居然完全止住了血,這讓眾人不禁有些欣喜,行者一直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一高興,行走的速度也就變快了,趙空璟本來也很高興,但越想越古怪。
但為什么之前的雨不可以呢?好奇怪啊……
沒有雨聲。
趙空璟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不自覺地望向周圍。頓時,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看到了幾朵黑色的花,擠在角角落落里,隱藏在陰影里。之前什么感覺也沒有,但奇怪的是,當(dāng)她注意到黑色的花的一瞬間,心中涌起了一抹揮之不去的詭異感。
死亡的絢爛。趙空璟唯一能想到的詞。
“停!”趙空璟趕緊大聲說,“我看到了黑色的花!”
走在前面的兩人愣了一下,接著驚疑地望向四周,頓時變得謹(jǐn)慎了起來,眾人已經(jīng)想起了管理者說過的話,行者一把抽出“瞳靈”。
“不要停下腳步,離開這里?!?p> 路邊黑色的花卻一直開放在眾人旁邊,并且里眾人越來越近。藏心王子憤怒地用劍砍過去,一朵黑色的花一下子被砍爛,黑色的花瓣四處飄散。但趙空璟知道這沒什么用,這些詭異的花只是征兆,一開始只會開在兩邊不遠(yuǎn)處,就像一位路人;隨后會越來越近,這也就象征著我們距離“它”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在它們真正接觸到眾人之前,眾人只是感覺危險(xiǎn)而已。越平靜越危險(xiǎn),趙空璟感到周圍的氣氛沒有一絲波瀾,內(nèi)心的詭異卻是越來越深。
不要懷疑,懷疑只會加速“它”的接近。趙空璟逐漸感到周圍的灰影越來越明顯,那花距離眾人不足一米遠(yuǎn)了。
周圍的樹林也變了,只是感覺,也有可能是事實(shí)。
心中的不安不停增加。趙空璟知道自己只要想一下就會全部明白,所以拼命不讓自己去想。其他人也許不會明白,鄭佳辰也在昏迷中,能接近真相的,只有自己;能毀滅所有人的,也是自己。
黑色的花距離眾人還有著一拃的距離,界限分明,卻是沒有再靠近。這一拃的距離,就在趙空璟的一念之間。趙空璟想起了母親的話。
“孩子,有些事,你不能去想。這在有些時候至關(guān)重要,重要到關(guān)乎你和你隊(duì)友的生死?!?p> 不光是趙空璟,其他人也在努力克制著自己,在絕對的恐懼面前,任何都沒有作用,只有逃離。
那黑色的花沿路盛開,看去黑黑的一片。
死亡的絢爛……
這時候,趙空璟才想起來的時候,也看到過這種花。
不知道跑了多久,黑色的花終于消失了,縮回了石頭縫里,或者陰暗角落里。仿佛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在不遠(yuǎn)處窺視著眾人。
趙空璟腦子已經(jīng)完全僵住了,她現(xiàn)在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知道這些征兆只是暫時退卻,“它”暫時還無法接近我們。最危險(xiǎn)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停下來,看著周圍的陰影,發(fā)現(xiàn)那些黑色的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再無一絲痕跡,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這個時候,趙空璟感受到了什么,之前似乎一直有,但現(xiàn)在似乎才真正地聽見,是一段嘈雜的音樂。趙空璟并不懷疑自己的直覺,直接點(diǎn)明了。
眾人刻意注意這個聲音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聲音又不見了。但自從趙空璟提醒了之后,眾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顯然都注意到了。這個聲音代表了什么,不說都知道。但這并不是裂縫周圍,顯然不應(yīng)該有這個聲音。
比起之前在音律世界聽到的,現(xiàn)在的旋律更加混亂,打擊樂更是堆疊的難以想象,如果身處那里,想必會比現(xiàn)在要糟糕的多。那么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里會有這種聲音?
眾人頓時失去了休息的興趣,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前方的路看不到盡頭,似乎離目的地還有很遠(yuǎn)。這時,鄭佳辰醒了。趙空璟察覺到后趕緊把他放下,靠在一棵樹旁。
其他人也趕緊圍了上來。
第一個看到的是暗夜行者,他依然戴著兜帽,和其他人一樣,身上都被淋濕了。藏心王子只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帶著滿身傷口站在了遠(yuǎn)處。趙空璟的身影在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此時正一臉疲憊,幾縷頭發(fā)也濕乎乎地搭在額前。注意到鄭佳辰的目光,趙空璟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看到趙空璟胳膊上紅腫一一片,鄭佳辰一驚,很是愧疚:“真是抱歉?!币矝]多說什么。
人數(shù)少了兩個,沙漠王子和顧思哲估計(jì)已經(jīng)死了。眾人只要有點(diǎn)智商就一定會回來,必然會去找那個在大門前的人。有所顧忌是必須的,藏心王子不會接近他人,行者會主動背,但趙空璟一定會出言阻止,因?yàn)橐运闹巧炭隙ú粫屢粋€主攻的戰(zhàn)士來帶傷員。加上她胳膊上紅腫的痕跡,不難看出,自己最近幾個小時一定和這個女孩離得很近。
早知道醒來的時候就裝作昏迷了。他想。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鄭佳辰看著眾人。
兩個大人都一副不愿開口的樣子,藏心王子靠在另一棵樹下躲雨,行者知道鄭佳辰?jīng)]事,問了幾句話后就在不遠(yuǎn)處找了個石頭坐下。問的無非是“怎么樣了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嗎”“還能走路嗎”什么的,他也是連連答應(yīng)。
不過鄭佳辰也有些驚訝,因?yàn)樗娴氖裁炊己昧恕?雌饋黼m然很是狼狽,但至少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一時間只有雨聲,誰也沒說話。最終說話的還是趙空璟。
“我來說吧?!?p> 她冷淡地簡要講述了眾人的經(jīng)歷,期間鄭佳辰興致勃勃地聽著,就像一個小男孩在聽講故事一樣。聽完后鄭佳辰若有所思,也沒再說話。
為什么這個聲音會再次出現(xiàn)?
眾人見事情講完了,準(zhǔn)備趕路,誰也沒有心情“聽歌”了。鄭佳辰卻是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耳邊若有若無的音樂響起。
“我們已經(jīng)到了。這就是他讓我們看的東西?!彼f。
“滲透之地。我推測這兩個世界之間因?yàn)榱芽p偶然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系,導(dǎo)致邊緣地區(qū)之間有相同之處,相互滲透?!?p>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一絲驚訝,趙空璟則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知道鄭佳辰還有下文。
鄭佳辰皺了皺眉,耳邊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依然在刺痛他的神經(jīng),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思考。雨水不斷從他的頭發(fā)上滴落著,再加上他這個推斷,只感覺脊背發(fā)涼。
“我覺得……”鄭佳辰欲言又止,最后嘆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下結(jié)論太早了。再給我一點(diǎn)時間。”臉上憂心忡忡的,不知在擔(dān)心什么。
“對了,”鄭佳辰猛然間抬頭,說,“現(xiàn)在過去幾個小時了?”
這回眾人著急往回趕了。身上沒有了鄭佳辰,趙空璟跑起來也是飛快,倒是鄭佳辰和藏心王子落后了。
再次跑過全是黑色花的地方,鄭佳辰忍不住好奇地觀察了一下陰影,但什么也沒有。他可以體會到當(dāng)時情況的危機(jī),不能想,這可是難度非常高的。按她的所說來推斷的話,要不是她,所有人就完了。
黑色彼岸花嗎?
在第六個小時三十八分鐘的時候,終于趕到了原處。管理者正皺著眉在那里等著。
在管理者的指點(diǎn)下,眾人很快找到了裂縫的方向。臨走之前,那個被綁起來的人不知怎么知道的消息,死活要求跟著,管理者倒是很不在意地照做了,眾人也默認(rèn)了這個新隊(duì)員。似乎只有藏心王子在表情上還有點(diǎn)看不慣,行者也是一臉冷漠。
趙空璟嘆息一聲,沒說什么。但鄭佳辰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說:“怎么了,你對這個人有什么意見嗎?”
“沒什么,”趙空璟瞥了鄭佳辰一眼,還是說了出來,“只是有什么不對?!边@一番話不清不楚的,接下來鄭佳辰卻等到一陣沉默。
聽尾音鄭佳辰就知道她有所隱瞞了,也不再追問下去。黑夜很快來臨了,眾人也不好連夜趕路,要是再遇到那黑色的花就麻煩了。
在一個自認(rèn)為安全的地方,眾人便開始了雨中露營。也許是時間的推移,那雨卻是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細(xì)了,最后幾乎成了水霧一般的存在,眾人臉上的那抹憂郁卻是沒有減少。露營中圍在篝火前,卻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鄭佳辰偷瞄了一下趙空璟,這個女孩也因?yàn)榄h(huán)境而多出了一抹淡淡的憂郁,看起來依然那么好看。
果然,悲傷和美是分不開的。那么是否可以說,悲傷和浪漫也是分不開的呢?
在沉靜的森林中雨中漫步,怎么想都是意境滿滿。
回溯者也許很好奇行者的往事,在回溯者的詢問下,行者說起了一段鄭佳辰?jīng)]聽過的新回憶。
他父親失蹤,瞞著行者離開,卻把所有告訴了劉欣悅。行者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這個消息,親自找到了劉欣悅。
劉欣悅一開門就看到了他,很是驚喜,也有些不知所措,想必是以為行者只是來做客的吧:“你怎么來了,快請進(jìn)!”要知道行者在父親失蹤后就和劉欣悅很少聯(lián)系了。
?。ㄐ姓咄蝗宦冻隽吮瘋那榫w,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而行者則是沒有給劉欣悅面子,直接當(dāng)著她家人的面質(zhì)問這件事。劉欣悅聽到后臉都變了,她很想把那秘密告訴行者,但是行者的父親和她有了協(xié)議,她保證過不會說給包括行者的任何人。她的臉色蒼白,卻強(qiáng)硬地?fù)u搖頭,不愿意告訴行者一句話。無論行者之后問什么,哪怕在別人面前用言語攻擊劉欣悅,她最多也是留下兩行眼淚,什么也沒說。
?。ā拔蚁胛夷菚r候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再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她就是這么一個倔強(qiáng)的人,也許我好好求她,她就會忍不住告訴我,越是逼她,她越不會說。”)
兩人大吵了一架,她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讓行者惱火不已,摔門離去,再也沒來過一次。只知道臨走之前劉欣悅還是淚流滿面的樣子,她的內(nèi)心也許很痛苦吧。
“父親也許是失蹤了,也許,他只是去像那個牧羊人一樣云游四海了吧?!毙姓咦詈髤s是恢復(fù)了平靜,臉上多了一絲淡然。
故事結(jié)束了,充斥著悲傷。鄭佳辰想,也許經(jīng)歷不同的好朋友必會拆散吧。別人自認(rèn)為他看得懂人心,他卻不這么認(rèn)為。心這么復(fù)雜,怎么會被一個孩子給看透了呢?就像行者最后恢復(fù)的淡然,只是對往事過去的感受嗎?也許早已對那件事絕望了吧。
“可是透過你的雙眼,卻看不清世界?!?p> 看到“瞳靈”刻在上面的小字“無嵐”。
藏心王子自嘲地笑笑,本想諷刺行者兩句,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嘆一口氣,也講述了自己的往事。
這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他從小出生于名門貴族,是名義上的王子。二十幾歲之前,五大元帥就對藏心王子施壓,在各種地方羞辱他,讓他出丑。唯一喜歡的人卻被他們所殺,盡管他們一直不承認(rèn),還把罪名推到了王子的身上,其他人也都相信了。
這鬧騰那鬧騰,王子就在這長大。期間受過的委屈不計(jì)其數(shù),只想著有一天可以讓五大元帥血債血償。
看著藏心王子的眼睛,卻難以找出一絲憤怒和怨恨,難以想象他是怎么堅(jiān)持過來,還保持淡然的。
回溯者不太清楚藏心王子為什么要里眾人這么遠(yuǎn),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講了自己的經(jīng)歷,關(guān)于他近乎奇遇般的冒險(xiǎn),眾人也是感嘆不已。尤其是行者和藏心王子,已經(jīng)開始閑聊起來,儼然成了好兄弟。
在早上,眾人抵達(dá)了木城。
地點(diǎn):機(jī)械之城
金屬碎片、殘骸滿地,地上早已坑坑洼洼。暗眼影魔就在它自己親手鋪的路上緩緩前進(jìn)著,頭頂?shù)奶炜赵缫殃幊烈黄?p> 百里之外,暗眼影魔忽然一怔,腦海中多出來了一段記憶,記憶中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它隨即露出了笑容,緩緩地說:“已經(jīng)到時空X了嗎,那可就快了?!痹谒氖种校菣C(jī)械之城的統(tǒng)治者,此時一臉恐懼地看著這個可怕的生物。暗眼影魔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小的機(jī)器人。
“殺了我沒問題,放了那個小機(jī)器人,它是無辜的?!苯y(tǒng)治者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
“放了它,你覺得可能嗎?”暗眼影魔冷笑一聲,“連你自己都知道這個小機(jī)器人才重要,我在乎你那條賤命嗎?”
接著暗眼影魔說:“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機(jī)器人。一堆金屬廢物能干什么,除了做出一些預(yù)設(shè)好了的簡單行動。連人類也比不上,還自稱是統(tǒng)治者?!?p> 說到這,暗眼影魔臉上已經(jīng)滿是猙獰,輕輕一捏,手中的統(tǒng)治者就成了一塊廢鐵,連火花都沒有出現(xiàn),它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
統(tǒng)治者的半截身軀掉在地上的時候,碎成沙粒狀的零件從身體的破洞里滾出,和這個城市融為了一體。這個人在五分鐘前就已經(jīng)沒用了,其核心只是用來開啟“它”的工具而已。不過,暗眼影魔打算待一會再做這個。
突然,它注意到了什么。那是兩個飛速跑動的身影,正在向著它來時的裂縫趕去。他們似乎刻意隱藏在城市中,只不過在暗眼影魔看來,太稚拙了。畢竟這股力量它太熟悉了,以至于感應(yīng)到它的一瞬間,就認(rèn)出了它,即便是在幾里之外。
是兩個人類。而且是非常強(qiáng)大的人類。但暗眼影魔不打算管他們。
“就是你,現(xiàn)在帶我去能源核心。”暗眼影魔自顧自地說。旁邊的小機(jī)器人看了統(tǒng)治者的尸體一眼,乖乖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