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五章 印記

　　你賞人間景色，我賞人間絕色。不曾羨慕雪，只是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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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世界上哪兒最冷嗎？是沒有你的地方。小區(qū)樓前【避風(fēng)塘】奶茶店，等你！”

　　看到楚柯發(fā)來的短信，王小梔還是義無反顧下了樓。

　　“你飯做了嗎？”繼父陳力躺在沙發(fā)上，話音還未落下，王小梔的門就已經(jīng)合上。

　　30樓的晴天離白云很近，這一天的陽光很耀眼，一棟棟的高樓不斷向后移去。陣陣和風(fēng)帶著小區(qū)的花香向臉上撲面而來。

　　從開始遇見你，便是我永恒的風(fēng)景。

　　這一刻，王小梔的心和夏日午后的陽光一樣，光芒萬丈、耀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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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頭的另一邊，楚柯漫不經(jīng)心的刷著手機里面的畢業(yè)合影。

　　手指停留在王小梔的那里，放大了又縮小，眼里是滿滿的愛意。

　　放下手機，王小梔正從人行道走過來，楚柯趕緊下位到門口迎接。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清麗白皙的臉龐，小嘴邊帶著些許俏皮的微笑，一身粉白色的碎花裙，是青春的味道。夏日午后的陽光耀眼的照射在她明澈的眼眸之中，宛然便是兩點明星。

　　這一刻，終于明白，原來，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怦然而心動，就像王小梔此刻看到正注視她的楚柯一樣。

　　人的一生會遭遇無數(shù)次相逢與相遇，有些人是你看過便忘了的風(fēng)景，有些人則會在你的心中生根發(fā)芽，那些無法詮釋的感覺都是沒有原由卻又恰如其分，緣深緣淺，其實早有分曉。

　　看得出，這一刻的王小梔，是有些許羞澀的，但又害怕這淡淡的羞澀留下任何的破綻，于是，很尷尬的一句“嗨”從王小梔的口中吐露出來。

　　楚柯就喜歡看著王小梔這樣的表情，此刻的他，臉上流露更多是竊喜。

　　“怎么才到？我可在這個位置坐了快一個小時了?！背滦┰S玩味的說道，并偏偏頭，打量了一下王小梔“喲，為了見我，還抹了口紅?！?p>　　這句話無疑讓王小梔更加不好意思了。

　　“沒有沒有啦，其實，很漂亮?！背绿鹛鸬目粗跣d，目光里，全是王小梔。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多少分呢？”為了緩解剛才的尷尬，王小梔語氣里流露出責(zé)怪。

　　“啊，這個話題，好像并不太好?！背伦聛恚樍艘幌伦约旱念^發(fā)?！澳銘?yīng)該能實現(xiàn)你的理想了。你好啊，王老師?！背侣冻鰤膲牡谋砬椋瑓s又有一絲得意。

　　不得不說，楚柯的嘴巴是真毒。一句王老師，讓王小梔多多少少有點不知所言。

　　“我要入伍了，之前體檢這些已經(jīng)過了?！背乱槐菊?jīng)地說。

　　“不是軍校嗎？”

　　“不是，四百多分，軍個毛線。”楚柯為王小梔的奶茶杯插上了吸管。“那，跟墨軒打聽的，你喜歡的楊枝甘露?！?p>　　王小梔接過奶茶杯，兩人幾乎同時望向了窗外。

　　窗外來往的人潮，車水馬龍的街道，一條條平坦的大路，望去不知道有多么長。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公交站臺的路人好像永遠都在等待著什么似的。

　　沉默片刻，王小梔開口了?！拔掖蛩闳ソ阋粠Я恕！?p>　　“不留重慶了嗎？”

　　“不留了，你知道的，我的家庭條件，容不下我?！?p>　　是的，家，對于王小梔來說，就是夢魘。一心高考，就是為了等待脫離這個家的一天。

　　她決定離開這座繁華的“不夜城”了，帶著楚柯留下的淡淡記憶，還有生活中的那些憂傷，包括她不想面對的人和事。

　　“挺好的，我還不知道會分配到哪里。不過，應(yīng)該很快就能知道了。”楚柯心中難免有些失落，卻只能在這一刻強作鎮(zhèn)定。

　　大概，每個人都會遇到一個心動卻來不及表白的人，放手舍不得，堅持又太累，只能熬。

　　“柯，謝謝你?！蓖跣d直視著楚柯，很誠懇的說道。

　　楚柯正準備回應(yīng)的時候，王小梔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王小梔看了一眼，神色里有些慌張。

　　“是我媽，我出去一下?！边€沒等楚柯說話，王小梔便走了出去。

　　楚柯坐在里面，隱約聽到“我是你們的奴隸嗎？”電話里，應(yīng)該是和誰吵了起來。

　　等楚柯出來的時候，王小梔拿著手機蹲在一旁的垃圾桶邊，哭了起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楚柯也不知道，面對王小梔的哭泣，楚柯只是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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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頭的另一邊，陳力在家里用打火機燒著王小梔的衣物，嘴里大聲辱罵著“賤人，跟你娘一樣賤?！?p>　　客廳里，王小梔的母親徐鳳癱坐在地上，臉上有些許淤青，眼角淌著眼淚，卻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如果你不是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我早就把你們兩個賤人趕出去了。”陳力路過徐鳳身邊時，吐了一口沫。

　　“還不滾去做飯，老子餓了?！闭f完，陳力抱過五歲的兒子，刷起手機來。

　　徐鳳只能聽從，早些年，王小梔的父親在外打工，直接領(lǐng)回一個大肚子站在徐鳳和王小梔的面前要求離婚，只因為，對方懷的是男孩，而自己的小梔是個女孩。所以，生育后，也一直不被公公婆婆待見。那時候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如今，為了有一個完整的家，不想被左鄰右舍、三親六戚看笑話，即使面對王小梔的哭訴，她也一直隱忍著不能離婚，因為，在世人的眼中，離婚的女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指責(zé)男人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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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城市依舊那么熱鬧。

　　家，只是一個字，卻是在經(jīng)歷了紛紛擾擾的世間情、世間事、世間人糾纏的喧囂之后，一個最溫暖的去處。

　　然而，偌大的都市，卻容不下王小梔的身軀。

　　王小梔置身于夜晚的城市中，站在喧囂和車水馬龍的另一端，綻放的霓虹燈，編織了繁華都市的美，卻抹不去心中黯淡的色彩。城市仿佛是男男女女手上輕搖的酒杯，傾聽著人們心靈最深處的吶喊。看慣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色彩，那些色彩在人們的記憶中緩緩地流淌著。

　　這一刻，王小梔的世界，仿佛只有楚柯，是在她最無助時，心靈深處的歸宿。

　　兩人站在大橋邊，楚柯一直靜靜地陪著王小梔，并沒有打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楚柯的手機已經(jīng)響了好幾次。

　　“是阿姨打來的嗎？你接聽一下吧。”王小梔看了一眼楚柯拿著的手機。

　　“沒事的，我剛給她回了個短信，說今晚同學(xué)聚餐?！?p>　　“我沒有去處了，我害怕回去。明天，我去找個暑假工吧?！蓖跣d頓了頓，“不行，得找白天加晚上的，得拿雙份的工資，才能攢齊我的學(xué)費?！毕挛珉娫捓锢^父陳力的叫罵聲讓她明白，今晚回去，一定逃不了一劫。

　　這些年，徐鳳一直將自己父親跟她離婚的原因歸根于自己是個女孩兒，所以，自從徐鳳和陳力生了兒子后，很少管自己，每次要生活費都很吃力。自從考上高中后，基本一放寒暑假就在樓下的服裝店或者餐館里打工。

　　這些年，王小梔像一顆野草，有親生父母，卻活成了孤兒的模樣。

　　“要不要給家里人說一下？”楚柯出于關(guān)心，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如果要回去你就回去吧?！?p>　　楚柯沒再說話。

　　“你，身上有錢嗎？我想去開個小賓館，幾十塊的那種?！蓖跣d有點唯唯諾諾的問了楚柯。

　　“有幾百，你先拿去用吧?！闭f完，楚柯便把錢轉(zhuǎn)給了王小梔。

　　“小梔，不管發(fā)生什么，這個暑假，我陪你一起打零工，錢算你的。今晚暫時住一晚賓館，明天問問尹陽，他父母長期不在，這兩天他也要回老家了，這邊的房子我去說?！闭f罷，便撥通了尹陽的電話。

　　運氣好的事，尹陽沒有拒絕，直接讓明天一早就去拿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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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濃的夜色包圍了整個城市，昏黃的路燈，無力的照著沉寂的深巷。

　　“重慶啥都好，就是梯子多，巷子多?！背逻呑哌呁虏壑?。

　　好不容易兩人在一條巷子中找到了一間70的旅館，拿完鑰匙，打開門的瞬間，王小梔調(diào)侃道“比我家里好多了，單獨的衛(wèi)生間、美美的空調(diào)，啥都有，真好?！?p>　　“那就先將就一晚吧?！闭f完，楚柯也躺在了床上。

　　片刻，楚柯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楚柯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

　　很快便掛了電話，楚柯看著王小梔，臉上透露出一絲難意。

　　“是阿姨吧？”

　　“嗯，我得回去了。我爸剛到家?！背侣曇舻统痢?p>　　“趕緊去吧，你已經(jīng)陪了我這么久了?！蓖跣d故作輕松的說道，“你看，這么應(yīng)有盡有的地方，你還擔(dān)心什么呢？”

　　“那我先回去一趟。”

　　“好?！闭f罷，王小梔便推搡著楚柯出了門。

　　送走楚柯的王小梔趴在窗口看著楚柯出現(xiàn)在樓下，楚柯也抬頭并揮手示意。

　　王小梔點點頭，看著楚柯消失在深巷里，一股孤獨瞬間涌上心頭。

　　冗長的深巷里，路燈、亮著的廣告牌、理發(fā)店旋轉(zhuǎn)的彩燈……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訴說著這個城市的冷漠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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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出深巷的楚柯，一看時間竟然已過12點了。

　　這個時候，除了打車再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

　　打開滴滴頁面，楚柯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身上已經(jīng)一分錢沒有了。連續(xù)給尹陽打去了兩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這個混蛋，咋睡這么早?！背伦炖镟洁熘?。

　　無奈，只好撥通了三毒的電話。

　　電話撥通四十幾秒，對方終于接通了。

　　“喂，大晚上擾人清夢，缺德啊你?！彪娫捓锸敲湍行殊斓娜镜穆曇簦宦牨闶莿偹?。“這個點兒，啥事兒？”

　　“趕緊給我轉(zhuǎn)50塊錢，急用?！眮聿患凹氄f，楚柯直奔主題。

　　“干啥那你，就這事？”

　　“趕緊的?！?p>　　接著電話就是一陣忙音。

　　楚柯打開微信，看著三毒轉(zhuǎn)來的100，嘴角上揚并輕笑了一下。

　　夏夜12點40，楚柯一直在馬路上邊走邊打車。

　　看到王小梔發(fā)來的短信，只是回了句“到家了，你趕緊睡?！?p>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總想把世界最好的給對方，我想，楚柯這輩子最瘋狂的事，應(yīng)該就是愛上了王小梔。

　　夏夜12點50，楚柯依舊走在馬路上。

　　片刻，是尹陽打來的電話。

　　“你小子，終于有回應(yīng)了?！?p>　　“啥事兒啊，兄弟。不是上廁所，根本看不到你的來電。”

　　“你已經(jīng)睡了一覺了，我還在著急著打車回家呢?！?p>　　“你在哪里？”

　　“渝北，你家附近?！?p>　　“位置發(fā)過來，我開車去接你?！?p>　　果然，十九歲，是有差距的。

　　夏夜凌晨1點15分，楚柯終于上了尹陽的車。

　　車窗外，是亙古不變的蒼茫夜色，燈火明亮的大橋依然有川流不息的車輛，這座城市看上去永遠沒有悲傷……

　　今晚的夜色很美，但是這世間總還是有比月色還美的東西，最美的不是月色，而是你美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