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陸經緯的身世
原來如此，中宮珠寶失竊是被某個人從西苑打洞，一直挖到中宮把這珠寶偷走的！
楊寰三人順藤摸瓜，最終找到了承恩寺后院的塔林。
三人正和承恩寺的方丈慈惠了解情況，忽然聽到僅有一街之隔的王恭廠傳來小型爆炸聲音，于是都感覺不妙，紛紛前去查看火情。
當駱養(yǎng)性把這些事情告訴鄭思源的時候，許顯純和吳孟明以及楊寰都離開了，他們要繼續(xù)搜查中宮珠寶失竊案。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鄭思源啞然。
鄭思源看了看駱養(yǎng)性，說道：“我們現(xiàn)在推測，賊人可能是聲東擊西?！?p> 駱養(yǎng)性一怔：“什么意思？”
鄭思源說：“不知道我們推測是不是真的，我們先去存放火藥的地窖?！?p> 前廠存放火藥的地窖口都有守備，守備兵大多有四到五個，這種地窖口非常多，因為每個地窖存放的火藥都有定量，為了防止一發(fā)而動全身，都是分開存放。
因為小樓著火的緣故，幾乎所有人都跑去救火了，但是守衛(wèi)地窖口的士兵并沒有離開多少。
眾人順著地窖口走，沿路發(fā)現(xiàn)了很多站在地窖口旁邊的士兵。
地窖用欄桿圍著，大門前放著大鐵鎖，兩個士兵守在柵欄前，看到眾人走來，臉色肅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經緯認出那士兵，走到他面前道：“老王，這里有人來過嗎？”
老王道：“沒有人，老陸，你是想要進去嗎？”
“嗯?！?p> 老王堅定的搖頭道：“這里是存放火藥重地，必須張公公親自來這里，我們才能開門?！?p> 陸經緯眉頭一皺：“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守備老王想了想說道：“張公公的信物也可以。”
“我知道了。”
陸經緯點點頭，轉身走回到鄭思源身邊，搖了搖頭。
鄭思源會意，這個地窖口沒有人來過，不代表其他的地窖口沒有人渾水摸魚進去搞破壞。
畢竟李友除了李勝軍之外還有別的同伴。
“這是一個團伙！”鄭思源心想，這一定是一個極為嚴密的組織，從李友的和李勝軍的遭遇來看，這個組織內部完全是守口如瓶，具有嚴苛的紀律，并且掌控者有某種手段讓組織成員完全的遵守。
是拜火教么？鄭思源沉默的想著，覺得這次想要引爆王恭廠的罪魁禍首非拜火教莫屬！
一直走到一個偏僻的地窖口，鄭思源先是看到這個地窖口的位置非常幽靜，周圍圍著房屋后墻，兩邊沒有種樹，光禿禿的褐色大地被房屋圍繞，只有一個狹窄的進出口。
鄭思源愣了一下，問道：“為什么這里還有地窖口？”
陸經緯說：“找個地方原本并不偏僻，只是普通的地窖，但后來因為在萬歷年間王恭廠發(fā)生過爆炸，兵部請吏司聯(lián)合工部侍郎，共同上書神宗請求調動京營，多撥出一百士兵，嚴加守備王恭廠火藥庫?！?p> 鄭思源怔了怔，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陸經緯：“陸將軍，你懂得這么多關于王恭廠內部的歷史么？”
陸經緯笑笑：“家父當時就是主理此事的官員?！?p> 駱養(yǎng)性好奇的問道：“你的家父是....”
“家父就是曾兵部員外郎陸燮（xie）忠?！?p> 駱養(yǎng)性神色一動，拱手道：“原來您是忠臣之后，失敬失敬。”
陸經緯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中多少帶了些苦澀：“家父當時主理此事，但神宗體虛怠政，這奏折一直到泰昌時候才被批復允許?！?p> 鄭思源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因為京營向王恭廠內多撥了一百士兵守備，于是就要興建更多的兵舍，這地窖口就被新建的兵舍包圍了?！?p> “正是如此?！?p> 駱養(yǎng)性還在問之后的事情道：“陸兄，之后呢？您怎么會....”
他的意思是問陸經緯為什么會淪落至此。
陸經緯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后來家父性格剛直，因為直言不諱頂撞了魏公公，因此被戍邊充軍，家中女眷盡數(shù)打入教坊司，我被謫發(fā)充恩軍….”
他說魏公公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仇恨的火焰幾乎要吞滅一切，但他卻已經收回了滿臉的苦澀。
他原本是一個很開朗的年輕人，但因為家庭遭遇了巨大的變化，才讓他慢慢學會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心里，不再顯露出來。
這其中其父親因言獲罪，自然是給他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以至于旁人總是覺得他不近人情。
陸經緯原來還有這么一段歷史么，鄭思源心中想著，怪不得之前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感覺這個人十分不凡，看來不愧是錚臣之后啊！
“原來是這樣。”駱養(yǎng)性嘆了口氣，拍了拍陸經緯的肩膀：“陸將軍，風云變幻，人事易改，所謂風水輪流轉，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他這話隱含的意思是魏忠賢就算現(xiàn)在實力再強大，再風光，也必然有倒臺的那一天，樹倒猢猻散，那些依附在他這顆大樹上作威作福的人，也必將得到嚴懲！
鄭思源看了看周圍，眼中露出謹慎之色，低低的說道：“駱百戶，收聲，小心隔墻有耳。”
駱養(yǎng)性這話說的已經相當露骨了，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到魏忠賢面前嚼舌根，駱家根本敵不過如日中天的閹黨分子。
而且鄭思源平時和駱養(yǎng)性私交不錯，從來都是直呼其名，他說駱百戶三個字，就是相當鄭重的語氣了。
雖然古代有“字”“號”，有點身份的人交流都是稱呼對方的字，客套一點的說對方的號來稱呼彼此，但私交甚篤的人互相說名字并不少見。
所謂直呼其名在古代等于罵人是錯誤的。
如果是兩個不那么熟悉的人直呼其名，那算是很不禮貌。但如果兩個人很熟悉了，那稱呼就沒那么多忌諱了。
高歡也出來打圓場，岔開話題道：“我們先進去看看吧?！?p> “也好?！瘪橉B(yǎng)性點點頭。
眾人從這個房間后墻的窄口進去，立刻就看到了兩具尸體躺在褐色的地上。
京城忽然起了陣西風，從西山上飄下來土腥味，混合著尸體上面的血腥味，幾乎讓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