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著冊子拜別了族長,一出廳門就撞上了前來尋我的金鐘。剛一照面,我便直接攔下他的話頭道:“是不是抓不到壯丁?”
看著金鐘豎成一條的眉心,我換了個詞道:“是不是抓不到兵?”
金鐘的兩眼瞬間大了一些,沖我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公主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我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他的大拇指,將冊子翻開,指著第一頁問他:“此人是何來路,你知道嗎?”
金鐘將頭湊過來,只看了一眼便道:“這不是勇毅侯嗎?”
“誰誰誰?”
金鐘指著冊子上那人的描述道:“這不是寫著嗎?”
我認真再看了一遍那頁的描述,城東鐵匠鋪,劉光漢,年五十三,可沖鋒。為了防止我找錯人,族長還貼心的畫了像,只不過這畫過于抽象了一些,我看了許久,只覺眼熟,努力辨認了許久才想起來,這畫像所畫的人,不就是我小時候看三國演義里的那個張飛嗎?
我將冊子攤在臉前,依舊疑惑不解地問:“就這不到二十個字的,哪里寫著此人是勇毅侯了?”
金鐘還未答話,金蟬的聲音便自我身后傳來:“劉光漢是勇毅侯的化名,他原是我頌國的一員大將,頌國城破后,他隱姓埋名,在這城中做起了打鐵的活計?!?p> 我撇嘴,這人果然是大隱隱于市呀,不過,這人作為頌國的將軍,居然能在遼國的統(tǒng)治下活了這么多年,屬實不易。
我這邊還在感慨,那邊金鐘和金蟬兩人已經(jīng)說著話走到前邊了,我趕緊提起袍子,快跑了兩步追上,插在他二人中間,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金蟬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看著我,道:“大長老給你這個名冊,不就是讓你親自登門,去請人出山嗎?”
我嗯嗯地點頭,金蟬便笑道:“大戰(zhàn)在即,所以我們趕緊去請。”
金蟬說完,我便發(fā)現(xiàn)數(shù)十名宮女打扮的姑娘捧著各式禮盒,已經(jīng)在承天門前排排站好,她們的身后,還停著一頂模樣考究的圓頂八邊轎。
我用僅剩的左手,靈活地指指宮女,再指指轎子,一時不知先問哪個。
好在金蟬與我相處這么久,再加上她腦子好使,我這一番動作下來,她便立刻猜到我要說什么,直接拉著我上轎,還說路上再與我解釋。
我雖說作為一名公主,但自穿越而來,只坐過一次轎子,那次的回憶不是很好,主要是因為身后有人追殺。不過,這次的感受也不是很好,因我這次幾乎是被金蟬硬生生推進轎中的。
要說這皇家的轎子就是大氣,金蟬將我推入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能夠在轎中站起來,不曉得是這轎子太高,還是我這原主的身體過于袖珍。
轎子太大,除去前前后后九名轎夫,左右居然還有兩人扶轎。我掀開左邊的簾子,對著騎馬跟在旁邊的金蟬喊道:“有必要這么夸張嗎?”
許是我大驚小怪的樣子,多少有些好笑,金蟬稍稍彎起眉眼,下馬行至我的窗前,輕聲解釋道:“如今,你是頌國的金靈公主,去請一位前朝的大臣,這皇家氣勢自然是要拿出來的?!?p> 我眨眨眼反問道:“這個劉光漢會吃這招嗎?”
金蟬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得意地對我保證:“放心,恐怕我們還未到跟前,他便老遠地帶著全家老小過來恭迎我們了。”
金蟬此人一向沉穩(wěn),從不說大話,得她如此肯定答復,我便安下心來,放下了簾子,專心打量起這頂轎子的內飾,不得不說,確實豪華的很,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果然出行條件都是云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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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緊閉大門的鐵匠鋪前,我冷著眼扭頭去看剛才放出豪言的金蟬。
金蟬被我看的有些面色發(fā)白又發(fā)紅,干脆叫回金鐘,親自上前喊門:“劉將軍,我乃是金族大長老之徒,金蟬,特來拜見將軍大人?!?p> 回應她的是無邊的寂靜,還有我沒忍住的輕笑聲。
金蟬立刻回頭白了我一眼,我卻只能當看不見,示意她接著喊門。金蟬又試著叫了兩回,門內連個回音都沒有,終于,她放棄了,耷拉著兩條肩膀走回我身邊,垂著眼角看我:“公主殿下,該你上了。”
我咧開嘴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上前抽出金鐘腰間的佩劍,握在手中,一劍劈在鐵匠鋪的木門上,要說金鐘這佩劍相當不錯,我還未用盡全力,那木門便被我給劈開了。
我將佩劍還給目瞪口呆的金鐘,沖著身后的宮女揚了揚下巴,領頭的那人便立刻會意,帶著身后的姑娘們一件件地將禮盒擺在了鋪子中間,擺完退出去之前,還知道沖著雙手撐著一把大刀,盤腿坐在鋪子中間的那名壯漢福了一福。
我盯著她們進進出出,對那領頭的姑娘十分欣賞,想著待會得讓金蟬把她調來我身邊。
我這邊正努力識別這些裝束相同的姑娘,哪個是我剛才相中的那個。立于鋪子中的那名壯漢已經(jīng)提起大刀,直直對著我,沉聲呵道:“公主殿下今日前來有何貴干?”
我一回頭就見一片寒光閃閃,金鐘立刻就要移步擋在我身前,我擋手攔住了他,接著伸出手指將那刀頭稍稍推開一點,歪著頭笑嘻嘻向那壯漢道:“劉將軍,小心刀劍無眼,我這人走路不小心的,若是被你的刀劍碰傷了,恐怕今日被砍的就不光光是你這扇木門了?!?p> 那壯漢被我直呼將軍,并未收回長刀,只是冷笑一聲道:“不知公主殿下要找的人是誰,小人是姓劉,但并不是什么將軍,不過是一個艱難討生活的打鐵人而已?!?p> 我微微一笑,卻也不急,只問他:“你既要隱瞞身份,我也不強逼,只是我既然已經(jīng)知曉你的身份,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劉將軍,你的才能,豈是這間小小的鐵鋪所能容納的。”
說完,我也不給他回話的機會,立刻轉身,帶著眾人離開,金蟬雖面露不解,但依舊順從地跟上,直到扶我上了轎,劉光漢都不曾出聲,我正暗暗擔心,是不是有些用力過猛,反而弄巧成拙了。
正在此時,終于等到了劉光漢的一聲高呼:“臣劉寒參見公主殿下!”
我在轎中坐定,掀起簾子客氣道:“劉將軍快快請起,若是得空,還請頌國宮中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