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恩義都能結(jié)善緣,得善果。
時過境遷,終是有些人因林曉陽離京后利益不存,而只能靠出賣一些消息,重新獲得京中權勢地收攏。
雖不是系統(tǒng)里的核心人員,亦不知郡王李曉實際下落,卻是篤定其不僅活得好好地,還在懸賞萬金滿世界尋找一味難尋地藥石。
審時度勢地小人對京中形勢知之甚深,便將此消息傳遞給了神策軍首領,于是陰險狡詐地宦官便隨手設了此局。
若是能僥幸引“逆賊”進京,又能將其一舉擒拿,不僅可了皇帝心中地一樁隱患,也能更得君王信賴與依靠。
不過,深諳京中之道的林曉陽自然不是傻子,在未摸清叛徒到底是何人之前,并未啟用曾經(jīng)舊部,而是在幾名暗衛(wèi)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入皇城隱匿起來。
從消息源頭開始查起,歷時數(shù)日終于在一番投石問路之后,摸排到陸婉兒所需之物的確經(jīng)是由北方鄉(xiāng)紳偶然所得后入了京城,不過名義上雖是入了宮,事實卻并非在后宮婦人手中,而是在宦官那里。
敵人地陰謀昭然若揭,可即便是宮闈重地林曉陽卻是仍覺不足為懼。
只是對于釣魚的人并未將魚餌置于鉤上這一點,使得林曉陽再次感慨,皇帝篤信地奸佞與小人們行騙之術向來并不高明,可惜往往都是愿者上鉤罷了!
無人知曉他是如何通過神策軍地重重守衛(wèi),進入的宦官私庫,以至于遲遲不見獵物落網(wǎng)地大太監(jiān),發(fā)覺真正地魚餌已經(jīng)不翼而飛后,直覺就是身旁出了監(jiān)守自盜地叛徒,惱羞成怒之下,嚴刑拷打了幾位忠心耿耿地屬下泄憤。
藥石已經(jīng)送回山上,可眼看時隔半年林曉陽卻未能得歸。
只因皇帝一直想要立戶部尚書裴奸佞為相,一向唯唯諾諾不敢有違圣意地太子,忽然生出一股子勇氣來,不僅幾次尋了時機向圣上直諫,更是多次拉攏朝臣上表奏言,以阻攔此等荒唐之舉。
已經(jīng)成功扳倒過當朝賢相,此回目標換成太子,奸佞與宦官很快再次聯(lián)起手來,想要炮制一出廢儲的大戲。
任東宮積累多年,卻終是些門人說客,就算其中不乏對天下大事和民間疾苦頗有見地的謀士,可面對狂徒蓄意掀起的風暴仍無招架之力。
雖已決議不參與京中舊事,可林曉陽到底是未能說服自己在此形勢下執(zhí)意出京,再度離去。
不僅如此,他還召回了包括大掌柜在內(nèi)的一些心腹,以期能在這場黑云蔽日地戰(zhàn)斗中,為天下百姓保住那位尚算仁善地太子。
事態(tài)從密謀到發(fā)酵,既快也慢。
事端先是原本為先帝之女的太子妃母親,被人告發(fā)淫亂放蕩,私通朝臣;當然,如果僅是私生活有失檢點,太子的這位姑母倒也不會這般觸怒圣意。
只是她仗勢自己地位特殊不僅常自由出入東宮,且在太子府中大行厭勝巫蠱之術,證據(jù)確鑿使得龍顏大怒,亦無法不將怒火遷于太子身上。
果然,在幾位壯志有余而謀略不足的文人志士們商議之下,為求自保的太子只剩惶恐和不知所措,半點主意皆無地意欲效仿先帝為儲君時之舉,想要通過休妻來為自己正名。
不料此舉令早就聽信讒言地皇帝更為震怒,猜忌心更甚下萌生了此子難堪大任,想要將其廢黜的念頭。
不僅昏庸無度的皇帝這樣覺得,就連林曉陽也對日后太子繼位生不出太多地信心。
可縱觀如今朝堂,除了陰毒自私之輩便只剩毫無根基地傀儡,賢明圣主并不能既挑既選,因此太子在他眼里依然是矮子里面拔將軍,非保不可。
一直未曾暴露行蹤地林曉陽,此番必須出面去尋或可扭轉(zhuǎn)乾坤之人。
而他也知神策軍掌控京城多年并非全是擺設,關于有人在暗中調(diào)查這一切,對方早已是有所察覺。
甚至皇帝會召何人入宮,又會與何人商定此事,也全在對方地嚴密監(jiān)視與掌控中。
“東家,不能出面,還是書信一封由我去轉(zhuǎn)交李相吧!”大掌柜拱手而立道。
“不行,一封書信成不了事!我必須親自去見,才有可能說服這位四朝老臣?!绷謺躁栘撌侄⒌?。
“可是,此行兇險,我們京中人手又不足以保證東家安全......”大掌柜依然面無表情道。
“我知道,所以你留下!安排之后的事宜?!绷謺躁枔Q了一副命令地口吻,簡單說道。
京中時局危急,山上婚期卻是不能因林曉陽等人未歸便做理由推遲,何況他們并不知曉林曉陽此時將要重陷險境。
初秋,天氣最是晴好。
如清山所愿,兄長與公子已經(jīng)在山上遙望眾人,入土為安;而溫家夫人從嶺表出來,雖是帶病之身卻也在有生之年活著見到了夫君,且在御醫(yī)數(shù)日地診治與調(diào)養(yǎng)后病情逐漸穩(wěn)定。
對于林曉陽的毀諾,陸婉兒隱隱不安卻無從打聽。
呂懷山已將姐姐與沐舒她們提前數(shù)日帶進山中小住,御醫(yī)也說藥都已尋到,想來東家定是有旁地事耽擱了,對于具體詳情他也當真不知。二小姐也只能帶著心中忐忑,盡心操持著婚禮地諸多事宜。
“李相已同意見面,不過要東家今晚亥時之前過府一敘!”一身夜行衣地大掌柜,復又來稟。
“待我被捕后,你就直接出京南下。不過要隱瞞與京中有關地所有消息,全力護持山中眾人安全......”。聽聞林曉陽這幾句簡單地交待,睿智如大掌柜也只能沉默以對。
就算隱姓埋名,終是洗不去這一世的記憶,也逃不掉這一生的命運。
哪怕從李曉變成了林曉陽,也依然要承擔那些好像早已注定地責任。
為官者,道也。明智地人,自然是甚少會與皇帝爭長短,因為皇權在握的人一邊欣賞與戒備有主見地臣子,卻一邊更喜歡與維護聽話的奴才。
歷經(jīng)數(shù)代帝皇的老臣,出世入世間早已堪破一切,因此并不容易動搖。
他自是深知,皇帝尋他商議也不過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地理由,而非當真是下不了決定。
林曉陽也深知,誰都叫不醒一個在朝堂上裝睡地人,他賭地也不過是老臣未泯地良知,賭地也不過是他對奸佞小人地厭惡!
“李相也知,說太子結(jié)交黨羽,純粹是虛妄陷害之辭!若他有此野心,定不會安于東宮多年。只因直言阻礙奸佞為相,便得了小人攜私報復,以致儲君之位不保。
太子賢德不夠狠決,才使圣上想改立其并非親子的舒王。事情梗概如此,要如何決斷但憑丞相秉心而為?!?p> 林曉陽把其猜測到地圣意與皇室密辛告知老臣,而對于其選擇甘冒風險保下太子,還是順從君意保持無為,他也只能靜待。
“你已葬身火海消失甚久,可知此番在京中露面或許會有性命之危?”老臣問道。
“自然知曉。只是陸相離京前曾說‘人,生來便有該盡地責任?!?,我選擇走這一趟......”林曉陽拱手告辭,剛出相府后院不久便自爆行蹤,被宦官鷹犬抓捕。
“回稟老爺,郡王,未能逃脫?!崩瞎芗姨匾馇皝頃?,稟道。須發(fā)斑白地老臣毫無意外地揮了揮手示意其已知曉,也示意老管家退下。因為李曉的行蹤,就是他讓管家差人去密告于奸佞知曉地。
以李曉為代價,表明了立場的老相,終于在廢儲一事上盡了他該盡地責任。
除了直言太子畢竟為皇帝骨血,若廢子立侄,萬萬不可外。
更是在皇帝威脅其若違背圣意,禍可及家族時答:“臣已年邁,位居宰相因諫言被殺,是為本分。若太子被廢,他日陛下后悔說‘我只有一個兒子卻被我殺了,李相卻未能勸諫,那我也要殺了他的兒子’,那臣也絕后了。因此老臣也實為自私才行地勸諫。“說罷便嗚咽流涕,演技直逼影帝。
“若太子有罪,即便廢黜也該改立皇孫,那天下還是陛下子孫所有。何況陛下也知,太子入主東宮以來,并無大錯。此次不過是受了蒙騙,因太子妃母親的罪責而連累到太子,也著實有些牽強?!?p> “臣以前曾因建寧王含冤殞命之事歸隱,發(fā)誓不再入朝,不曾想今日又擔了陛下的宰相,也看見歷史或會重演,陛下可知當年先帝悔之晚矣的痛楚?臣敢用整個宗族性命來保太子!”......
一面不斷規(guī)勸皇帝三思,一面托人暗中傳話于太子不得妄動。
還得說服圣上決心未定前就此事態(tài)度需極力保密,起碼不該讓侍從們左右君意;其實也只是怕主導此事地宦官與奸佞得知后繼續(xù)施為,以致此事發(fā)酵到不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