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清晨,早晨的霧尚未散盡。遙望城隍潭,一個又一個水潭在天地之間,平靜地波動著,遠(yuǎn)處幾個水潭的輪廓逐漸模糊,一直到最后徹底的消失在霧靄當(dāng)中。
隆澤跟著瞿夢凌出發(fā)去隱龍?zhí)叮芗艺伊藘蓚€村里技術(shù)最精湛的船夫送他們?nèi)サ綄Π?,臨行前,管家一次又一次地囑咐者,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出什么事情。
過了潭,在一處輕松的草地上了岸。
旁邊有一棵深黑色的歪脖子樹,上面一片葉子都沒有,大概是已經(jīng)枯死了。樹上,幾只烏鴉躲在枝頭,叫得很響。
“呸,真晦氣?!?p> 瞿夢凌對著那些烏鴉狠狠地白了一眼,之后吐了一口吐沫在自己身后。隆澤跟著她,穿過了一大片的荒田,繞過一個小樹林。頭頂?shù)奶栒罩?,霧氣漸漸的散去。和煦的暖陽驅(qū)散了霧靄,帶來了溫暖。兩個人一路來到了一片蘆葦叢,蘆葦叢,再往西就是一大片的水系。
——隱龍?zhí)丁?p> 這應(yīng)該稱得上是整個城隍潭當(dāng)中最神秘,也是最深不可測的一處潭水。當(dāng)?shù)氐臐O民不肯到這里來捕魚,因為這里的水系當(dāng)中生活著巨白鱘,被當(dāng)?shù)氐娜藗冏鸱Q為靈獸。
“大少爺,你見沒見過巨白鱘,長什么樣子的?”
瞿夢凌走在前面開著路,揮舞著手中的短刀,將面前大堆擋路的蘆葦砍斷,隆澤跟在她身后。
“我長這么大,家門都沒出過幾次,哪里見得到什么巨白鱘?!?p> 隆澤無奈地說。
“不過我倒是聽管家跟我講起過。那應(yīng)該是我們城隍潭最大的魚了,聽說最長的可以長到三丈多,數(shù)千斤重。不過這些都是聽別人說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jīng)到來的陸地的盡頭。瞿夢凌看看前面半米多深的水,干脆把鞋子脫了,褲管子提起來,走進(jìn)了水里。隆澤看到夢凌的舉動,于是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跟著一起走了進(jìn)去。
這一片可以稱得上是地地道道的野湖,多年以來,沒有外人干涉這里的水系生態(tài),任由著這里的生物肆意的生長。沒人知道這片水里有什么。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巨白鱘可以長得這么大,那么掀翻一條船也不足為奇了。有沒有可能不是怪物,只是大魚呢?”
夢凌用手摸了摸下巴,思考著。隆澤卻沒有特別在意她講的話,光著腳在水里面感覺莫名的緊張。畢竟這一片的水還蠻深的,加上周圍是密集的蘆葦叢,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jī)感。
“不管他是什么東西,我一定要給他找出來。不能讓這種傷人的東西留在這里,危及百姓?!?p> 瞿夢凌下定決心。
“可是你打算怎么把它弄出來的?他躲在水里面,我們在岸上,總不可能潛下去把它撈上來吧?”
隆澤搖搖頭道。
“我有幾百種方法把它從水下引出來,不過那只是事情的第一步,搞清楚它是什么,然后再考慮怎么抓住他。對于法師而言,降妖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p> 說話間,一股魚腥味撲面而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魚臭味,而是一種腐爛的尸臭味。兩個人都聞到了這可怕的味道,紛紛拿手把鼻子捏住。
“什么東西?這也太臭了?!?p> 夢凌幾乎要吐出來。
兩個人尋著這股氣味尋找著,朝著一個方向行進(jìn),發(fā)現(xiàn)臭味越來越濃。周圍的蘆葦叢也越來越密集,其蘆葦在這里肆意的瘋長,無人來管理。新長出來的蘆葦,和去年、前年乃至更早以前留下來的干枯蘆葦,導(dǎo)致這個空間變的狹小,道路變得難以前進(jìn)。
瞿夢凌揮舞著手中的刀刃,不斷地清理前方的障礙物。抬頭,幾乎看不到天,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終于,撥開一團(tuán)蘆葦,一個大家伙靜靜的躺在他們面前。
瞿夢凌上去看,隆澤也跟了上來。躺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條魚,足足有一米多長,有正常人的腰那么粗,整條魚側(cè)躺在擁擠的蘆葦叢當(dāng)中,已經(jīng)死透了。身上的魚皮魚肉開始潰爛,兩只眼睛陳渾濁的乳白色,看不出一點光澤。頭頂?shù)纳n蠅亂飛,一陣一陣的惡臭,幾乎讓人要吐出來。
“估計是不小心游到這里面來,回不去了,潮水退下去之后就干死了??蓱z了,這么個大家伙。”
瞿夢凌說著,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隆澤也受不了這臭味,想馬上離開這片地方。腳下忽然碰了一下,手撐在一個地方,摸到了一個軟軟的、冷冰冰的東西。
隆澤臉色僵硬,心臟在胸膛里面撲通撲通的跳著,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人的手掌,躺在水里面,剛才被浮萍蓋住,看不出來。
“啊!”
隆澤忍不住驚叫起來,瞿夢凌聞聲轉(zhuǎn)過頭來,快步的來到他面前。隆澤立馬放開自己的手,指了指這個地方,整個人頭皮發(fā)麻。
瞿夢凌將旁邊的一團(tuán)蘆葦扒開來,看到一個大男人的尸體。
頭發(fā)上、身上裹挾著潭底的淤泥。在水面上的部分,泥已經(jīng)干透了。他張大嘴巴,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一只眼珠子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個深深的血窟窿。另一只眼珠就像剛才那條魚一樣,同樣的暗淡無色。
隆澤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場面,嚇得不敢說話。瞿夢凌總是冷靜得多,毫不避諱地檢查尸體。
把手里的刀遞給隆澤,之后,兩只手抓住那只尸體的胳膊,把他在水里的部分拉了出來。看到右肩膀的手沒有了,手臂的地方有一道傷口,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腐爛了,但是看得出來切得非常的平滑,干凈利落。
看樣子試題在這里有一段時間了,同樣也發(fā)臭,仔細(xì)看看那空洞的眼眶,里面還泛著蛆。
隆澤再也忍不住了,扶著兩根干枯的蘆葦,對著一旁的水潭里就吐了出來。瞿夢凌看看他,搖搖頭,多少帶一點嘲諷的意思。
“像這樣子的傷口。我相信絕對不是普通的魚類,或者任何我們已知的生物干出來的?!?p> 瞿夢凌冷靜地分析道。
“已經(jīng)可以斷定了,那艘船和死掉的人,并不是什么巨白鱘殺死的。這片潭里面多年沒人來過,發(fā)生什么都不奇怪?!?p> “快點走吧,咱們……換個地方說,我快受不了了?!?p> 隆澤非常難受,胃里面早已經(jīng)翻江倒海,早上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瞿夢凌只好點點頭,拉著他離開了這里。沿著水淌了幾步,來到一片小洲上面。
臭味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蘆花的清香。隆澤雙膝跪在地上,兩只手撐著地,大口的喘著氣。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p> 說著,瞿夢凌把濕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擦干,然后伸進(jìn)兜里摸索一陣,掏出一粒糖,緩緩遞到隆澤面前。
“給,吃了好受一點?!?p> 隆澤點點頭,從瞿夢凌手里面接過糖果,塞進(jìn)了嘴里。
“什么都不用說了,這片潭里面肯定有妖怪。”
瞿夢凌兩手插著腰,目光堅定地盯著眼前一大片潭水,思索著。隆澤從地上站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總算好受點。
“你有辦法了嗎?”
隆澤問。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既然我們不能主動去找那妖怪,那就把她引出來好了。等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在水里面撒點味道重的料,把水里的怪物引出來,我們就在岸上守株待兔。”
夢凌說著,兩手一拍,心里覺得這樣子肯定能把那怪物搞定。隆澤看著她,心里則是有點擔(dān)憂。剛才看到那具尸體便慌了神,都忘記這次來是為了泯秋的事情。
昨天晚上自己已經(jīng)給她打了預(yù)防針,應(yīng)該不會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