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若只如初見

　　　　見趕車的嫌她丑，陸楠這個難過啊，丑女就是不好混，賣身都沒人要！

　　陸楠抬起袖子，遮住半邊臉，又比劃著往臉上拍東西，做出數(shù)錢的動作，指著二人，然后擺擺手，雙手一拍又分開。

　　車尾的人說：“你的意思是化化妝，賣掉你，錢歸我們，賣不掉咱們就一拍兩散？”陸楠點(diǎn)頭，沖著他豎起大拇指。

　　二人被說動了，也許按照陸楠的意思去做，他們會得到一筆意外小財。趕車的說：“哥，要不咱就先拉著她，賣了算揀著，賣不掉就當(dāng)做了善事，白拉她一段，反正她也沒多重，最多搭兩個燒餅?！?p>　　最終三個人又一起上路了，陸楠拿著趕車人給的燒餅，三口兩口就咽下肚子。

　　到了康城，已經(jīng)很晚了，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只能在城門外將就一夜，等第二天再進(jìn)城。那兄弟把馬卸了龍?zhí)?，拴在車輪上，又把車上的袋子扯得稍微平一點(diǎn)，便躺在車上準(zhǔn)備混一宿了。

　　陸楠怕被他們丟下，就要餓肚子了，可車上沒了她的地方，只好堆在車邊，枕著車檐準(zhǔn)備休息，卻一直不敢睡實(shí)。

　　半夜時分，城門上一陣吵鬧，不一會兒，城門被打開了。睡在城外的老百姓有很多人呼啦啦起來圍過去，打算進(jìn)城，被守城的士兵給擋了出來。

　　陸楠也爬起來，跟著看熱鬧。只見城門里走出一列馬隊，為首的是一名官差，并行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騎著白馬。這少年在馬隊中特別顯眼，只是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長相，顯眼的原因是他的一身白衣，在月光的映照下，讓黑夜有了些許亮色。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抱怨：“憑什么他們可以隨便出入？”

　　有人答道：“不服？不服你也當(dāng)將軍去，要么培養(yǎng)你兒子當(dāng)將軍去。”

　　“那陸家的小子還真有本事，小小年紀(jì)就當(dāng)上了將軍，還不是仗著有個好姑姑。”

　　“噓！別胡說，人家那小將軍是用真本事在戰(zhàn)場上換來的。”

　　“當(dāng)將軍也不容易，這大半夜的，都不招消停，說不定又去哪執(zhí)行任務(wù)呢?！?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陸家”二字引起了陸楠的注意，一個奇怪的想法涌入心頭，自己也姓陸，老天爺把自己派過來，不會是沖著這個陸家來的吧？有了這個想法，陸楠便往前邊擠，想要看看眾人口里的那個陸將軍到底長什么樣。

　　好不容易擠到前邊了，那匹白馬越來越近了，也不知道剛剛擠到誰遭了報復(fù)，陸楠被人一把推到了路中央。

　　那匹白馬似乎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抬著蹄子便踩了過來，陸楠的心在尖叫，口中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那騎馬的少年一把勒住韁繩，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到一旁，圍觀的人群四散躲開，引起一陣騷亂。白衣少年迅速跳下馬來，扶起驚呆的陸楠。其實(shí)馬速并不快，可是陸楠上輩子根本就沒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過這種生靈，一時便呆住了。

　　見陸楠呆呆的眼神沒有焦距，白衣少年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柔聲道：“你，沒事吧？”被這好聽的聲音喚醒了聽覺，陸楠將眼神聚焦到這張充滿稚氣的臉上，搖搖頭。

　　“沒事就好。”白衣少年沖著人群喊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沒人應(yīng)，他又喊了一遍，拉著陸楠來此的那兩個年輕人擠了過來，陪著笑臉說道：“我們家的，抱歉啊，驚擾了小將軍的馬?！?p>　　“沒事?？春盟?，她似乎嚇壞了?！卑滓律倌暧挚戳艘谎坳戦?，轉(zhuǎn)身上馬離開了。

　　待馬隊離開，城門外又恢復(fù)了安靜，大家都找各自的地方睡覺去了。

　　天亮了，陸楠抱著混飯吃的希望，跟著那兄弟倆去了他們家，那個家，簡直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

　　進(jìn)門就是鍋灶，灶邊堆滿了柴草，從門口到灶邊都有零散的柴草。灶上堆著幾個粗瓷大碗，和幾雙有點(diǎn)彎曲的竹筷子，臟兮兮的。沉重的木鍋蓋黑乎乎的立在灶臺上，墻壁也是黑乎乎的。

　　往上一看，房頂直接可以看見房粱，上面還有砍掉樹杈留下的疤瘌，墻壁是混著草棍的泥土墻。

　　跟著兄弟倆進(jìn)了里屋，一鋪大火炕占據(jù)朝陽的位置，靠灶一側(cè)躺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蓋著一床破被子，另一側(cè)折放著幾床破被子，有的地方露出了發(fā)黑的棉花。

　　一個長方形的破桌子立在地上，還有兩只舊箱子，再就什么東西都沒了。

　　看那兩只箱子的樣式，新的時候應(yīng)該很漂亮，花形的鎖扣，箱沿兒上還有刻花，只是表面的柒層已經(jīng)斑駁不堪了。

　　聽見幾人進(jìn)屋的聲音，老太太撐著身子爬起來，說：“大柱、二柱，你們回來啦？種子借來了沒有？”見她伸手摸索著，往炕邊爬，陸楠猜到她是個瞎子。

　　心里閃過一絲慶幸，還好自己現(xiàn)在只是個啞巴，不是瞎子，如果穿到瞎子身上，那日子豈不更難過？

　　大柱說：“娘，舅舅給拿了一袋種子，姥姥還給裝了一袋子舊衣服，另外讓舅舅給拿了一袋子糧食，咱能熬上一段日子了?！崩咸犃酥秉c(diǎn)頭。

　　二柱說：“娘，俺們在路上還揀了個孩子呢，能賣點(diǎn)銀子花花了?！崩咸慌目幌?，生氣道：“胡說什么！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呢？傷天害理??！”

　　大柱趕緊沖他弟弟使眼色，說：“娘別聽他瞎說，俺們哪能干那事兒，只是順路帶那孩子一程，她是要進(jìn)城尋親的，俺一會兒就送她去找她親戚，沒準(zhǔn)還能討兩個賞錢呢。”

　　他娘說：“你們甭想騙我，把那孩子叫來，我問問?！?p>　　陸楠乖乖地過來，把小手伸到她那雙干枯的大手中。那老太太慈祥地問：“孩子，你是來尋親的嗎？”

　　大柱說：“娘，這孩子是個啞巴，只會比劃，不會說話。您又看不到，還是別問了?！?p>　　老太太想了想，說：“我有辦法跟她說話。過來?！标戦皽惲藴?，老太太摸著她的頭問：“你是來尋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