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昂佛爾外·濁色霧?!?p> 一。
他的身軀被鎖鏈帶起,在頻率和那一條船達成同調(diào)的時候,在那一條鎖鏈拖動著他的身軀的時候,他從‘這一面’觸及到了那一條船,就是在觸及到那一面的瞬間,他睜開了眼睛。
這是第二次的接觸到那一條船。
這一次,他必須先一步做出行動,他不能夠被‘看見’,如果被看見了,就意味著他會再一次被壓入大海,他不會有第三次機會,他必須避開那一個男人的目光……
觸及到那一個物質(zhì)的時候,他沒有改變自己的頻率,現(xiàn)在他的頻率和這一條船是相同的,他不知道這一條船叫什么,但是他知道這一條船的頻率,在直接穿過那一扇門,穿過那一條船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記住了。
頻率。
這是屬于他的恩澤,他知道,他了解,這是他的天使給予他的恩澤,他能夠感受到他‘觸及過’的東西的頻率,必須是觸及到的,或者通過一種實質(zhì)的介質(zhì)感受到的,比如在水中的時候,比如在大海之中的時候,他能夠通過海水傳遞過來的頻率感受到那些沒入水中的頻率。
他的腳步踩在木板上,現(xiàn)在,他進入到了這一條船中,這并不是結(jié)束,他穿過了那一塊板,即便只是很短暫的時間,他也看見了,看見這一條船完全分解開時候的模樣,他看見有一部分很龐大的空間并沒有分解,看著就像是某一些人的房間。
那些地方?jīng)]有被分解。
二。
“……呼。”
現(xiàn)在,那一個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船中,他還沒有被看見,他完全沒有被看見,他避開了一切可能被看見的地方,所以,現(xiàn)在,至少現(xiàn)在,他還沒有被看見。
這并非安全。
男人并不知道那一個人能夠知道這一條船中的多少部分,如果不只是依靠視覺,還能夠通過別的方法知道這一條船中的一切,那就麻煩了……所以他還是保持著這一個頻率,他沒入到這一條船的實質(zhì)之中,只露出一小部分用于窺探到外界。
這是一種雙向的阻攔。
在實質(zhì)之中的時候,他也無法看見外界,那些埋入到實質(zhì)之中的五官無法穿過隔閡,現(xiàn)在,他的視覺一片漆黑,他保持著穩(wěn)定,保持著自己的頻率,他摸著漆黑行走在這一片實質(zhì)之中,試圖在這里尋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種極為安靜的聲響。
三。
“呼……”
他聽見了木板嘎吱的聲音,有人醒來了,從熟睡之中醒來,睜開眼睛,他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一個剛剛醒來的人,從床上起來,他能夠聽見,就在不到一面墻壁的距離,非常狹窄的距離,幾乎就到他的面前。
如果說,躲在這一個房間,是否是安全的?
“早上好?!蹦腥寺犚娪腥嗽谡f話,“又是美好的一天,早上好,拉芙蘭,早上好……我自己,希望今天也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聽起來只是一種自言自語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很正常的聲音,可是男人的背后流出了一點冷汗,一個正常人——一個思維正常的人,不應該這樣子,這一種聲音并不像是自言自語,而是特地在跟某一個人交流。
是誰?
他在黑色之中行走,他的頻率和帕斯頓號完全相同,因此,他在這一條船的實質(zhì)之中行走著,一步一步行走著,在實質(zhì)之中行走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踩在一種無法被感知的地面之中,事實上,他確實沒有觸及到地面,他的腳下什么都沒有。
因為他已經(jīng)和這一條船處于同一個頻率了。
“早上的時候你會想什么?”他聽見那個人又在說話,“回憶一下自己做了什么夢,思考一下自己見到了什么?還是說,想一下為什么會有人到這里來問好?”
就在這一句話落下的瞬間,實質(zhì)動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某一種力量拉扯,此時包裹住他的那一塊實質(zhì)被均勻分開,切開,然后接著切開,那本是被‘擠壓’起來的兩個塊狀物在此時被分開,一個朝著‘上方’,一個朝著‘下方’,而處于正中間的他,就被這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拉扯下去。
不。
他被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怎么發(fā)現(xiàn)的?按理來說……不,現(xiàn)在說什么按理來說已經(jīng)來不及了,并沒有所謂的按理來說,一切都需要根據(jù)事實來說話,現(xiàn)在,他似乎被發(fā)現(xiàn)了,這就是事實,那分開的兩個區(qū)塊正拉扯著他的身體。
……離開‘這里’。
他從區(qū)塊之中掙脫出來,現(xiàn)在,他來到了走廊上,這應該是船艙的走廊,因為沒有窗戶,整一條走廊都顯得尤為陰森,唯有那每隔幾米才有的小小電燈勉強能夠照亮一部分的空間,他在來到走廊之后再一次改變了自己的頻率,走廊并不是一個安全的活動空間,唯有能夠完全蓋住他的實質(zhì)才是最適合他的藏身之處。
走廊轉(zhuǎn)動了。
將這一條走廊轉(zhuǎn)動,一節(jié)一節(jié)轉(zhuǎn)動,天花板來到地面,地面移到天花板上,他正準備通過頻率進入到新的實質(zhì)之中的時候,他的腳下就空了,改變的空間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使用自己的恩澤。
噗嗤。
而正是這瞬間的遲疑,魚叉穿過了他的身軀,從那轉(zhuǎn)動走廊的間隙之中出現(xiàn)的魚叉,帶著鎖鏈從他的腹部穿出,那是從自己的身后出現(xiàn)的魚叉,攪動了他的臟器,這是一種不考慮任何留手的攻擊,在這一個魚叉將他的腹部穿破的時候,他的生命也開始了倒計時。
頻率,對了,頻率……
他讓魚叉脫離了自己的腹部,此時,他腹部的破口正在流出可怖的血液,隱約還能看見一些碎片,那似乎就是他的臟器的碎片,很顯然,那魚叉已經(jīng)毀掉了他的身體,他還沒有倒下……倒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避開了足以致命的部分,你現(xiàn)在只是外傷,給你最后的五秒鐘。”羅伊船長的聲音從階梯上傳來——從走廊盡頭的階梯上傳來,“你有五秒鐘為自己爭取最后的一次機會?!?p> “……我不能死!”男人用自己最后的力氣喊道,“卡昂佛爾……溫斯山脈……那里有一個騙局,有人偽裝成天使欺騙了我們?!?p> 一種白色的物質(zhì)纏繞在了男人的身上,那應該是繃帶,或者別的什么,那些東西堵在了男人的傷口上,讓男人的傷口不再流出鮮血,與此同時,針與線飛出,穿過了男人的傷口,用一種粗暴的方式縫合著男人的傷口。
“很好……”
羅伊船長踩著階梯走了下來,他揮了揮手,男人就被一個木塊扯入到了一個空間之中,隨后,空間被關閉,這成為了一個無法自由進出的地方。
當然,如果男人想的話,他隨時都可以通過頻率穿過那些阻攔,但是現(xiàn)在——至少是現(xiàn)在,他不會這么做了,他看著穿過了自己傷口的那些針線,那些針線堵住了自己的傷口,他聽見了,他身上的傷口還不足以致命,只要在時間之內(nèi)找到藥品或者治療的方法……
他還是不能夠信任任何人。
“早上好,客人?!彼犚娏苏f話聲,那位船長正在好某一個人打著招呼,“睡得還好嗎?”
“還是很不錯的,海上的睡眠比我想象中要舒服一些。”回答船長的也是他聽見過的那個聲音,他屏住呼吸,他的手按在這一塊實質(zhì)上——他依舊不能夠相信那些人,哪怕是在這個空間等待著,他也需要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東西’。
“我們距離卡昂佛爾還有多遠?”
“很幸運,今天的光線和適合,我們的速度會比平時稍微快一點,不出意外的話,在中午的時候我們可能就能夠到達卡昂佛爾了。”
“話說回來,我剛剛聽見了一點奇怪的聲音?!蹦锹曇粽f,“是有什么東西進來了嗎?”
“可能是老鼠。”船長說,“你知道的,帕斯頓號畢竟存放著很多食物,難免會有一些老鼠或者別的什么偷偷溜上來,試圖找到一些吃的……沒關系,我相信我們的廚師會處理好這一切,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嗎?”
“這應該不是讓點單的意思吧?”
“哈哈……那確實。”
船長似乎是拍了拍他口中‘客人’的肩膀,但這個聲音只出現(xiàn)了極為短暫的時間,應該是那位客人避開了船長的動作。
“早餐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我們優(yōu)先考慮的是自身需要的營養(yǎng)和能量,口感和味道并不是最重要的,陸地人肯定吃不慣我們的東西,這樣,我讓廚師給你放多一點黃油,這樣味道會好很多?!?p> “不會太麻煩你們吧?”
“不麻煩,不麻煩,如果真缺什么東西我們肯定會在港口添置一下的,我們的航行很漫長,總有靠岸補給的時候。”
——卡昂佛爾。
男人注意到了,在聽見卡昂佛爾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手稍微顫抖了一下,他按住自己的手,盡可能讓自己那顫抖的手停頓下來。
卡昂佛爾,他的嘴巴在念出這個地方的名字。
……那是‘騙局’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