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依然是從側(cè)門而入,不過倆人被迎到了一處花廳。下人讓倆人落座后,去通報睿王。
寧九手里抱著匆匆完成的草圖,他對這圖并不滿意,但屈于初夏的淫威,只得跟了來。
初夏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有些坐立難安,安慰道:“鎮(zhèn)定些。不是都說好了嗎,你只管畫你的圖,蓋你的房子,其他的事情我來辦?!?p> “你說得輕巧,這可是睿王,當(dāng)今圣上的親兒子。你懷疑他假扮熬因拐良家女子,不覺得離譜嗎?他想要女人,需要費這么大周折嗎?”
初夏說:“只是懷疑,又沒說他就是。我也覺得不大可能。但你得承認(rèn),這世上就有這樣的人天生就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癖好,正經(jīng)路子不走,非要走邪門歪道。萬一,睿王就有那樣的癖好呢?”
“就憑念瑤亭和青瑤兩個字?”
初夏壓低了聲音:“我不是無根無據(jù)的,來之前我去問過玉簪了。玉簪說念瑤亭就是為陸青瑤建的,當(dāng)初陸家想攀龍附鳳,請睿王到府上喝酒,這睿王對陸青瑤是一見鐘情。陸家為了自家的前程,獻(xiàn)出了女兒。陸青瑤就這么無名無份跟著睿王。沒過多久,這睿王又遇見了鳳錦,給她建鳴鳳樓捧她做花魁。那段時間,整個稽云縣都是關(guān)于陸青瑤和鳳錦爭風(fēng)吃醋的故事。就算睿王和熬因案沒有關(guān)系,和陸青瑤的失蹤總歸脫不了干系。咱們順著這個線頭找,說不定就能找到蛛絲馬跡?!?p> “而且啊……”初夏看了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都說熬因抓人,可畢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些姑娘們的家人絕望之下接受她們死了,給她們建衣冠冢,這可以理解??深M踅o青瑤建念瑤亭算怎么回事?他憑什么肯定她一定死了?”
“你懷疑念瑤亭有古怪?”
初夏的聲音更低了:“我懷疑青瑤就死在那片湖中,睿王心虛,建造了一座念瑤亭,對外說紀(jì)念老友,實則是鎮(zhèn)壓鬼魂。你沒聽說過嗎,在冤死之人身死的地方,建個塔啊樓啊亭子啊,那鬼就被鎮(zhèn)住了,不但不能出來找兇手麻煩,而且永遠(yuǎn)不得轉(zhuǎn)世。”
寧九一本正經(jīng)說道:“這樣說來,睿王應(yīng)該年年加固念瑤亭,還拆它干什么?”
“興許良心發(fā)現(xiàn),想讓青瑤早點投胎?又興許,得了高人指點,有了別的法子?”
寧九一臉誠懇道:“這樣都能圓的回來,真是高手。你應(yīng)該去寫神怪話本,肯定有許多人看。”
初夏聽出是在取笑她呢!沒關(guān)系,她不和他一般見識。反而說道:“你這主意不錯,在我們那兒,話本子寫得好,可以賺很多錢。”
寧九嘆了口氣,唉,好好一個美人,開口閉口就是錢,俗了!
正說著話,黎總管來了。
“寧公子,這么快圖紙就畫好了?”
初夏朝著黎總管一揖,說道:“王爺吩咐的差事怎敢怠慢。今天我將畫紙帶了來,還煩勞總管大人帶我見見王爺,讓我能親耳傾聽他老人家的訓(xùn)誡,有什么地方要改的我好盡快改正?!?p> 黎總管說:“王爺正在花園賞花,二位請跟我來?!?p> 初夏不由得望了望外面的景致,百花凋零,黃葉滿地,這季節(jié),賞的什么花?
一路上,初夏將這位驕奢淫逸的王爺?shù)淖孀谑舜鷨柡蛄艘槐椋@鬼天氣跑到花園賞花,是人干得出來的事情嗎?
到了花園,初夏明白了,此花非彼花。
只見一群粉雕玉琢的姑娘,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和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男子玩捉迷藏。
不用說,這萬花叢中的一點綠就是睿王了。
初夏腹誹道:這不應(yīng)該是賞花,明明是采花才對??!
舉目望去,發(fā)覺不對,不遠(yuǎn)處的櫻花樹下,居然還坐著一點綠。而且這一點綠還有點特殊,是個本應(yīng)該跳出紅塵的和尚。
沒錯這和尚正是了凡。
看來這了凡和睿王不是一般的投契啊,她來兩趟,兩趟都見到了他。難不成,他把這睿王府當(dāng)成了他的禪房?
正出神,突然一人撲了過來,緊緊抱住她,哈哈笑著:“抓到了抓到了。來,親一個。”
眼見那嘴就要湊過來,初夏想都沒想,一腳踩在睿王的腳背,睿王吃痛,一下子松開了手。
與此同時,初夏身旁的寧九一腳踹了過來,將人踹在了地上。
這兩腳把睿王徹底踹怒了,扯下蒙著眼睛的紅布,想要看清楚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這一看,整個人都怔住了,怎么也沒想到眼前是個面如芙蓉,純凈高雅的男子。
脂粉堆中驀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絕美男子,他凝然獨立,如一尊溫潤的玉雕像,睿王一時有些晃神,坐在地上竟然忘了站起來。
初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原以為這位荒唐王爺應(yīng)該四十有余,五十不到,滿身肥肉,一臉縱欲過度的短命相,沒想到居然如此年輕,看著頂多二十五六。雖著素色長衫,卻難掩通身的高貴。衣衿微微敞開,露出白玉一般的脖頸。
初夏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踩的是個王爺,急忙跪倒在地,額頭貼著地面,“小人該死,王爺饒命?!?p> 寧九緊跟著也跪了下來。
戚星衍站起身,現(xiàn)在輪到他居高臨下了,看著匍匐在地口口聲聲求饒的人,他感覺不出他身體里的恐懼。那一聲聲的饒命,像是給他面子,不得不說一樣。
“你誰???”他在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下,歪著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的初夏,還是沒有看到恐懼,有些失望。
“回——”
黎總管正要說話,被戚星衍一個凌厲的眼色頂了回去,只得垂手而立。
初夏說:“小人寧煜。”
“寧煜,他念著這個名字。”目光落到已經(jīng)在他旁邊跪下的寧九身上,總算想起來了,“哦,來給修園子的?!?p> “是?!?p> “圖紙呢?”
寧九拿出圖紙給寧煜,寧煜雙手呈上。
戚星衍展開圖紙,朝櫻花樹下的了凡招了招手:“了凡,你來幫我看看?!?p> 了凡過來,只看了圖紙一眼,神色似有猶疑,看了看寧煜又看了看寧九,欲言又止。
戚星衍問道:“大師有話直說?!?p> 了凡說:“這圖紙畫得精巧,想必寧公子花了許多心思?!?p> “是嗎?”戚星衍拿著圖紙顛來倒去看了看,“了凡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說這樣的違心話,不怕佛主怪罪?”
初夏一聽不好,這貨不滿意。
果然,他將畫紙一扔:“心思我沒看出來,倒看出一大堆俗氣。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