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昏暗的燭光仍在弱弱的舞動，嘈雜的樂曲聲仍在大廳中回蕩，沈天賜深邃的目光沿著賓客們讓出的那條小道，看向姜太羽離開的身影，眼神復雜，在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看著自己父親此刻的模樣，沈君澤心中猛然有些心疼，他知道，其實自己的父親并不想走出這一步，畢竟他和姜太羽是四五十年的好兄弟。
“父親，其實您不必如此的，太羽叔叔已經承諾過了，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會幫助我的，您這樣做真的是太不顧及他的感受了?！鄙蚓凉尚闹杏行╇y受，他知道父親是為了自己才走出這部棋的，但他卻不是特別忍心看到父親和姜太羽鬧矛盾。
聽了沈君澤的話，沈天賜看了他一眼，聲音低沉，語重心長地道：“澤兒，在這世間，承諾是最不靠譜的東西，它只能讓一些人在危難關頭拉你一把，卻不一定能夠讓他竭盡全力、舍生忘死，但是親情不一樣，對于那些重情義之人，任何承諾只要和親情沾上關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會義不容辭?！?p> 沈君澤微微愣了愣，前世的他身為不良帥，雖然殺人無數，但最后也是因為家國情、親情而身隕的。所以，沈天賜剛剛說的話他深有體會。
旋即，沈君澤重重地點了點頭，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父親，我······一定要嫁給姜雪瑤嘛？要是非結為夫妻不可的話······那能不能······讓她嫁給我?！?p> “我也想啊，但是座位上的那個人是不會允許我沈家在這個時候再和其他家族勢力扯上關系的，除非那樣可以降低戰(zhàn)王的威望，讓天星國的所有人都來嘲笑、鄙視我們沈家。”沈天賜目光堅毅，似乎是從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
“父親······”不知道是因為輪回重生的緣故，還是因為融合之前沈君澤的記憶的緣故，現在的他特別感性，在聽完沈天賜的話后，他心中猛然一暖，眼角濕潤，低聲喃喃道。
一旁的沈君塵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事情，拳頭緊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中也不自覺地有淚珠打轉。
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似乎要哭出來的模樣，沈天賜呵斥道：“行了，我的兒子怎么能夠娘們唧唧的，真的是越長大越回去了。把情緒收住，等會兒去祠堂見你們的爺爺、娘親和大哥，到那里再哭?！?p> 夜入人定，賓客們已經紛紛離去，沈君澤和沈君塵在沈天賜的帶領下來到了沈家的祠堂。
祠堂并不大，只有剛剛大廳的一半。祠堂里面有四個大柱，與周圍的墻壁一樣都是朱紅色的，祠堂前面的墻壁上有一個拱形的大門似的圖案，其左側寫的是“敬龔明袖則篤其慶”，右側寫的是“朝暮烈祖載錫之光”，橫批“沈家祖祠”。
而在其下面則分列擺放著歷代沈家族人的碑牌。
沈天賜表情嚴肅地帶著沈君澤二人走進了沈家祠堂，來到了擺放碑牌的桌子前定住，目光看著眼前的三個牌位，目光中閃爍著回憶與憂思，語氣溫和道。
“爹，素兒，昊兒，今天是小澤的及冠之日，我?guī)麄冃值芏藖砜茨銈兞?。?p> 柳月素，沈君澤這一世的親生母親，是沈天賜年輕的時候在外歷練遇到的，和沈天賜一樣是個天賦不錯的武者，但是后來意外中劇毒導致經脈丹田具毀，身子越來越虛弱，后來聽聞自己的大兒子——沈君昊戰(zhàn)死，傷心過度而去世。
在沈天賜說完后，他便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三根香，點燃后拜了幾下插在了香灰缸里面。
然后轉身對凝視著眼前碑牌的沈君澤二人，輕聲道：“去給你們爺爺他們磕個頭，說說話吧?！?p> 沈君澤和沈君塵表情凝重，微微頷首，隨后走到了沈天賜剛剛站立的位置。
祠堂中，燭光閃動，暗色的亮光照射在兩人的臉上，透露出一種悲涼。
此刻，沈君澤的眼睛里閃爍著淡淡的憂傷，因為他的腦海中正飛速放映著記憶中和母親、大哥在一起的一幕幕，耳邊響起母親對自己一次次的呵護、關愛以及恨鐵不成鋼的謾罵，想起大哥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保護、照顧與忍讓。不知不覺間，他的眼眶已經紅了，淚水也在眼睛里打著轉。
嘭！
沈君澤跪在了身前的蒲團上，聲音有些顫抖地呢喃道：“母親，大哥，澤兒對不起你們，以前是澤兒不爭氣，讓母親和大哥操心操肺，也是因為澤兒的無能，讓你們一個個離開我，不過，以后不會了，澤兒今天長大了，我不會再讓父親他們擔心了。爺爺，母親，大哥，請你們放心，從今以后，沈家由我來守護。”
咚咚咚！
接連三聲悶響，沈君澤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一旁的沈君塵和身后的沈天賜見沈君澤如此模樣，心中微微動容，感到十分欣慰，那個不讓人放心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待沈君塵說了幾句話磕完頭之后，沈君塵站起來和沈君澤一起上了香。
然后轉過身，兩人便看到表情嚴肅的父親，三人在微弱的燭光里六目相視，也就是在這一刻，三個人的心中似乎都下定了某種決心。
在三個人離開祠堂后，及冠之禮已經算是結束了。沈君澤與父親、二哥道別后，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來到院子里，沈君澤并沒有回屋，而是躍上房頂，盤腿坐下。
今晚的天氣特別晴朗，半圓形的月亮似塊翡翠一般掛在漆黑的夜空中，在整個青陽城灑下一片雪白的霜。滿天的繁星錯亂地嵌于黑色幕布之上，一顆顆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和月光一起照亮了沒有陽光的黑夜。
沈君澤沒有修煉，而是抬頭仰望著星空。他清秀的面容在月光下盡顯帥氣，高挑的鼻梁，鋒利的劍眉，渾身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wěn)感。
他的目光在星空中巡視一圈后，落在了北方。此時，那里正有七顆最亮的星星在閃爍著，他們井然有序地排列成舀酒的斗形。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你們說，如果我在這一世重建不良人，會是有你們在時的樣子嗎？”看著星空中的那七顆星，沈君澤眼神有些恍惚和傷感，然后自言自語道。
這七顆星是北斗七星，也是前世不良人中的北斗七圣柱，又稱不良人里面的七大星君，他們同樣是沈君澤前世出生入死的至交好友，是沈君澤成為不良帥之后冊封的，和他一起從第一代不良帥——袁天罡手里接管了不良人。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師尊——袁天罡親自告誡自己的話：“世間萬事，風云變幻，蒼黃翻覆。本帥之所以把不良人交給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本帥的弟子，更是因為你身上有比本帥強烈的家國大義。你要記住，不良人成立的初衷是守護。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
“不良人······守護······人族?！鄙蚓凉赏掏掏峦碌剜?，說完之后眼神驟然變得異常鋒利堅毅。
第二天清晨，沈君澤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戰(zhàn)王府，經過昨夜的深思熟慮，他決定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因為只有實力才是活下去的根本，否則別說證道大帝、重塑不良人的輝煌了，即使是三個月后的王都之行都能弄死他。
所以，他一大早便去找他父親要了一些金幣，準備去青陽城中買一些可以煉制丹藥的靈草以及買一柄適合自己的劍。
前世身為不良帥，沈君澤不僅是一位圣境境界的劍修，還是一位煉丹大師。
對于現在修煉剛起步的他來說，丹藥和劍法才是提升實力的最快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