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
所以在許東澤去科舉前,他們便已經提前說好了,期間不進行任何的信件往來。
盡管信中沒有什么不能被看的東西,大都是互報平安,但是,到底是隱私,被別人瞧去了,總會覺得心里難受。
科舉,九天六夜。
他還得提前好些天去趕路去留居復習,所以,他們之間已經數月未有見過面了,她想知道,他近來的情況如何,事情進展得可還順利?
可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收到。
許東澤博學多才,是榗城公認的才子,她知白逢實也格外的偏愛他,兩人關系很不錯,想來這些個月里應該或多或少也有過書信上的聯(lián)系。
可有提及過她?
白逢實停下了腳步,看向她的急切,他反倒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食指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在前幾日,東澤確實是給我寄過書信?!?p> “他……”
只說了一個字,她便不知道要怎么繼續(xù)問下去,她現已經和親到吉溟了,一個不爭的事實。
白逢實看穿了她,“東澤一切進展都順利,商四小姐不必擔心?!?p> 他醞釀了一下說法,接著道,“信中有提及到商四小姐,他知商府對小姐您不好,特托我在書塾時多關照你,希望你學有所成,等他回來后能與商四小姐吟詩作對?!?p> 她眼底泛著淚花。
想到了以前他們坐在大榕樹下捧著書籍吟詩的情景。
屬實是太久遠了些。
商綰儀攥緊了衣擺,“白先生可回信了……?”
她還有機會在他的回信中蹭上一兩行字嗎?她很想與許東澤說說話,哪怕只讓她在信紙上寫一個字,那也算是無憾了。
“還沒?!卑追陮嵳f道,“近兩日我會回去榗城一趟,若商四小姐想要寄信,可以交予我,屆時我一起寄出去就好了?!?p> 他一副好先生的模樣。
商綰儀感激不盡,連連點頭,帶著感恩的笑容,“有勞白先生!我今日便把信寫好,明日來書塾交給您?!?p> “好,我……”
“鶯鶯?!?p> 白逢實還想說些什么,赤那駒騫便從書塾外走了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白逢實立馬就閉了嘴,商綰儀沒反應過來,就呆呆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進來,瞧到白逢實的身影,疑惑,問道,“還未授完課?”
他今日都來得晚了。
這課怎么越上越久了?
白逢實微微俯身朝他行禮,“回可汗,已經講完了,只是鄙人見可汗未來接商四小姐,便多聊了幾句?!?p> 赤那駒騫知道商綰儀以前所在的書塾就是白逢實任教的書塾,所以沒有一絲起疑,嗯了一聲,也沒再和他說什么。
一手牽住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底和語氣里都含著笑意,“我備了驚喜,鶯鶯與我出去一趟?”
現在的時間該留給他了。
一個書塾都占了她半天時間。
可剛剛才經歷了白逢實的問話,她現在腦海里還呈現著他口中所說的許東澤特托他照顧她,她想念許東澤的情緒在此時此刻有了新的高漲,以至于完全沒有思緒來回答赤那駒騫的問題。
許東澤在為她著想。
她卻與別的男子談婚論嫁。
簡直不能太可笑了。
“鶯鶯?”見她目光呆滯,眼角還濕濕的,他眉頭一蹙,立馬看向一旁的白逢實,“你苛責她了?”
白逢實來之前就已經被武駿警告過,武駿說吉溟的新晉可敦是可汗心尖尖上的人兒。
說高薪請他來吉溟當教書先生也是完全看在他之前教過商綰儀的份上。
還說到時候他進去教書做事也要小心著些,不管可敦做錯了什么,都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
總之,商綰儀的一切都是標準,因赤那駒騫的歡喜,她享受的待遇很高。
若是惹了商綰儀,白逢實也沒有辦法活著離開吉溟,這不,那人兒只是眼角微紅,便快要讓他大發(fā)雷霆。
眼底冒火。
語氣冰冷。
“可汗恕罪。”白逢實彎下腰,“許是剛才鄙人言行有誤,踩到了可敦的厭惡點,請可敦原諒鄙人一次,下不再犯?!?p> 求赤那駒騫沒用。
商綰儀原諒才是王牌。
他這一點拿捏得很好。
商綰儀膽子小,沒見過大場面,怕自己會牽連到白逢實,心一急,慌慌張張的擺了擺手否認,朝他說道,“白先生并未苛責我,阿煥不要擔心……”
他臉上的陰沉這才消下去了些,瞥了眼那彎著腰認錯的人,沒有理睬,牽著商綰儀便往外走去。
心里在意著信件的事情,她跌跌撞撞的由著赤那駒騫拉著,沒忍住回眸去看那位留在了原地的長者。
直到出了門。
白逢實才不疾不徐的直起腰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來自榗城萬人唾棄的女娘。
他倒是在乎得很。
商綰儀廢了好大的勁才勉勉強強跟上他走路的節(jié)奏。
吉溟的地面不像中原那般鋪了水泥的,只是原生態(tài)的泥路,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她險些要摔跤。
“阿煥……”
“嗯?”他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氣喘吁吁,放緩了腳步適應她。
她咬了咬唇,有些怕他,但還是問道,“阿煥可是生氣了……?”
這會,他停了下來。
商綰儀也跟著停下,清澄懵懂的一雙眼眸愣愣的與他對視,而后瞧到他輕勾起了唇角,說道,“若我說是,你怎么哄我?”
他生氣了。
她總該哄哄他吧?平日里都是他哄的她。
可她哪有哄過什么人?。可叹U儀有些不知所措,一臉糾結的看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應對方案。
他覺得自己始終沒有入過她的心,他為了討她歡心,費心費力的去為她準備驚喜,她卻連入耳的空間都不為他留出來。
她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他們相處的這大半個月,她依舊在他們之間筑起了一堵墻,她不過來,他翻不過去。
可他并不滿足這樣的關系。
她是他的可敦,他們不應該這樣相敬如賓,他們之間不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