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紅和余味走得稍慢一點,歐陽煙云、雷小海你追我趕,早跑到前頭。葉千紅說道:“要不我們買些吃的喝的,在海邊找塊地,吹著海風(fēng),露天喝酒,多有意思?!睔W陽煙云說道:“提議不錯?!崩仔『Uf道:“一起去掃點戰(zhàn)利品?!边@時,葉千紅正央求余味講些他早年的奮斗史來聽聽,雷小海沒有聽清楚二人談?wù)摚瑲W陽煙云卻聽得逼真,說道:“裹什么亂,我倆去就好了?!鼻那某镀鹄仔『5囊滦渚妥吡?。
說實話,余味依然害怕和葉千紅單獨相處,一想到和她有過肌膚之親,這不光是對白晚晚有背叛上的良心拷問,還有對葉千紅不安的愧疚感。雖然對她有天然的好感與憐惜,但確定那不是愛情。以葉千紅的眼界,凡人不屑,一旦看上自己,說明柔情深種。不能錯付于她,最好的辦法是從一開始就要斷然拒絕,不能拉不長扯不斷,這樣,對兩個人都好。何況,葉千紅的身份有些蹊蹺,來歷不明,看日常穿著用度大有來頭,讓歐陽煙云私下找人去調(diào)查,反而不急于結(jié)果。顯然,余味沒有把這當(dāng)回事,并不妨礙兩人成為同事,成為朋友。去調(diào)查她純是職業(yè)習(xí)慣使然。
讀書的時候,很多女生給他寫過情書,委婉一點的,托人之手轉(zhuǎn)交給他,直接一點的,塞到他手里轉(zhuǎn)身就跑。那時候,他還暗暗竊喜,畢竟被人表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他自尊心得到大大的擴充。然而,他一般不予理會,更不會回信。直到念高中,遇到白晚晚,確定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他清楚得很,他的愛注定要交付給這一個女人,一輩子都是,愛只會有增無減。他看了白晚晚,再看別的女人都是一般模樣,和別的女人說話,提不起勁兒,僅是正常人際關(guān)系的交流。出身社會后,遇到形形色色的女性,她們追求喜歡的男性,手法更加明快,他不為所動,因為他心里住著一個人。這個人是他的神明,是他的燈塔,他航行得再遠,總不會偏離軌道,他看得見這盞指引的明燈。這盞明燈就是白晚晚。他要成功,他要照顧好個家庭,他要回饋社會,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他很早將這些信念轉(zhuǎn)化為動力,不斷拼搏進取,只不過,以前,他不知道,這種大愛的種子只因愛上了一個人才特別獲得,因為相信愛情,種子發(fā)芽了,長成參天大樹。
不得不承認(rèn),葉千紅在眾中追求者中是最特別的一個。她灰暗的身世,迷離的眼神中掩蓋的一種介似渾濁與清澈之間,無時不在嘲諷這個俗世中,“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那種漠然與合寡的姿態(tài),管它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束手也罷,這種迷離將她裝扮得更加迷離誘人;她嫵媚而脫塵絕俗的風(fēng)情,無可不可的放縱神態(tài),隨時露出的倦殆,或者說一笑一顰,正好符合了余味的另一種審美觀,引發(fā)他對人性的考量,這種思考放大到各處,竟都能實用。不管我們做什么,做到哪種程度,守不守得住自己的內(nèi)心,顯然是一個更深遠的話題,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在事業(yè)、愛情、家庭、社會包裹下的價值觀的導(dǎo)向。面對種種誘惑時,這個導(dǎo)向就是關(guān)鍵了。
余味見葉千紅殷切懇求,不好薄她面,挑了幾段故事說與她聽。聽得她悠然神往,又肅然起敬。像一個小女生一樣,不時凝眉,不時發(fā)出驚嘆,不時陷入寧靜,托腮靜靜聆聽。對他愈是了解一分,愛意愈是加深一層。一個人愛不愛一個人,先看那人的眼睛,眼神最藏不住,更騙不了人;內(nèi)心波瀾壯闊,外表很平靜,卻動了要賦予給他愛情的真心。葉千紅也是這般,有意無意地看著余味,又不讓能讓他發(fā)現(xiàn)。她想:“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月亮,這樣的風(fēng),這樣的花影,這樣的草地上,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呼吸可聞,多想給他愛情,多想靠在他肩膀上,順著右肩逐階而上,尋著他的唇,給他熱吻?!?p> 葉千紅嘴角上揚,笑容漸擴大。余味講了半天,正喝口水的工夫,恰巧逮住她的笑容,說道:“這樣多好?!比~千紅反問道:“什么呀?”余味指指她的臉,說道:“多笑笑,多好?!比~千紅說道:“我哪天沒笑啊?”余味說道:“我說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葉千紅答非所問,說道:“我現(xiàn)在很快樂!”余味說道:“沒白交我這個好朋友吧?”葉千紅笑道:“是個好領(lǐng)導(dǎo),也是個好知己。我很好奇,到目前為止,有多少女人追過你,你能說說嗎?”伸出左掌說道:“五個?”又伸了右掌,左右掌疊加,晃了晃,說道:“十個?或者一個加強連,一個加強營……”余味笑得雙肩顫動,說道:“再不制止你,你一個加強團都來了。你們女生在意這個嗎?”葉千紅說道:“女人原本就是一個很神經(jīng)質(zhì),很八卦的動物。我沒來公司之前,就聽過你的名氣,不但在男人圈,在女人圈受歡迎得很。男人談男人,不是生意,就是詆毀,女人談男人,那就是滿口贊譽了?!庇辔墩f道:“我倒不懂這個,葉老師,你給我上了一課,原來我有這么好的名聲?!比~千紅捂住嘴,笑了一會,說道:“你還有一個外號知道嗎?”余味大感好奇,問道:“什么?”葉千紅說道:“人送外號'石美男'。”余味略有耳聞,一直沒在意過,重復(fù)道:“'石美男'?什么意思?”葉千紅說道:“你那么聰明,還用我解釋?我都不好意思說破?!庇辔墩f道:“太無聊了。”也不知道余味說葉千紅無聊,還是取外號的人無聊。
葉千紅在認(rèn)識余味前,有過數(shù)面之緣,只是兩人從未正面打過招呼,余味更沒什么印象。那時,圈子里都在盛傳這個男人的軼事,引得葉千紅很是不忿,卻好奇心大盛: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一個男人,引起這么大的轟動,成為大家茶余飯后,聚會時的談資,她決定一探究竟。要知道女人們在一起,要么談妝容,要么談男人。都在談一個男人,那么這個男人肯定有什么獨到之處。首先長得帥氣是肯定的,帥氣的男人世面上一抓一大把,不足為奇。當(dāng)時,葉千紅心里還在暗自打鼓:一副臭皮囊而已,再仗著有一點子錢,一點小幽默,懂一點欲擒故縱之術(shù),還能有些什么與眾不同的特點嗎?再說,新聞報道里不是沒看見過這個人,很普通嘛。但是,女人只要抱有好奇心,明知很不屑的一種行為,還是要親自出馬會會這個人。
記得,有一次,在夢幻莊園,舉行一個團拜式的尾牙年會,其實,就是一個露天大趴,筵席拉得很長。將各界有點名堂的所謂的成功人士拉來,白天座談開會,晚上縱情玩樂。余味在香榭道被幾個女人團團圍住,又是言語百遍挑逗,又是合影,糾纏個沒休。葉千紅躲在他們身后,這是第一次見到余味。因為在身后,又被幾個女人遮擋,所以,只看見他的側(cè)身。葉千紅不禁搖頭,笑自己無聊至極,心里又有另一個聲音:既然來了,再看下正臉,盡管在電視上看過。便從他們身邊走過,用力咳嗽了一聲。這群瘋女人似乎不怕生人,抬頭看了一眼路過的女人,依舊糾纏余味,沒完沒了。
余味也聽到咳嗽聲,抬起頭,和葉千紅四目相對,便收回目光。葉千紅頓時心跳加速,血脈賁張,臉色紅漲,騰地一下,身體發(fā)熱。她看見一張微黑而俊朗的臉龐,精致的五官,刀刻大理石般的棱角,成熟中飽含歷練,風(fēng)度立顯,華彩若揭??匆谎塾腥缛玢宕猴L(fēng),看兩眼如飲甘止渴,再看一眼大有樂不思蜀之感。再觀他身型與體態(tài),無不相應(yīng)生輝,特別他流轉(zhuǎn)過來的眼神,似有意無意間,卻傳神有力,像看穿你一樣,讓你無所遁形,深深抓住你。他只是正常看你一眼,你卻以為他在撩撥你,他無欲無求,你卻動了心思。葉千紅一剎那間,混亂極了,理不好突發(fā)的、凌亂的、怪異的情緒,趕緊向前快走兩步,仍不忘回過頭,望了兩眼。
這時,一個男人過來了,當(dāng)然,現(xiàn)在知道是歐陽煙云,他和女人們聊了幾句,替余味解了圍。兩人終從女人群中擺脫出來,沿著香榭道折返。
女人們還在嘰嘰喳喳地聊天。擱平日,葉千紅壓根不屑聽人墻角根,今日,卻回走幾步,有心停下來,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聽聽她們說什么?
一個女人說道:“怎么樣?余總長得萬種風(fēng)情吧?”一個女人說道:“長得萬種風(fēng)情,好是好,可是不給上手,你看,我還沒怎么著,他搞得一臉通紅。”又一個女人說道:“你沒臉沒皮,你怕什么?我們要不在,估計你要扒人家衣服了!”那女人放聲大笑,說道:“不,我先扒我的?!币帽娙烁笮?。又有人說道:“他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不然我們長得花容月貌的,他一點不動心,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你說奇不奇怪?”有個女人似乎保持了一點理智,說道:“你看你才有問題。他那叫選一人,終一城。你沒聽他和白晚晚的愛情故事嗎?好動人,我看你們,就是喝了點酒,飄了,騷性了?!庇腥肃茏靽@道:“可惜了,'石美男',和你這輩子有緣無分,別人說了我還不信,天下哪個男人不偷腥,可他偏偏硬如石頭,冷如石頭,冰如石頭?!卑l(fā)完牢騷,說道:“叫你們幫我,你們倒好,個個渾手摸魚。你們舉手看看,是不是揩了滿手的油?!焙逍σ粴猓腥吮阏f道:“試也試了,調(diào)戲也調(diào)戲了,不甘心的話,下次再找機會,我就不相信沒有不愛女人,不偷腥的男人。喝酒去了!”
葉千紅這才聽清梗概,有個富家千金迷戀余味,便轟了一群閨蜜去捉弄他,籍此找些機會。葉千紅心生鄙夷,心道:“嘻,就你們這些人,從不承認(rèn)自己品位不行,仗著家里有錢,就想著追男人,豈不是徒勞無功!追一般男人由可,追余味這樣的優(yōu)質(zhì)男人,德配藝,你們配得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