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沈塵妄，你怎么這么乖啊
褐色的咖啡漬，破碎一地的玻璃碎片，七七八八的混合在一起。
看起來狼狽又不堪。
猶如沈塵妄此時的心境。
“我現(xiàn)在是真的不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他重要，還是我重要?！?p> “你什么意思？”
紀傾音冷冽的聲音落下，“你就是這樣認為的？”
后一句比之前一句，更沒有任何的溫度。
但——
紀傾音話音落下后，沈塵妄卻斂了斂眉，一副不想跟紀傾音吵的模樣。
“說話?！?p> 紀傾音盯著他沉默不語的模樣，眉心微蹙。眼底深處，漸漸爬上幾分煩躁。
靜了又靜之后，才聽見沈塵妄低低的幾個字音落下。
“你想讓我說什么？”
“想讓我說——我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你為了戚冽不要自己的命，然后去那么危險的地方找東陵石？”
沈塵妄看著紀傾音，幾乎一字一頓的開口，“如果今天換成是你，你愿意嗎？”
她舍不得他受一絲一毫的傷。
那他呢？
他就舍得看她去送命嗎？
話音落下后。
周遭一片寂靜，似乎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停止了流動一般。
安靜了幾秒。
沈塵妄又看了紀傾音一眼，低聲開口，“我重新去給你端杯咖啡上來。”
說完。
沈塵妄轉身離開。
只不過。
才走了一兩步，他忽地又頓住了腳步。
直到過去了一分鐘后，身后仍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時。
沈塵妄眉眼微斂，才又重新抬步，朝樓梯口走去。
下去后。
沈塵妄給紀傾音親手磨了一杯咖啡。
但意外的，他沒有自己送，而是讓傭人送了上去。
……
沈塵妄走后，紀傾音重新坐回書房。
只不過她什么也沒干，眼神盯著面前的藍色屏幕。
周身氣質沉靜而涼。
直到傳來敲門的聲音時，她才收了收情緒，單音節(jié)的一個字落下。
“進?！?p> 在聽到她的應允后，傭人才推開門來。
“紀小姐，這是沈先生讓我端給您的咖啡。”
說著，傭人就把咖啡放在了書桌上。
幾乎是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傭人就感受到了不對勁的氣氛。所以所有的動作，她都放得小心翼翼的。
而看見進來的人不是沈塵妄的那瞬間，紀傾音漂亮如畫的眉眼，就漸漸的沉涼了下來。
不想看到她？
除了這個訊息，紀傾音想不出其他的了。
“……紀小姐，您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嗎？”
察覺到她周身的低氣壓，傭人說話也說得很小心翼翼。
“出去?！?p> 紀傾音淡淡開口。
“好的?！?p> 傭人恭敬應下后，微微彎了彎腰，轉身離開。
走出書房的時候，還很輕的給她拉上了門。
然而。
一直到中午，紀傾音都沒有下樓。
……
樓下。
沈塵妄一個人坐在餐廳。
在聽到傭人的話后。
沈塵妄怔了怔?；剡^神來后，他像是不可置信般的反問了一句。
“她不下來吃了？”
“……紀小姐是這樣說的……”
瞥見沈塵妄有些不好的神色時，傭人為難的開口。
話音落下后。
偌大的客廳一片寂靜，接近死寂。
沈塵妄坐在慣常的位子上，長睫輕顫，遮住了眸底的情緒。
靜寂幾秒后。
沈塵妄面色平靜的，從椅子上起身。
卻不想——
他才剛剛有所動作，一旁的傭人就開口了。
“……紀小姐說，不要任何人去打擾她……”
傭人像是猜到了沈塵妄起身的意圖，小著聲開口。
剎那間。
沈塵妄的腳步忽地頓住，一雙沒什么溫度的眼神徑直看向了傭人。
“……紀小姐親口說的。”
不知道沈塵妄是什么意思，傭人又只能重復了一遍。
她心里卻在想……還是紀小姐足夠了解沈先生。
就連沈先生聽到這話，會上去找她也料到了。
但——
靜寂幾秒后。
沈塵妄收回了目光，面色如常，清雋的眉眼不見絲毫波瀾。還是抬步，朝著旋轉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不愿意下來。
他去請她就是了。
不過兩三分鐘，沈塵妄就走到了書房門口。
站定。
沈塵妄伸手，準備直接推開書房門的那瞬間，忽地又頓了頓。
走廊上并不是很明亮的燈光，打在沈塵妄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拖得更長，更暗。
靜寂幾息。
沈塵妄還是放棄了推開門的想法，轉而收回了手，在一旁安靜無息的等著。
……
書房內(nèi)。
紀傾音坐在書桌后，眸光無意間瞥向了門的方向。
等了三四分鐘后。
門口處仍舊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根本沒有要推開的跡象時。
紀傾音定定的看了好幾秒。
隨即她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jīng)]有，但薄涼，也沁滿了幾分嘲弄的意味。
……
從中午，一直等到下午，足足五個多小時。
書房里面的人，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時。
沈塵妄原本清雋溫潤的眉眼，才一點點的皺了起來。
她是真的有事情處理了這么久，還是專門避著他？
沈塵妄不希望是后者。
所以幾秒后。
沈塵妄動了動已經(jīng)僵硬住的身體，微微調(diào)整了臉上的表情。
隨后，他才伸手，推開了臥室的門。
……
推門進去，視野轉換后，沈塵妄的第一瞬間，是去鋪捉紀傾音的身影。
幾乎沒有任何的意外。
沈塵妄看到了依舊還坐在書桌后的紀傾音。
也幾乎是同時，在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時。
紀傾音手下頓了頓，不過兩秒，還是抬眼，朝門口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
各有各的情緒在眼底，晦暗難明。
“傾傾。”
微頓之后，沈塵妄主動喚她的名字。
在這一下午，短暫的僵持之后，還是沈塵妄先低下了頭。
說話的同時。
沈塵妄已經(jīng)朝書房走了過去，隨后，在書桌前停住。
沈塵妄一雙深黑不見底的眼眸，定定的看著紀傾音，語音清冽，一字一緩。
“即便你再生氣，也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來撒氣?！?p> 頓了頓。
“上午是我說錯了話，我給你道歉——對不起?！?p> 除了沈塵妄的眼神，沒有哪個字用了力。但即便是這樣，他落下的每個字音，還是清晰的燙在了紀傾音的心臟上。
靜寂了好半晌后。
“出去?！?p> 紀傾音淡淡的道。
剎那間，沈塵妄的眼神黯了下來。
即便是他先道歉了，但她還是生氣嗎……
靜寂幾秒后。
沈塵妄直接走到了紀傾音的身旁，繼而蹲下，如臣服，如妥協(xié)，如祈求，如寵溺，“傾傾，別生氣了?！?p> 剎那間。
紀傾音的整個神思好像都靜了下來。連同剛剛無視沈塵妄，而隨意滑動的鼠標也驀地停止住。
偏偏——
沈塵妄一雙漆黑深邃的眼，還一瞬不瞬的看著紀傾音。
眼里只有她的倒影。
像是整個世界中，他只看得見她。
只臣服于她，只聽從她一個人的安排。
靜了靜后。
直到電腦屏幕上跳出來一行對方發(fā)過來的資料時，才拉回了紀傾音的些許思緒。
“以后不準插手我的事。”
紀傾音漂亮如畫的眉眼，仍舊沒有移動分毫，淡淡的開口。
恍若在說，這是讓她不要生氣的前提。
話音落。
書房內(nèi)靜寂了好幾秒。
“所以說，你還是要不顧自己生命危險的，去帝歐大陸為戚冽尋東陵石？”
沈塵妄聽見自己干澀的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喉骨深處向外擠。
好像隨著他的每一個字音落下，胸腔內(nèi)的空氣也無端稀薄了很多。到最后，有些許窒息。
靜寂幾息后，紀傾音略帶嘆息的聲音，才在書房內(nèi)響了起來。
“這是我欠他的?！?p> 說完，紀傾音才低眸，看向身側的沈塵妄，對上那雙百看不厭的眼睛時，她下意識的緩和了語氣。
“別蹲著了，起來吧?！?p> 頓了頓后，沈塵妄還是起了身。
他直接坐進了紀傾音懷里，手下?lián)е募氀?，埋首在她的脖頸間，低聲沉悶的音聽著有些許的不甘。
“在這之前，你就說過是欠他的。但到底欠他什么，直接你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他之前聽她說過，但從來沒有細問過。
聞聲。
紀傾音落在他肩頭的手，忽地頓了頓。
她欠戚冽什么？
她欠戚冽一條命。
三年前，紀樓山將她送出國。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是因為什么了。但自從出國后，她就再也沒有跟紀樓山聯(lián)系過。也是因此，拒絕了他留給她的任何東西。
遇見戚冽。
是在K國那所貴族學校中。
紀傾音向來喜歡獨行，一言不合，又很喜歡動手。渾身上下都透著幾分凜冽狠厲的氣息。
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她分毫。
唯獨那個被眾人的捧著的戚家太子爺，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后，便對她上了心。
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在她身旁。
當然，這其中戚冽挨過的揍，不計其數(shù)。
——即便那時，他已經(jīng)患了腦癌。
日子就這樣慢慢的晃著。
紀傾音打架，戚冽一定是身旁為她叫好遞手巾的那位。
打破這種模式的是——
直到有一次，在一如既往的“料理”了人之后，紀傾音擦干了準備離開時。
卻不想——
原本趴在地上如死魚一般的人，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把槍，從后，徑直的朝紀傾音的心臟開去。
“傾傾！”
急吼聲響起時。
下一瞬，紀傾音就看到了胸口滿是鮮血的戚冽。
戚冽替她擋了那一槍。
在急救室里，差點沒救過來。
而后，有關戚家方面的壓力，也是戚冽一手壓了下來。
甚至不惜，再度以自己的生命做要挾。
也是因此，原本會因此而驅逐K國的紀傾音，從而留了下來。
還得到了那位戚家太子爺肆無忌憚的庇護。
……
紀傾音說完之后。
偌大的書房，一片寂靜。
連帶著，沈塵妄整個人心底也安靜了下來。
他心口出，一片堵塞。堵滿了許多復雜的情緒。
一時之間。
沈塵妄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到最后，他心底就只是一個念頭——
原來，她當初不是要故意扔下他的，也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讓他絕望的話，而是被迫出的國。
念及此。
沈塵妄心底深處，傳來隱隱的痛感。
“所以，他當初救我一命。而治好他的病，是我給自己的承諾?！?p> 紀傾音低眸，看著懷里的沈塵妄，沉沉情緒難辨的話音落下。
“等他治好病治好，我跟他，就再沒有任何關系?！?p> ……
靜了半晌后。
“傾傾……”
沈塵妄落在紀傾音腰間的手，無意識的緊了幾分。盡管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但他還是選擇先道歉，“對不起。”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但還是沒有那么全方面的理解到你?！?p> 還惹她生氣……
明明心底不愿意讓她動怒，還是一時失了言。
紀傾音低頭，對上沈塵妄眼底愧疚又認真的神色時。
頓了頓。
紀傾音勾了勾唇，含著笑道，“沈塵妄，你怎么這么乖啊?！?p> 乖得讓她的心，又驀地軟了幾分。
乖？
沈塵妄正想反駁，紀傾音就已經(jīng)俯首下來，含住了他的薄唇。
慢慢蹍磨。
“傾……傾傾……”
沈塵妄下意識攥緊了紀傾音的衣角，剩下的話，也被她吞咽入腹。
……
因為戚冽身上那顆唯一的東陵石丟失，紀傾音暫時推遲了去帝歐大陸的計劃。
“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見到東陵石是在什么時候？”
客廳內(nèi)，紀傾音站在落地窗前的地方，淡淡的聲音落下。
她身后。
幾個人都在。
話音落下后。
戚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這才正大光明的停了下來。但還是之前的那套說辭，“記不清了……”
“那么重要的東西，你說弄丟就弄丟了？”
戚冽的話音還沒說完，一旁沈塵妄冷冽的質問就落了下來。
當初傾傾把東陵石給他的時候，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墒锹湓谄葙@里，卻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丟棄的東西。
光是想到這一點，沈塵妄心底就有無限的怒意涌了上來。
更不用說。
這是可以救戚冽的東西，是可以讓他跟傾傾徹底斷絕關系的東西。
而一旁的姬煕白和尋野，在聽到沈塵妄的話后，臉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雖然沒說其他的，但……弄丟這么重要的東西，也確實太不應該了。
沈塵妄話音落下后。
偌大的客廳，陷入了一時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沉默著。
最后還是紀傾音轉過身來，看向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戚冽，嗓音清冽的問。
“這段時間以來，你有沒有出過云暮間？”
聽紀傾音這意思，大概是要先從戚冽去過的地方查起。
話音落。
戚冽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稍稍錯開了紀傾音看過來的視線。
察覺到客廳內(nèi)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時。戚冽沉寂了一會兒，才低低的開口道。
“沒有?！?p> “沒有出過云暮間。”
一說出這話，戚冽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而坐在一旁的姬煕白，看見他的神情和動作時，眸光微微深了深。
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既然沒有出過云暮間，那掉落的東陵石有90%的概率還在著，都仔細的找一下?！?p> 說著，紀傾音看向了尋野，“你去安排人，云暮間的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p> 頓了頓。
紀傾音又補了一句，“放話下去，知情不報者，我會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好的！”
如往常一般，尋野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我馬上去安排?！?p> 說完，尋野就疾步朝外走去，安排人找東陵石去了。
“你們有時間，也一起找找看。”
紀傾音掃視著坐在客廳沙發(fā)的人，又落下一句。
在觸及到沈塵妄看過來的視線時，紀傾音頓了頓，又補充道，“自愿行為?！?p> 身體不好的就不要參加了。
——紀傾音的潛臺詞。
但一看到她視線最終的聚集點，還有哪里不明白的。
“自愿行為”這四個字，明顯就是說給沈塵妄聽的。
其他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倒是無所謂。唯獨戚冽的眸光，不由自主的黯了黯。
但剛好也是那瞬間——
紀傾音忽地看向了他。
“……”
猝不及防被紀傾音的目光抓住，戚冽的整個身體都瞬間僵硬了下來。
“怎……怎么了？”
戚冽聽見自己略帶干澀的字音問道。
“沒事。”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落下，紀傾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
接連一周過去。
直接將整個云暮間翻來覆去的找了好幾遍后，還是沒有找到戚冽丟失的那塊東陵石。
幾乎是隨著主人家的心情，這一周以來，云暮間的氣壓都極為的低。
連帶著傭人做事說話，都是極其的小心翼翼。
“還是沒找到？”
紀傾音站在高塔上，看著底下又再一次進行地毯上搜索的眾人，清冽的嗓音隨風落下。
“沒有。”
在她身后，回答這話的戚冽，聲音都無端的低了幾分。
這還是第一次，他遇見如此沒有頭緒的事情。
小小的一塊石頭，甚至是絲毫不起眼，根本就無從找起。
更嚴重的一點是——
還有可能，東陵石丟失的地方并不在云暮間。
“每個房間，搜了嗎？”
紀傾音淡淡的聲音落下。
“……傾姐？”
瞬間，尋野抬起了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紀傾音。
搜索房間……
“不至于吧……”
尋野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能夠進入云暮間做事的人，都是經(jīng)過千挑萬選、層層選拔才挑進來的。拿別人東西——這種事情，她們應該不屑于做，也更不會做?！?p> “更何況，他們沒這個膽子。”
這一周以來，他們找東陵石的架勢，云暮間的每個傭人都在再清楚不過。
如果他們真的私藏，亦或者是知情不報。當真會應了紀傾音之前說的那句——會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靜了靜后。
紀傾音看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云暮間，似乎已經(jīng)打消了這個想法，淡淡的開口。
“把戚冽叫過來，就說我想找他談談?！?p> 找戚冽談談？
尋野心底雖然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只是應了一句，“好，我馬上就去?！?p> ……
尋野走后。
高塔上，就只剩下了紀傾音一個人。
微風掠過，帶起一陣涼意。
但紀傾音渾身上下透著的清冽氣場，似乎比這微風還沒有溫度，還要更為的寒涼。
從遇見戚冽的第一面，到現(xiàn)在為止，一幀幀畫面如同畫卷一般，掠過紀傾音的腦海。
戚冽。
紀傾音目光悠遠，心底又不自覺的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但——
三分鐘后，紀傾音沒等來戚冽，反而等來了尋野一通急促的電話。
接通。
“傾姐，出事了?！?p> 尋野急促不穩(wěn)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幾秒后。
紀傾音掛斷電話，腳下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朝戚冽那邊趕。
……
紀傾音到達戚冽臥室的時候，姬煕白已經(jīng)在了，正在里面做檢查。
“怎么回事？”
紀傾音看著守在門外的管家和尋野，冷聲問道。
“……一開始，小少爺說沒什么食欲，我以為是他心情不好，也就只是安慰了幾句。絲毫沒發(fā)現(xiàn)小少爺是沒了味覺?！?p> 回話的是一直跟在戚冽身邊的管家，布滿溝壑的臉上盡數(shù)的慌張和擔憂，聲音沁著細細密密的顫意。
“卻不想，今天早上一起來，小少爺問我怎么不開燈……小少爺他……他看不見了……”
斷斷續(xù)續(xù)說完之后，管家眼底已經(jīng)泛紅。
失明。
反應過來這兩個字后，紀傾音漂亮到極致的眉眼，微微一震。
戚冽失明了？
這么可能？
幾天之前，他還是好好的，根本沒有任何的異樣。
這樣的想法剛落下，一道清冽而又熟悉的氣息，忽地靠了過來。
“傾傾，他怎么樣了？”
紀傾音身邊，正是一身純白休閑服的沈塵妄。
他一聽到消息，就立刻去找了紀傾音。
但沒找到。
沈塵妄猜想她會直接來看戚冽，于是又趕了過來。
“我也剛來?！?p> 紀傾音看著里面正在給戚冽做檢查的姬煕白，眉心微蹙。
戚冽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像是在生生的忍耐著什么。
“別擔心?！?p> 沈塵妄手下微動，圍住了紀傾音的手，在她耳旁溫聲安撫道，“萬一姬煕白沒有辦法，也還有姬如風?！?p> 要是他們倆都沒有辦法的話。估計，這個世界上的其他醫(yī)生也沒有什么辦法了。
……
十幾分鐘后。
一身白大褂的姬煕白，站起身，收起檢測儀器的時候。
紀傾音才抬步進去。
跟著進去的，還有緊跟著她的沈塵妄，以及一旁十分擔憂的管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進去，紀傾音清冽的聲音就落了下來。
姬煕白還沒開口。
原本坐在床上接受檢查的戚冽，在一聽到紀傾音的聲音時，他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
隨后。
像是躲避似的，戚冽默默朝后縮了縮。跟著，避開了紀傾音掃過來的目光，他的視線飄到了其他地方。
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跟紀傾音對視。
“少爺……您……”
一旁從小跟著戚冽的管家，看到他這副模樣，瞬間心疼不已。
戚冽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存在，為人桀驁不馴，哪里有過這副模樣。
……
而姬煕白聽見紀傾音的話后，隨后看向了她，目光涌動。
出去說。
看出姬煕白眼里透漏出來的意思后，紀傾音微微頷首。
卻不想——
“就在這里說?！?p> 戚冽像是猜出了他們的意思，沉沉出聲。
盡管極力抑制了，但還是聽得出來，他的話音里，沁著輕微的顫意，“我自己的病情，我應該有最基本的知情權?！?p> 話音一落。
臥室內(nèi)，忽地就安靜了下來。
姬熙白還是看向了紀傾音，尋求她的意見。
到底要不要出去說，還是她說了算。
“依他?！?p> 紀傾音清冽的兩個字音落下。
幾秒后。
姬煕白不疾不徐的話音，才在臥室內(nèi)響起。
“因為沒了東陵石，他腦內(nèi)之前被壓制的癌細胞逐漸擴散，已經(jīng)壓迫到神經(jīng)……”
最后幾個字，姬煕白說得尤其的緩慢，“……會暫時性的失明?！?p> “多久能恢復？”
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紀傾音就問了一句。
“可能要等他做完手術之后，才有機會……”
姬煕白沒再說下去。但他話里的意思，在座的幾個人應該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