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府。
一男一女坐在廳中,女子眉間皺紋微顯,顯然已上了年歲,但依稀能見年輕時的風采。
“老爺,你為什么要替至兒定下婚約?”司夫人想起她兒子得知婚約,初到洛城就整日出去各種胡鬧,“你又不是不知道至兒性子多倔?,F(xiàn)在弄成這樣,人姑娘的清譽看你拿什么賠?”
“夫人!我也不想?!彼纠蠣敐M肚子委屈,攤上這么個兒子,簡直比他做生意都難,“在錦城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至兒妻子的位置,就指著嫁給他,摳我們家的錢?!?p> 司夫人懶得看他,肥嘟嘟的肚子,不復(fù)年輕時候的俊秀,“你別指望扯開話題?!?p> “不是,夫人,這真的有關(guān)。”
“你倒是說!不是,不想。能不能痛快點!”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自從搬到洛城,不只是兒子變了,連妻子都變了。跟他聊天都沒耐心了。每天穿的花枝招展地出去。
“權(quán)宜之計。正巧有個救命恩人,又正巧他有個女兒,又正巧那天我身上只有家傳玉佩,就送給他了。誰知道至兒不信我的,以為我騙他沒有。出去瞎胡鬧,弄黃這樁親事?!?p> “是不是很可愛?”
“是啊,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黑得發(fā)亮??粗遥亩蓟???上麤]同意讓我?guī)Щ貋恚蝗恢羶嚎隙ㄏ矚g?!?p> “老爺!”司夫人大喊了聲,叫醒了癡想中的司老爺,“我不管了。總之,你快點想辦法解決。不能再讓他胡鬧下去了!”
“老爺,夫人,門外有個姓柳的女子找少爺。少爺不在,是去回了她,讓她改日再來嗎?”
姓柳,不會是柳家人找上門來了。
“快請她進來?!彼纠蠣敺愿劳辏娤氯瞬粍?,又催促了聲,“還不快去!”
“不會她就是你的夢中女兒,我寶貝兒子的未婚妻,我素未蒙面的未來兒媳婦?”看來是來不及搓麻將了,也不知便宜誰。
柳冬正站在在門口等著稟告的下人回來,跟著另一個下人大眼瞪小眼,摳著手。
“老爺有請。”
下人在前頭走著,柳冬在后頭跟著。
柳冬四處張望,她以為司府會跟夏府一樣,很大,要走很久,豈料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不安的情緒來不及發(fā)酵,她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司老爺和司夫人。
前世的聲音又來了。
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禹兒撿回來的一條狗,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進了府,就要守夏府的規(guī)矩。
聽說是那種臟地方來的,咦,少爺怎么會看上她,怕不是,嘻嘻!
……
柳冬緊緊地攥緊衣裙,為了姐姐,她可以的。心里上覺得可以,現(xiàn)實又是另一回事。一開口,聲音就漏了怯。顫著音,“你們不想要這樁婚事,玉佩,我拿來了。只要你們答應(yīng)我治好我姐姐的病。”
見他們沒反應(yīng),柳冬掏出玉佩,“你們不信,我可以把玉佩給你們看。”
一雙細膩的手摸上來。
“可憐見的,小手這么糙,怕是受了不少苦?!?p> “夫人,我?!?p> “怎么還叫夫人,該叫我婆婆?!?p> 柳冬大腦里緩緩浮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至兒的錯,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回頭我一定教訓至兒?!彼痉蛉似谂蔚难凵窨粗?,“你手里的玉佩是司家的傳家寶。司家有祖訓,擁有玉佩之人一定是司家的兒媳婦。你忍心讓你公公攤上不孝的名頭?”
柳冬聽到玉佩確實是司家的,松了口氣,弱了氣勢也上來了兩三分,她一路都在擔憂怕她弄了個烏龍,現(xiàn)在證實了終于不用怕了。只是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呢?
“老爺,是不?”司夫人趁柳冬沒注意,瞪了司老爺一眼。
“是是是。你可千萬不能退婚,你退了婚,至兒就成不了親了。”至兒,對不住了。連你娘都喜歡,合該是你的媳婦。
“如果你是擔心外頭的流言,你放心,至兒要是敢對不起你,我打斷他的腿?!彼纠蠣斏斐鍪郑K于男女有別,又伸回來,拍了下自己的手心。
哪怕司老爺司夫人表現(xiàn)得如此和藹可親,可柳冬還是害怕,前世就像影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時給她來一下。至于愛情,她從未奢望過,嫁給誰都一樣。不愛,不心動,就不會受傷。
柳冬:“其實?!?p> “老爺,圣上是不是給我們家一個恩典說準許我們府里的人請?zhí)t(yī)。等以后我們成了一家人,就讓老爺替你姐姐請大夫?!?p> 接下來,柳冬暈乎乎地把自己賣了,等到了司府門口,才反應(yīng)過來她答應(yīng)了什么,她居然答應(yīng)嫁給司至。
要怎么跟爹娘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