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涅繭利的恐懼
雙殛臺寂靜一片，所有人只是緊盯著打破現(xiàn)有規(guī)律的影子手臂。
沒過一會。
所有人一愣，李川不打算乘勝追擊，再所有人詫異的眼光中，抵在春水背后的影子手臂慢慢褪去，逐漸融進京樂春水長長的影子里，直到最后，影子也如被撕開的黑幕消散再空中。
“規(guī)則，規(guī)則......”涅繭利獨特的聲音打破平靜，再無之前的輕佻和漫不經(jīng)心。
“發(fā)現(xiàn)，發(fā)明......”面部逐漸變得猙獰，聲音越來越急促，因為憤怒還是無力，身子止不住地抖動，右手死死握著斬魄刀，因為用力，指節(jié)發(fā)白。
本來他對李川的理論嗤之以鼻，并不放心上，但是李川的行為徹底打破他的世界觀，作為尸魂界最強的科技大腦，這套理論無疑是毀滅性的。
空中出現(xiàn)本該不能出現(xiàn)的背影，影子出現(xiàn)的方向完全違背所有人的認知。
在他的眼中，無論插入虛空的手臂，還是抵住京樂春水的手指在這一刻都顯得不那么重要。
自己的開發(fā)，自己辛辛苦苦的發(fā)明，所有引以為傲的作品，不過是世界誕生之初就已經(jīng)存在罷了，所謂的發(fā)明，不過是規(guī)則允許自己發(fā)現(xiàn)的存在。
這怎么能讓他接受，氣息越發(fā)狂躁，身上的靈壓如滴入水滴的滾燙油鍋，不受控制地翻騰，一股無形地壓力彌漫開來。
“涅繭利大人......”音夢擔憂地喊道。
涅繭利充耳不聞，嘴里依舊在反復念叨，靈壓也越發(fā)不受控制。
良久，在所有人緊張的神情中，涅繭利氣息逐漸平靜，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莫地，他猛然抬起頭，眼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血絲，厲聲喝道：“無知小兒，大言不慚。”
手中的斬魄刀倒掛在身前，金色的三尖叉造型，劍柄于劍身之間出現(xiàn)一只沉睡嬰兒五官的輪廓，一股灰色的煙霧從中升起，嬰兒緊閉的雙唇驀然輕啟，尖利的哭聲響起。同時涅繭利本來萎靡的靈壓突然呈幾倍的爆發(fā)。
“卍解......”
“呵呵?！崩畲ú恍嫉乜戳怂谎?，就這實力，他連掃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不過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是該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言出法隨。
“雙殛臺不存在卍解?！?p> 話音剛落，整個雙殛臺突然發(fā)生某種變化，除了李川，所有人感受到身體上的不適，感覺身體里失去了某種東西般，看不見摸不著，就是很難受，又突兀地消失不見。
副隊長還好，畢竟還沒有掌握卍解，但是所有隊長，尤其是氣息爆發(fā)的涅繭利，氣息如泄氣的皮球，本來卍解到一半，嬰兒的生物形態(tài)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該有的輪廓，正準備伸展身體。
一種神圣到無法抗拒的力量瞬間席卷它的全身，因為是生物系，疋殺地藏還保留一些意識，但這智商并不高的靈魂如今卻止不住地恐懼，就在剛剛它感受到排斥，世界的排斥，所有的行動包括思想深陷泥潭，完全不能自已，腦海里充斥著無數(shù)的聲音，似怒吼又似輕語：“你不該存在，毀滅吧?！?p> “你不該存于世界?！?p> “世界沒有你立足之地?！?p> “消失吧?！?p> 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呈山崩般坍塌。
體內(nèi)的靈壓也對它無窮盡的排斥，以前驅(qū)使自如的靈壓現(xiàn)在恍如無堅不摧的利刃，從身體各處破體而出，血花肆虐，又在某種規(guī)則的意志下消失殆盡，轉(zhuǎn)瞬間體內(nèi)沒有絲毫靈壓存在，身體也千瘡百孔。
所處的空間撕拉地裂開，撕出足夠容納它空間的裂痕，宛如深淵巨口，不忍直視。
與此同時，龐大的窒息感席卷它全身，無法呼吸。
連空間，空氣都在排斥。
四周的空間猛得朝它的方向擠壓，幾個呼吸間，龐大的身體被擠壓成肉餅，毫無反抗之力。
無邊的痛楚席卷它全身，弱小的靈魂如被大磨石一點點碾碎。
直覺告訴它，這次死亡將永遠無法復活，包括它的主人，所有人，所有能力，所有關(guān)于它的記憶將永不存在。
嘴里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完全不受它控制，它是不能存在的，它應該毀滅，最后連它自己也這么認為，就應該消失，自己不該出現(xiàn)在世界，對自己產(chǎn)生無盡的屈辱。
放棄抵抗，只剩下解脫。
被擠成肉餅的身體漸漸消散，消失不見。
涅繭利驚恐地看著自己地卍解，第一次，第一次，即使面對總隊長也沒有這么恐懼過，身體如雕塑般。
腦子里突然失去了某種信息，好像是本該不存在，那種不適轉(zhuǎn)瞬消失，仿佛理所當然。
他清楚知道，他失去了某種東西，直覺告訴他是永遠失去，永遠找不回來，低沉著頭，反復思考，查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涅繭利反復念叨。臉上逐漸浸出大量汗珠，順著臉頰留到地上。
但是依舊找不到自己忘記了什么。
涅繭利最恐懼地東西是什么？不是死亡，也不是遠超他實力的強者，而是失去，失去記憶。
失去記憶就代表重新變回無知。
失去記憶就代表永遠失去自我。
對于涅繭利這類永不服輸?shù)目茖W大腦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復雜，恐懼，急切，憤怒一股腦涌上心頭。
與此同時，其余死神也忘記了疋殺地藏，也忘記了自己的卍解，甚至卍解的概念都消失不見，所有死神都疑惑望著他，疑惑他的行為，他為什么說這句話？
看著四周理所當然的眼神，涅繭利只覺無盡的恐懼，渾身發(fā)冷，此時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他不敢想的問題，如果，如果李川的目標是他，而不是卍解，那么，那么他還能存在嗎？
是不是連歷史都不會對他勾勒出一筆，被所有人，歷史所遺忘，他的所有痕跡，關(guān)于他的所有記憶是不是也會不復存在，他是被世界遺棄的人。
明明上一秒疋殺地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但是現(xiàn)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波動，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就連天空上的京樂春水此時也望著他：“涅繭利，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所有人，所有人都怎么了。
涅繭利滿眼的不可置信，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你們難道沒發(fā)現(xiàn)忘記了什么東西嗎？”
聲音急切而又迫切，滿懷僅有的希望望著所有人。
忘記？
除了李川，所有人都陷入沉思，雖然很疑惑涅繭利的行為，但是對方作為護廷十三隊隊長也不會無的放矢，紛紛搜刮所有記憶。
良久，碎蜂率先不耐煩：“你在說什么，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p> 冬獅郎也說道：“或許是吃了某種藥劑吧?！?p> 浮竹連忙上前打圓場：“旅客還在，我們不要內(nèi)訌，對方實力很強大?！?p> 聞言，涅繭利徹底死心了，但是還是懷著最后一絲希望看著自己的女兒音夢。
但是對上的是音夢求知的大眼睛，怯生生站在那里。
他徹底絕望了，此時此刻，他想逃，他想逃離這里，他想遠離李川，他想逃離這個夢魘，
他發(fā)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方法恢復消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