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別
到京郊不足百里。
夜晚刮起了大風(fēng)，路邊的野草來回飛舞，隱隱約約傳出幾聲悶雷，顧衡等人在一處小小的客棧落腳。
李衛(wèi)走到店家，要了兩間客房。
又點了些飯菜，幾人圍著桌子坐下，陳氏悶聲不說話，倒是極為難得，小豆子照常悶葫蘆一般，吃東西也跟小貓一樣。
倒是李衛(wèi)和顧衡，一直在說話。
“阿衡姑娘，你到京師準(zhǔn)備如何？”
顧衡夾了一筷子羊肉，京師的羊肉多是從西北而來，味道鮮美，沒有膻味，倒是非常好吃，只是少了孜然，缺少了一些風(fēng)味。
顧衡咽下口中的肉，低聲說道：“自然是找個地方住下?！?p> 李衛(wèi)繼續(xù)問道：“你們不是要找人嘛，我可以幫你們找?！?p> 顧衡趕忙說道：“不必麻煩李大哥了，我們自己能找到兄長?！?p> 李衛(wèi)倒也不生氣，他喝了一口酒，看著低頭悶聲吃飯的小豆子，只聽到顧衡開口說道：“小豆子呢，小豆子怎么辦？”
小豆子抬起頭看向顧衡。
“阿衡姐姐，你不能陪我一起去找爹爹了嘛?！?p> 顧衡緊緊握著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衛(wèi)笑道：“若是去見你爹，你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小豆子執(zhí)拗地?fù)u頭。
“不會的，我爹不會殺我的?！?p> 李衛(wèi)聽到小豆子說這樣的話，不僅不看小豆子，反而用一種埋怨意味的目光看向顧衡。
他仿佛在說，看都是你的錯。
顧衡放下筷子，對著小豆子說道：“就算你爹不忍心殺你，但是你爹身邊的人也會想要殺你，為了給你娘報仇，你要好好聽話?！?p> 小豆子怔怔地看著顧衡。
“那阿衡姐姐，我要聽誰的話呢？”
聽到這句話，顧衡心里頭頓時一陣心疼。
小豆子難得沒有哭，他低下頭，聲音有些喑啞。
“我知道，這一路走來，都是因為我，阿衡姐姐和嬸嬸才會遇到這么多可怕的事情，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p> 小豆子說完這句話抬起了頭。
李衛(wèi)伸出手摸了摸小豆子的腦袋。
“小孩子家家，別說這些苦大仇深的話?！?p> 李衛(wèi)說的信誓旦旦，可是顧衡心里頭卻非常難受….
小豆子朝著李衛(wèi)露出一個笑容。陳氏看到正在發(fā)呆地顧衡，她惡狠狠地說道：“咱們不能給你哥哥姐姐惹麻煩知道嘛？”
顧衡趕忙拉了拉陳氏的胳膊，陳氏這才閉口不言。
只是終究，這李衛(wèi)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
四人用過晚飯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晚上顧衡死活睡不著，陳氏狠狠地踹了顧衡一腳。
“給我老實點，你這死丫頭要是再做出什么蠢事兒，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顧衡頓時有些無奈。
“娘，我就是覺得那李衛(wèi)有點不對勁，日后在他面前，你少說些我們家里的事情?！?p> 陳氏聽到這話頓時有些不耐煩。
“這事兒還用得著你說，我有眼睛，這李衛(wèi)指定是那輔國公的死對頭的人，你說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怎么會遇到這種事情呢?！?p> 顧衡暗自嘆氣，她心想她們?nèi)蘸罂刹皇秦毭癜傩?，顧榮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那陳氏便是皇帝的岳母了，而她則是皇帝的小姨子。
“娘，咱們到了京師，要去投奔誰呀？”
陳氏清咳兩聲，她在顧衡耳邊悄悄說道：“咱們先去國子監(jiān)找你哥，你姐姐的事情，咱們先從長計議，我主要是害怕我們突然去找你姐姐，會給你姐姐惹來麻煩?！?p> 顧衡點頭道：“好，我都聽娘的?！?p> 陳氏聽到這話，頓時滿意道：“這才對嘛，別整天菩薩上頭，咱得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p> 第二日一早，她們便起床坐上了馬車趕路。
隨著越來越靠近目的地，顧衡居然有些緊張，李衛(wèi)見到顧衡如此，他頓時笑道：“阿衡姑娘你放心，到了京師，輔國公的人反倒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p> 顧衡不置可否，她看著滿臉不在乎的李衛(wèi)道：“你準(zhǔn)備如何？”
李衛(wèi)笑道：“自然是拿了證詞去狀告輔國公?！?p> “你親自去嘛？”
李衛(wèi)搖頭。
“自然不是，我朝只有苦主才能告官，我和小豆子非親非故，自然是代替不了他，不過你放心，我會護他周全?！?p> 顧衡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沉默不語地小豆子，終究是沒有勇氣同這個孩子說話。
“到了京師之中，我會把證詞給你，到時候……”
李衛(wèi)知道顧衡臉皮薄，便開口道：“到時候咱們一別兩寬，日后再不相見?！?p> 顧衡開口道：“希望吧?！?p> 李衛(wèi)臉色訝然。
這一日傍晚，他們到了京師。
顧衡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那連綿數(shù)百里的城墻，以及巍峨的城門，更是隱隱約約看到城內(nèi)的亭臺樓閣。
這城門外聚集了無數(shù)販夫走卒，熱鬧非凡。
不禁心生感慨，京師還真是亂花迷人眼。
李衛(wèi)從馬車上下來，拍了拍已然看呆了的顧衡，他笑著說道：“可以告訴我，東西在哪里了吧？”
顧衡看了看小豆子，她開口說道：“興榮商會的素素，我送過她一份菜譜?！?p> 李衛(wèi)聽到這話笑出聲。
“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本以為你是給了尚紫瑞，沒想到居然虛晃一槍，你若是個男子，我定然，只可惜……”
顧衡不想再同李衛(wèi)多說什么，她從懷里拿出來梁蘭生給自己的玉佩。
她看向小豆子，將這塊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
顧衡未曾注意到，李衛(wèi)此刻的眼神。
“小豆子，這塊玉佩你拿著，若是遇到了什么難處，也能拿著賣了好活下去?！?p> 小豆子接過那塊玉佩，他看著顧衡。
無比認(rèn)真地說道：“阿衡姐姐，之前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在心里的?！?p> 李衛(wèi)突然問道：“阿衡姑娘的玉佩從何處來？”
顧衡低聲道：“是一個朋友送的?！?p> 李衛(wèi)神色復(fù)雜，終究未曾多說什么，只是帶著依依不舍的小豆子離開了。
陳氏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也真是命苦，算了，趕緊進城吧?！?p> 顧衡跟著陳氏進了熙熙攘攘的城門。
此刻天剛剛黑，京師外城門處燃起了無數(shù)燈火，各種形狀的燈籠將整個街道照得燈火通明。
京師的繁榮倒是和南京秦淮的繁榮非常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