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討賊檄文
禰衡心中一陣錯愕，雖然此前收了張繡，但南陽眼下還在劉表手上，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這個官職只是個虛名，遙領(lǐng)而已，不會就任，也無法就任。
不管怎么樣，多了個官職，還是有朝廷俸祿的官職，總比沒有強。
此時殿上的曹操與荀彧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看上去心情大好。
領(lǐng)完封賞，禰衡正要和眾人一同退下，劉協(xié)突然出聲道：
“眾卿留步！”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禰正平可在殿上？”
“司空府長史，南陽主薄禰衡，參見陛下?！倍[衡一頭霧水，不知道劉協(xié)為何會突然問起自己。
劉協(xié)打量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好奇，轉(zhuǎn)頭向曹操問道：“司空所說的，可就是這位？”
“回陛下，正是此人?！辈懿俚馈?p> 劉協(xié)踱步到他跟前，“禰主薄，司空對你贊譽有加，說你學(xué)富五車，有驚世之才學(xué)，近日來，李傕賊心不死，伺機作亂，禰主薄不如為朕撰寫一篇征討李傕之檄文如何？”
禰衡吃了一驚，本能地想要婉拒，然而緊接著劉協(xié)又向曹操道：
“司空以為如何？”
曹操說道：“陛下，禰正平文采斐然，由他來撰寫，再合適不過?！?p> 禰衡微微抬眼看了曹操一眼，只見他正滿臉笑意，瞧著自己，看上去好像還挺期待。
這……禰衡不禁懷疑這主意是不是曹操自己出的。
劉協(xié)似乎很是滿意，揚起手袖道：“研磨！”
殿上的黃門侍郎隨后拖長了聲音高聲宣道：“研——磨！”
孔融昨晚的叮囑還歷歷在目，禰衡原本不想在大殿之上太過露臉，可眼下看來，絲毫沒有婉拒的余地，禰衡知道這回自己是躲不過去了。
不多時，筆墨紙硯都已擺在殿上，禰衡硬著頭皮上前，在案前席地而坐，執(zhí)起筆時，腦海中突然靈光乍現(xiàn)，他沾了些墨汁，提筆寫下“討賊檄文”四個大字。
這時，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曹操，心中想起自己穿越前曾經(jīng)讀過的那篇赫赫有名的，陳琳為袁紹撰寫的征討曹操的檄文，那篇討賊檄文，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曹操罵了個狗血淋頭。
誰讓曹老板非要拱火，讓他來寫，那可不能怪他了，他只恨自己背不下來，只能憑著有限的記憶，摘取一些段落。
禰衡在殿上奮筆疾書，劉協(xié)和曹操一起走到他身后，曹操照著他寫下的字句念了出來，驚得禰衡執(zhí)筆的手微微一晃。
“身為三公，卻行桀虜之態(tài)，污國害民，毒施人鬼，卑侮王室，敗法亂紀，暴國亂政，海內(nèi)寒心……”
念到此處，曹操縱聲大笑。
禰衡聽著他的聲音，心中偷笑，一個不留神寫出了一個操字，差點驚出一聲冷汗，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立刻著補了回來，寫了一句操戈入室，給遮掩了過去。
禰衡想著，這些話套到李傕身上毫不違和。只是不知道曹老板要是知道這些都是陳琳罵他的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如此全篇寫完，劉協(xié)連聲稱贊，“妙！妙！妙??！”
他看向曹操驚喜道：“司空所言不虛，禰主薄果然文采了得！這篇討賊檄文寫得甚好！”
禰衡有些心虛地看了曹操一眼，對劉協(xié)說道：“陛下過獎了，禰衡愧不敢當(dāng)?！?p> 劉協(xié)手袖一揮，高聲道：“你們速將這篇討賊檄文多抄錄幾份，送往各州郡，昭告天下！”
“喏！”
劉協(xié)讀完這篇檄文，回想起李傕當(dāng)年對自己的所為所為，他心緒上涌，高聲對大殿之上的群臣說道：“當(dāng)年李傕郭汜之亂，他們殺進長安，將堂堂都城殺成一片廢墟，死傷者數(shù)以萬計，如今李傕賊心不死，近日又想趁機作亂，這一回朕定要將他的首級懸于許都城門之上，以泄朕心頭之憤！”
曹操正色道：“陛下，李傕之罪罄竹難書，陛下放心，臣定會將那李傕項上人頭獻與陛下！”
眾臣齊聲拜道：“萬歲！萬歲！萬歲！”
禰衡看著劉協(xié)，不禁想起劉協(xié)曾經(jīng)被李傕給挾持過，他在李傕手里可不像在許都這樣，至少明面上還像個皇帝，李傕當(dāng)年俘走劉協(xié)時，就連宮中女眷和財物也被他盡數(shù)搶掠了去，對劉協(xié)更是百般折辱，甚至他和郭汜廝殺時，還拿劉協(xié)下注，這皇帝當(dāng)?shù)?，也實在慘，還不如一個權(quán)臣。
從皇宮出來之后，禰衡和郭嘉等人一同回到司空府里，等到曹操回來時，親自來到禰衡所居的別院，并命人給他送來一堆字畫。
“正平，你今日為天子寫的這篇討賊檄文，可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禰衡無語凝噎，曹操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是真情實感的欣賞，可他卻只覺得如芒刺在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曹操環(huán)視著禰衡的住處，并未發(fā)現(xiàn)他神色有異，“城中那間官舍，比我這別院要小上許多，你怕是住不慣吧？”
“主公……我……”
曹操看他欲言又止，只當(dāng)他確實住不習(xí)慣，便走上前來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住不慣也無妨，這些日子我夫人正在為你挑選一位妻室，等你的婚事定下來，我再替你在這城中另置一座宅子?！?p> 禰衡心緒翻涌，對著曹操深深一揖道：“主公，自從禰衡投入主公賬下以來，屢屢犯錯，沖撞主公，主公卻對禰衡如此厚愛，實在叫禰衡無地自容。”
曹操吃了一驚，連忙扶著他的手臂道：“正平何出此言啊，好端端地為何要行此大禮？”
“主公，禰衡不才，主公這般厚愛，禰衡受之有愧……”
曹操不解地看著他，說道：“你在我賬下，雖然時日不長，卻能為我獻上絕世寶圖，又屢屢為我出謀劃策，這樁樁件件，都是正平之功啊。”
禰衡搖了搖頭，他的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之色，說道：“主公，禰衡蒙主大恩，心中所愿，只想助主公掃清六合，平定天下，成就一番大業(yè)！”
曹操聽了很是欣慰，執(zhí)起他的手，重重地拍了拍，“有正平在，何愁大業(yè)不成！”
可剛說完，曹操又長嘆了一口氣，黯然道：“眼下呂布雖已鏟除，可袁術(shù)已經(jīng)發(fā)兵徐州，劉玄德留在下邳，也不知能抵擋多少時日，袁紹這些日子雖然按兵未動，卻也沒閑著，他和公孫瓚已經(jīng)議和，眼下又在拉攏劉表，長安還有個賊心不死的李傕，放眼看看這四周，還真是群狼環(huán)伺啊！”
“劉表？”禰衡驚訝道，他心中涌出一堆疑問，這幾日他究竟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