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搶人
村里人一個傳兩個，兩個傳三個，紛紛傳韓家做成了豆腐，都趕來看熱鬧。
錢氏也沒吝嗇，叫孫氏割下來幾塊豆腐給村里人嘗嘗。
有不敢吃的，但也有貪小便宜且膽大的，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率先嘗了一口，道：“韓家的豆腐又嫩又好吃，比縣城的也不差?！?p> 又有人嘗了一口，道：“胡說，”眾人驚了一下，“明明是比縣城那家好吃?！?p> 圍觀的人見二人吃了沒什么事，很快就把孫氏切出來的豆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了。
有人瞥向盆里的豆腐，道：“錢嬸子，剩下的豆腐不給大家伙兒分分嘗嘗？”
這種情況韓家人早都關(guān)門商量好了，見說話的是個小年輕，孫氏道：“是該給大家伙兒都分分，不過親兄弟還明算賬，豆腐也是我家留著賣錢的，你要想吃，可以不花錢，拿豆子來換?！?p> 又有人說了：“對對對，早上聽韓小娘子說了，這一塊豆腐拿多少豆子換？”
韓瓔道：“半斤黃豆換一斤豆腐。但得要好黃豆，豆子好的，給你多切點豆腐?！?p> “等著我啊，我回家裝黃豆去?！?p> 很快，豆腐就換完了。
韓家人喜滋滋，韓老頭掏出十文錢讓韓大郎去集上割塊兒豚肉，晚上慶祝一下。
村民剛散去，石大郎就一身酒氣醉醺醺地往韓家趕來。
要說這石大郎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經(jīng)常性地不在家，要是想找他，去縣城里的賭坊或者酒館準能找到。
前幾天韓家人去石家協(xié)商退婚時，石大郎不在，那會兒他正賭得上頭，剛贏了一兩銀子，就想趁手氣好，多撈點。
就和大多數(shù)輸錢的人一樣，越賭越輸，越輸越多。
今天回家，是為了從老爹老娘那翻地契，好換錢接著賭。
一大早到了家，瞧見了門口有一堆雞骨頭，頓時就發(fā)作了，道：“我一回家就說沒錢沒錢，沒錢怎么還能吃得起雞來？”
石大郎眼睛通紅，一身宿醉的酒氣，石家大娘看兒子這樣，也怕他失手打砸了自己。
于是，把當日退婚的情況一說，交代了雞的來歷。
石大郎一聽，更是怒火中燒。
他從小時候兩家定親起，就一直注意著韓小娘子，尤其這幾年韓小娘子隨著年齡增大，那是越長越水靈，比地里的小蔥看著都嫩。
他本想著賺回來大錢，再等個一兩年，到了成婚年齡，就去韓家把韓小娘子娶回來，誰知他娘竟為了幾個雞蛋和一直雞，把他未來媳婦給換沒了。
石大郎眼睛一瞪，就要往出走。
石大娘急了，道：“大郎，去哪？可不興去韓家作鬧啊，這事都說定了，可不好再鬧啊?！?p> 石大郎頭也不回地往韓家去。
他想去問問，還想去看看韓小娘子，最好還能讓韓小娘子當自己媳婦。
這邊，韓家人剛招呼完換豆腐的村民。眼尖的韓二郎就看到了往韓家走的石大郎。
韓二郎捏起瘦弱的拳頭，就要沖出去，可下見到石大郎了，他要教訓(xùn)教訓(xùn)貪得無厭的石家人。
韓大郎稍穩(wěn)重一些，他攔住了韓二郎，打算看看石大郎想來家干什么，再作打算。
石大郎剛要踏進韓家院門，就被韓大郎給攔住了，他一身酒氣地往院里張望，剛好瞧見了從灶房里歸攏完的韓瓔。
韓瓔感覺到外面氣氛不對，也沒慌張，往后退了兩步，站定抱著雙臂，打算先看看什么情況。
這邊宿醉還沒怎么清醒的石大郎，見到了嬌俏的韓小娘子在那看著自己，一下子熱血沖上了頭腦，想先把人搶回家，便紅著眼睛往里沖。
幸虧韓大郎堵著門口，才沒讓石大郎突然沖進來，韓二郎一看情況不對，也沖了上去，站在韓大郎身邊堵著。
錢氏見韓瓔還在那看熱鬧，見自家閨女心大成這個樣子，就一把把她扯進了堂屋。
錢氏雖然年紀大了，但年輕時沒少下地干活兒，很是有一把子力氣，韓瓔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晃神就被拉進了堂屋。
院子里院子外的人看韓小娘子進屋了，錢氏又坐在了關(guān)著的堂屋門口。
略微惋惜一下下，看不見韓小娘子的熱鬧了。
不過這里還有個當事人，石大郎。
石大郎見韓小娘子進了屋，更急了，又使勁往里沖，雖說石大郎長得也高大，但飲酒又賭博，還許久沒下過地了，和經(jīng)常干體力活的韓大郎的力氣也是沒辦法比的。
雖說石大郎沒沖進來，韓家哥倆攔著也累。
韓二郎見石大郎仿佛發(fā)了瘋一樣，道：“你做什么？上我家來干什么？我韓家不歡迎你！”
石大郎力氣緩了緩，伸手往堂屋方向一直，道：“我做什么？我來接我媳婦?！?p> 還沒等韓二郎回話，圍觀村民七嘴八舌笑著道：“石大郎，人家韓小娘子可不是你媳婦了，你倆婚約早沒了?！?p> 又有人道：“你還不知道嗎石大郎，你娘收下了一只母雞，就和韓家退了親?！?p> “我都聞到石家燉的雞肉味兒了，這會兒子怕是早吃沒了，就是你想反悔也不行了?！?p> 石大郎道：“我沒同意，就不作數(shù)?！?p> “還沒聽說哪家成親是聽小輩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父母尚在，還輪得到你做主嗎？”這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說的。
“我不管，韓小娘子就得是我媳婦，這么多年了，我一直等著娶她，不能說沒就沒?！笔罄蛇€要往里沖。
韓二郎氣不過，一拳打在了石大郎臉上，道：“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胡說八道。”
也不管是什么地方了，韓二郎伸手就往石大郎身上招呼，道：“當時跟我家小娘定親就是兩家嘮嗑，也沒下定，根本不作數(shù)，這次你家又收了我家一只雞，竟然還想來我家撒野。”
韓大郎看似是攔著，但也是攔著石大郎別揍著自家二弟。
圍觀村民早看不上石大郎這個敗家子，有在一旁叫號讓韓二郎狠狠打的，有在一旁光動嘴皮子攔架的。
韓瓔在堂屋里聽著外面鬧哄哄的，紙糊的窗戶也看不見什么情況，只知道打起來了。
韓家門口動靜鬧的這么大，看熱鬧的人奔走相告，村長和方二郎一前一后趕來了。
村長站在人群外圍，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就咳了一聲，最外圍的村民見是村長，就大喊兩聲：“村長來了?！?p> 圍觀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村長走上前去，見他們還在打，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住手！”
有機靈的村民，在村長喊完，搶上前去，把幾人分開。韓二郎趁亂還踹了石大郎一腳。
村長看到了那一腳也當作沒看見處理。
縷了縷胡子，村長沖著半邊臉腫得老高，身上還有鞋印的石大郎道：“石大郎，你來韓家做什么？”
圍觀村民七嘴八舌的把情況說明。
村長氣了，道：“此事我當時做了見證，兩家已經(jīng)談妥，你這又是做什么？”
石大郎雖說不怕家里人，但從小到大還是會怕一些村長，低下頭去，道：“韓小娘子本應(yīng)是我媳婦，我來接她回家。”
方二郎從人群中走出，給村長行了一禮，又沖韓大郎韓二郎點了點頭，道：“笑話！”
方二郎掃視了一圈人群，對石大郎道：“韓小娘子與你根本沒關(guān)系，兩家更不曾就婚事交換信物，可見這所謂婚事是根本不作數(shù)的，更何況前幾天韓家給石家送去一些東西，又有村長做見證，此事更是已經(jīng)了結(jié)。”
方二郎又對村長行了一禮。
“想必各位或看到或已聽說，前兩日我娘與媒婆上門，已與韓家說定，目前韓小娘子是與本人在議親，又何來你媳婦一說?！?p> 方二郎繼續(xù)道：“石大郎，你這是在敗壞我們兩家的名譽，也棄村長的威嚴于不顧！”
方二郎言辭激烈，又扯出來村長這張虎皮。
本身方二郎在村里風評就不錯，正在讀書，長得又好看，比石大郎不知強了多少去，村里人自然站在方二郎這頭聲討石大郎。
石大郎再混賬，此時也沒臉再在韓家門口待下去了，灰溜溜地往家走。
村長也沒在意方二郎把他扯了進去，囑咐了幾句讓方二郎好好讀書，別落下功課，又安慰了幾句韓家。
背著手往石家走去。
村民們見這邊也沒什么好看的了，也跟著村長呼啦啦去了石家。
韓家小院兒靜了下來。
韓大郎邀請方二郎進院里喝口水，方二郎拒絕了，道：“韓大哥，此時風頭正盛，還是改日再上門拜訪吧?！?p> 說完關(guān)心了一下韓二郎壓根沒傷到的的傷勢，又看了一眼關(guān)著門的堂屋，對錢氏行了個晚輩禮，便踱步離開了。
錢氏看著方二郎的背影，道：“好孩子啊，我們小娘的福氣要來了。”
韓瓔見院子里靜了，終于錢氏不再攔著了，出了屋，看了韓二郎一圈，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事，只手上有些淤青，便放心了。
韓大郎一把子力氣更不能讓自己受傷。
孫氏給兄弟二人打了熱水，讓他們洗手洗臉。
韓瓔搬了小板凳坐在錢氏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