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耶!”
不遠處。
見到狼妖伏首,清秀書生神采奕奕,精神抖擻,激動的握緊拳頭,甚至情不自已的跳了起來。
他身著一襲洗的略顯發(fā)白的青衫,身量偏瘦,兩鬢垂肩,一股不染俗塵的模樣,此時此刻,劍眉星目間正綴著一抹不加掩飾的喜色。
這是剛才那個嚇得屁滾尿流的書生?眾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可現(xiàn)在,那還復(fù)先前半點驚慌之色?!
“啊…這…”
看熱鬧的客人懵了,齊齊回頭,眨巴眨巴著眼望著躲在遠處的書生,神色各異。
原來,在狼妖與馬尾少女斗法之際,這廝就偷偷躲在后方偷偷準(zhǔn)備大殺招,在狼妖大意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jié)果了狼妖性命。
“仙人前輩,你......你早就知道那老漢兒是妖怪?!”人群中,有人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仗著膽子問到。
“咳......”許秀輕咳一聲,端正風(fēng)姿。
背負雙手,滿滿的高人風(fēng)范,望著幾人,語調(diào)波瀾不驚:“那是自然!”
“呃…那…那我們吃的餛飩……”有人舌頭打顫,似是想到了什么。
“狼妖沒吃完的人肉腌臜……”許秀瞟了那人一眼,隨即淡定的收回視線,不甚在意的舔了舔嘴唇,甚至還表露出一副回味無窮的神色。
“嘔~”
聽到此,一群看客的臉?biāo)查g脹成了難看的豬肝色,齊刷刷極為默契的轉(zhuǎn)過身子,想把剛才吃的餛飩給吐出來。
嫩斸苔邊綠,甘包雪裹春?
嘶!
多么美妙的詩句??!
想到此,眾人又是齊齊俯身:“嘔~”
遠遠望去,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景。
許秀沒有理會眾人,拾步向少女的方向走去,走近了,嘴角裂開一道口子:“師姐好!”
鐺!
長劍收鞘,魏瓔珞轉(zhuǎn)身望著嬉皮笑臉的書生,面色一冷,道:“這狼妖的妖丹歸你了?!?p> “嘿嘿......如此,那就多謝師姐了?!?p> 許秀也不矜持,從身旁抽出插在泥地里的長劍,就往狼妖尸身上一攪動,須臾,一顆通體碧綠隱隱還散發(fā)著淺淺幽光的妖丹就浮了上來。
妖丹大約有半個拳頭大小,里面似乎還籠著一只蜷縮的灰狼幼崽,正閉著雙目酣睡。
妖丹里裝的則是狼妖的妖靈。
世上常言,妖有妖靈,妖靈不毀妖不死。雖說兩人斬殺了狼妖,不過這妖丹若還存于世,這狼妖都有復(fù)活的可能。
但是許秀并不打算就此毀了這妖丹。
萬獸成精,體內(nèi)便會孕育出一顆妖丹,自此,便稱為妖獸。妖丹乃妖獸修行之根本,一身根基,記憶全封于此丹中,只要妖丹未曾損毀,這妖怪就未曾真正的生機死絕,通俗來講,這妖丹便是妖怪真正的命根子!
對人類而言,妖怪的妖丹也堪大用,妖丹可煉丹入藥,剖開妖丹,還可與內(nèi)里的妖靈簽訂魂契,收為靈仆,供其奴役。
“呵呵呵,這狼妖的廚藝倒是一絕,簽訂魂契之后,還可以當(dāng)個廚子使喚?!痹S秀輕笑,劍尖一挑,那狼妖的妖丹就落入身后的包袱之中。
至于剛才唬人的人肉,自然也都是假的。
他這樣說,也純屬是個小小的惡趣味,人妖打架,你們這群凡人瞎湊個什么熱鬧勁兒?!
還好打贏了,不然,就等著喂狼妖吧!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魏瓔珞見許秀將妖丹收好,螓首微點。
“好好,師姐,我們就此別過?!痹S秀作揖。
“嗯?就…就此別過?!”
半晌,許秀陡然打了個激靈,有些迷糊的望向魏瓔珞,咋......咋這就此別過了?
連忙從包袱里掏出妖丹,強忍不舍遞給魏瓔珞,哭喪著臉,道:“喏,師姐給你......”
瞧著哭啼啼的許秀,魏瓔珞微微一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不禁破口笑罵道:“誰稀罕你的妖丹啊……”頓了一會兒,才又解釋道:“青云宗給我們的最后一項試煉任務(wù),是要將同組小隊分開,與另外的試煉弟子組成小隊,完成試煉任務(wù)?!?p> “完成了,自然就能進青云宗了?!?p> “完成不了,便只能淘汰了……”
“你給我記住,這最后一關(guān),切莫大意!”
說到最后,魏瓔珞的聲音一冷,略帶警告之味。
“唔,原來如此?!痹S秀恍然大悟,手底卻是不動聲色的又將妖丹放回口袋。
許秀的小動作,自是被魏瓔珞盡收眼底,不過她也知曉自己這小師弟的脾性,淡淡搖了搖頭,又交代幾句,輕喚一聲,那匹身如烈火的獅子驄便飛奔而來。
魏瓔珞縱身上馬,在許秀目送中,消失在官道口。
送走了師姐,許秀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玉牌鐫刻著云紋,重重疊云之間,座座青山若隱若現(xiàn)。
許秀用手輕輕搽拭,一行煙熏的黑色字體躍然牌上。
烏龍山。
而在“烏龍山”三個大字之下,還有幾行小字漸漸浮現(xiàn)。
“烏龍山”是此次試煉的地點,任務(wù)則是剿滅山上的匪賊。
“完成這關(guān),就能進青云宗了。”許秀喃喃一聲。
收起玉牌,許秀以手作哨,吹了一聲,一匹毛色發(fā)青發(fā)黑的大青驢,踩著小碎步悠哉悠哉的跑了過來。
許秀縱身上驢,往魏瓔珞相反的方向而去,路過那一排排靚麗的風(fēng)景線時,突然勒緊韁繩,嘴角一掀,露出森森白牙,“嘿嘿,其實那個餛飩包的是…豬肉。”
“???!”
……
大青驢,蹄朝西。
一路向西。
山道上,隨著越走越深,漸漸起了霧,半空之中,落下幾顆雨珠子。
騎到一座凸起的小山坡上,許秀順坡下驢,將驢拴在樹枝上,輾轉(zhuǎn)進了一座亭臺。
亭臺正好坐落在一道凸起的山崖上,柱臺紅漆剝落,青苔蔓生,帶著些許的潮濕霉味,四周散落著破碎黝黑的瓦礫碎片。
細雨蒙蒙,云煙如海,更深處,一座漆黑如深淵的大山與亭臺遙遙相望。
許秀趕到時,亭子里正有兩人,一男一女,正目不暇接的注視著漆黑大山。
男子約莫二十來幾,生得虎背熊腰,壯如鐵塔,皮膚黝黑,腱子肉隆起,一塊接著一塊。
女子則是一名約莫三十出頭的曼妙熟婦,皮膚白皙,妝容濃厚,姿色中等,但卻頗有韻味,尤其是胸前的巨大峰巒,圓潤如兩只倒扣的白瓷碗,走起路來輕輕搖曳,懾人心魂。
聽到動靜,兩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子。
許秀作揖:“許秀”
鐵塔男子抱拳:“張鐵”
大胸女子微微頷首:“李清蓮”
互相簡紹完畢,那鐵塔男子張鐵便領(lǐng)著許秀走到亭臺邊緣,指著那黑漆漆的大山,朗聲笑道:“哈哈哈,許道友,我與李道友決定直搗黃龍,一鼓作氣拿下這烏龍山!”
直搗黃龍?
許秀聽得一怔,目光隨著張鐵手指方向望去。
黑壓壓的山林間,旌旗舞動,每隔數(shù)里,都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匪賊拿著闊刀在山林間巡邏。
隱隱間,一股血腥肅殺之氣迎面撲來。
許秀眉頭一挑,望著黑色大山,沉聲道:
“烏龍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匪賊們又嚴(yán)家設(shè)防,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每隔數(shù)里都還搭有瞭望臺,通風(fēng)報信。”
說到此,許秀又偷偷打量了眼張鐵,試探道:“我們想要直搗黃龍?張兄,此舉…莫不是有些欠考慮了......”
這位張兄貌似是個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之輩......許秀暗暗嘀咕。
“哼!”
聽得此言,張鐵冷哼一聲,望著漆黑大山,面露不屑之色:“一群山野毛賊而已,成不了氣候,我張鐵一把大鐵錘,就能將那些腌臜玩意兒錘翻在地!”
豎子不足為謀......許秀又在心底,給張鐵貼了個小標(biāo)簽。
“許兄,張兄說的沒錯,一群山野匪寇罷了,我們?nèi)藱M推過去,直搗黃龍,為民除害,一舉殲滅這群匪寇!”
李清蓮雖為一介女子,但說話行事間卻頗有一股雷厲風(fēng)行的味道。
許秀皺眉,望著黑壓壓的山林,默然不語。
見許秀沉默,李清蓮眉頭一挑,緊接著又道:“而且,聽說這最后一關(guān)最先完成的前一百支試煉隊伍,更有機會獲得一枚......破境丹!”
說到此處,李清蓮與張鐵的呼吸同時一滯,心緒激蕩,那可是破境丹???!吃上一顆就能多百分之三十的把握破開境界。
別小看這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修煉一途,本就是與天地斗爭,艱難困阻,其間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一枚破境丹,在一些小門派中,可謂萬金難求,而至于這種破境丹,唯有門派中那些真正的天驕人物才有資格服用。
張鐵,李清蓮雖然在各自門派中地位不俗,但與宗內(nèi)那真正的天驕人物,自然還是要略遜幾分的。
尤其是李清蓮,她都從青蔥少女熬成曼妙熟婦了,可一身修為卻始終卡在靈元九重,百尺竿頭,再難進一步。
再過幾年,若是她還無法破境,恐怕這一生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
一枚破境丹的誘惑,足以使她趨之若鶩。
喔?原來是破境丹啊......許秀恍然,虛瞇著眼,偷偷打量著兩位,倒想不到這兩位的胃口會如此之大。
此次參加青云宗試煉的人多達十?dāng)?shù)萬,想要進入前一百,可并不是那么簡單。
許秀心里暗暗提防,雖說要與這兩人聯(lián)手剿匪,可若如此莽撞,為了那破境丹而危及性命,那還是就此作罷。
你們兩位都是中年大叔阿姨了,縱死那也是死不足惜,我還年輕,可不能如此莽撞,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再謹(jǐn)慎……
許秀皺起眉頭,神情謹(jǐn)慎道:“我覺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聞言。
張鐵,李清蓮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中察覺到一抹無奈。
兩人其實也并不是什么魯莽之輩。
他們心思清明,青云宗最后一關(guān)試煉,若真的那么簡單,那倒是有些埋沒這東境第一大宗的風(fēng)采了!
掃除尋常的匪寇,呵呵......這可能嗎?!
兩人做局,就是希望眼前小子是個愣頭青,能與他二人,不留余力去對付匪賊。
他們......沒時間再等了!
相較于進入青云宗,一枚破境丹對他倆的誘惑無疑更大,若是耗費時間,繼續(xù)耽擱猶豫,極大可能就會錯過這次機會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兩人一咬牙,這才決定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只是那能想到眼前這小子油鹽不進,如此看來,這如意算盤算是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