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墻黑瓦,亭臺樓閣,河池小山,松竹梅柏,一應(yīng)俱全,穿過兩道黃金門,是雕欄畫棟的游欄,盡頭是臨水小樓。
大堂兩邊環(huán)繞垂下晶瑩樓梯,店內(nèi)中間掛著水晶燈,摸著扶手走下來今天的南家格外安靜。
“少夫人?!倍碌难绢^,見到有欞已經(jīng)先打招呼了。
她禮貌的點頭回應(yīng),注意力被大堂隔壁的書房吸引,里面的書擺放整齊,書桌上有一臺古老的小臺燈和舊時的電話,在曾經(jīng)是不曾見過的。
丫頭看出了有欞的小心思?!吧俜蛉?,少爺?shù)臅恳幌蚴遣辉S別人進入的?!?p> 她點點頭,之前的南宮根饒亦是如此,只是她是那個特例。
“伯母呢?”
“夫人說她和老爺在,不太方便。所以他們搬去了碧喬那邊住了,說是讓您跟少爺好好培養(yǎng)感情,院內(nèi)大小事務(wù)由您打理就好了?!毙⊙绢^噗嗤噗嗤笑出了聲。
這樣玩笑話,怕是大家都要當真了。
門口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靶〗悖〗?,你不能進?!?p> 有欞出去一探究竟,又是吳潭余。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不歡迎的樣子?!皠e攔著她,讓她進來?!笨匆姰敿抑髂付及l(fā)話了,丫頭們自然也是放行。
看到這幅場景,吳潭余自然也知道未婚妻地位不可撼動,心里還是不甘。
“表哥都去煙花會所了,表嫂,你怎么還能坐得住???要是我的話早就去找表哥了?!彼堰@個消息帶過來,無非就是想看有欞會不會去抓奸。
煙花會所大明星出席的場地,談生意也是極好的地方。
有欞聽了之后就上了車。“司機,去夜上海廳?!?p> 吳潭余看到這一幕,心里更是開心趕緊就攔了輛黃包車?!皫煾担锨懊娴能??!?p> 丫頭們?nèi)技眽牧?,這都什么事啊?夫人才離開的第一天就鬧得這么不愉快。
有欞身上的衣服都是南伯母派人量身定做。旗袍正好顯得她的腰身細致,看的讓人欲罷不能。
下了車她直接走進了廳,好濃厚的胭脂水粉味道。里面的歌聲吵的讓人都無法安靜下心來,實在是很難想象那些人是怎么在這里能把生意談妥。
別說那頭牌在上面舞的甚是好看,店內(nèi)的頭號人見到有欞,瞧她這身穿著,又是大戶人家的夫人來找相公的?!皢褑褑眩l家的夫人,不如上來喝一杯,我們這不僅有惹人憐愛的小姐們,也有夫人喜歡的那種類型。夫人不妨上樓來瞧瞧?”
有人很快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有點地位的人都在上層?!澳潜闵蠘强纯窗??!?p> 瞬間夫人就樂開了花。手上抓著的扇子往胸前扇了又扇。使了使眉眼。有欞將袋中銀兩一并給了她,看到那個身影。她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我自己玩?!?p> 開店人一副我懂我懂的退下了。
是日本商會!
他們在談?wù)撝裁茨兀?p> 夜晚,燈光閃耀奪目。盞盞迷彩燈,像黑暗中閃亮的珍珠,照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只要將這批貨運進來,到時候我與少將共享成果,賺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兩。少將只要點頭,我等進出碼頭也會方便很多?!蹦莻€胡子翹翹穿著日本和服的大佐跪坐在小桌子面前與南根饒談著生意,身后都是穿著黑色和服的日本帶刀武士。
南根饒有些進退兩難,一邊既不能得罪日本商會,另一邊又沒有借口離開。
“大佐的想法好是好,但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的話,我也很難辦不是?加上那批貨是什么東西,大佐不應(yīng)該更清楚?總不能禍害自己國人的性命吧?!?p> 大佐搖搖頭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只是讓每個人沉浸在快樂的世界里,哪里說會危及到生命呢?我們大日本帝國是在給你們帶來快樂呀!少將真的要好好考慮,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上海都會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少將可別不識趣?!?p> “你可讓我找了你好久,先生說的那句愛我,還作數(shù)嗎?”有欞臉紅撲撲的,走路都走不直,一搖一擺的從門口扶著門欄進來,一下子就倒在了南根饒懷里勾著他的脖子很是親熱。
身旁的日本兵全都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仿佛自己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一樣。有些已經(jīng)拔出了刀。
“這是!????”看著這個已經(jīng)喝醉了的女子,貌似也不能探聽到什么。
南根饒順勢摟住了有欞的腰,親熱回去。右手抬起叫他們別慌張。“誒,大佐誤會了,不是我不想談,你瞧這也談不了不是,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談。”
公主抱著有欞就退出了會場。
可算解了燃眉之急。不過話說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表哥,你們??”吳潭余剛過來就看到了這種場景,她怎么也沒想著?
“我們在恩愛?!彼麤]多說啥就擦肩而過上了身后的家車。
一身酒味,彌漫著整個車都聞得到。
十里長街,燈光輝煌,人聲鼎沸,夜的小鎮(zhèn)景色是秀麗的。車內(nèi)卻是異常的安靜。
“我知你幫我,下次就別喝那么多了,做做樣子就行。”他竟然敲了敲有欞的小腦袋。
有欞像小貓咪一樣蜷縮在他身旁。“不喝這么多,他們怎么會放你走呢?他們都是壞人,不想我和你好,像你說的做做樣子?那你和我也是做做樣子嗎?”她的眼睛對上了南根饒的眼睛,他趕緊轉(zhuǎn)移眼神看向車窗外的人群。
“我知道你不敢回答我,每一次你心虛都是這樣?!彼氖持干煸谀细?zhí)栄ㄗ笥业奈恢茫忠屏讼聛睃c點他通紅的耳朵。
“作數(shù)?!彼プ∮袡舻氖?,心跳動很快。
“阿兄,我很想你?!?p> 瞬間南根饒臉黑了一片,她嘴里念的是誰?早早就在戰(zhàn)場上死去的表兄?原來她不愿意跟他同房睡,是因為她的心里有著別的男人,連喝醉了口中掛念的還是那個人。
跳動的心很快被按耐下來,輕微推推有欞,將身上的披風(fēng)脫下,給她蓋好。
如果沒有這個小時候的婚約,她應(yīng)該可以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吧?而不是和我這個所謂的未婚夫。
他也算明白了人在最無助的時候看什么都像救贖,有欞只不過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投靠了唯一能收留她的南家。
在她之前他沒有一件像樣的幫助過她的事,在她之后他沒有拿得出手的愛意。他一個打醬油的角色,就別在吃醋了,當過客要有過客的自覺。
他將有有欞抱進書房那個小臥,唯一一個看書累了就能休息的地方。替她蓋好被子轉(zhuǎn)而坐在書桌上處理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