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制霸第八層的統(tǒng)治者
從投遞了舉報信開始,姜糖覺得自己和徐宏的關系好像改善了不少。
在之前,所謂老齊得力干將的徐宏隱隱有被姜糖取而代之的趨勢的時候,比如刑具箱子和儲存檔案的玉簡都是姜糖去取的,徐宏就一直不掩飾自己的對于姜糖的排擠和惡意。
能讓同事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姜糖覺得再好不過了。
而且姜糖發(fā)現(xiàn)了徐宏的“其他用處”。
交了舉報信的第二天,姜糖和徐宏等獄卒在第八層入口處按照慣例集合,這次的零零七號刑具箱子很輕,屬于是凡人都能輕松提起的程度。
老齊哪怕看見了姜糖的那封信,今天也是依舊如常,即使姜糖帶著目的和偏見的眼光去打量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之處。
如果不是他確信自己沒有把兩封信弄混淆,姜糖絕對會開始懷疑是不是舉報信相互交錯了地方。
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尤其是萬一老齊也是什么心懷不軌之人。
姜糖和徐宏兩個人領到了各自的任務,正好又是同一個方向,于是一起前去。
“你的心情看起來感覺很好。”徐宏搭話,姜糖本來沒想過他會開口。
明明做了那么多虧心事,居然還有這樣的閑情。
“其實也不是大事,心境上有一點點變化,哈哈哈。看得出來我很開心嗎?”姜糖傻笑,開始講述徐宏聽了絕對不會高興的故事,“這段時間我逐漸適應了鎖妖塔的生活,其實最開始被罰來這里的時候,我是很不情愿的?!?p> “但是看見各位同僚積極工作的認真態(tài)度,我逐漸也受到了感染,想要樹立自己的目標,一步步腳踏實地地實現(xiàn)?!?p> “尤其是你和老齊,你們都切切實實在為鎖妖塔考慮,為了道院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努力?!?p> 徐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發(fā)現(xiàn)姜糖傻不拉幾的,卻總是能莫名其妙來幾句讓他總想要昏厥甚至暴斃猝死的可怕言論。
他就一個平平無奇的叛徒,何德何能因為“努力”而成為榜樣力量?
他有預感,接下來肯定是令人頭暈眼花的展開。
“什么目標?”就算感覺很不妙,徐宏也得詢問,這是一個叛徒應該擁有的危機管理意識和職業(yè)素養(yǎng)。
“我個人將它命名為大妖清除計劃。這雖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豐功偉業(yè),但是對于我個人來說,具有很重要的意義?!?p> 叛徒同志腦袋瓜子嗡嗡作響。
“具體來說,是要怎么做呢?”徐宏面皮抽搐,他轉(zhuǎn)念一想也還好,畢竟這個姜糖腦子不太好用的樣子,干脆套一套他的行動計劃好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對抗心理也是對于之前姜糖偷聽的一種報復。
但姜糖的這個所謂計劃完全是瞎編的,說實話,他除了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沒想過,現(xiàn)在徐宏一本正經(jīng)地居然開始詢問,那他就只好瞎編到底了。
“想要套話聽是吧……那我就讓你聽個夠?!苯切闹兴季w萬千,很快就組織好了語言。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問問你,你覺得鎖妖塔的存在意義究竟是什么?”
徐宏背后冒冷汗了。
這個話題在大庭廣眾下哪怕是瞎說,也會承擔不小的風險。更不用說是這種越發(fā)風雨欲來的時候。
“鎖妖塔……”他想著到底要怎么回答,才會顯得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而非心懷叵測的獄卒。
“不止是鎮(zhèn)鎖住妖怪的地方,更加是我們道院部分弟子修行、以及回報社會的地方!看你嚴肅的表情,你也一定是這么想的,對吧?”或許心地善良的姜糖不忍心始終這樣拷問心懷鬼祟的徐宏。
“啊,嗯。嗯!那你之前說的計劃,是想要做什么?”徐宏從驚愕到生硬,以非常假的表現(xiàn)努力表達著“沒錯我就是你這么想的”。
“你看啊,我們不是偶爾就能請更加下層的獄卒來幫忙審訊吧?可是總是效果不好,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難道是他們不如我們?這絕不可能,答案就是此中必然有蹊蹺??!”
姜糖聲音洪亮,越說越是慷慨。聲音越大,徐宏越怕。
他背上才稍微風干了一點的冷汗又開始控制不住地冒,他都要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太虛了,總是這樣無端冷汗如雨下。
徐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感覺根本就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他感覺多和姜糖待下去,隨時都可能會血壓突破極限導致猝死。
“什么……原因?”
“他們肯定是沒有出全力,只是急著回去休息,在敷衍了事!”
姜糖就這樣一路高高低低地吊著徐宏玩,一會用能夠牽動他敏感神經(jīng)的問題突擊徐宏,一會又用離譜的答案自己自圓其說。
徐宏懸起的心又落了下來,感覺整個人又泡在了濕冷的水里。
他都徹底忽視了一件事情,其實以姜糖這樣微不足道的身份地位,哪怕他有什么逼近現(xiàn)實的猜測,其實也做不到太多的事情。
除了舉報。
想到此處,徐宏突然有點后悔自己將舉報的方法告訴姜糖了。他能以那種方式折騰老齊,自然以后也有可能以同樣的方式報復他徐宏。
“你小點聲,周圍的人都在用異常的眼神看著你?!毙旌甓⒅堑暮竽X勺,隱隱產(chǎn)生了控制不住的殺意。
姜糖抬頭盯著空中不知何處,其實他是在默讀命理之數(shù)上的轉(zhuǎn)變。
“從‘厭惡’變成了‘殺之后快’么……僅僅是這種程度的刺激就讓你如此安心不下來,徐宏啊徐宏,我可真是高看你太多了?!苯切闹腥绱烁锌焐嫌质橇硪环N說法。
這種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雙線思考,姜糖早就很熟練了。
“這有什么好掩飾的。有些妖怪始終都沒有能夠?qū)徲嵆鲎詈蟮慕Y(jié)果,肯定是因為大家都不夠努力和上進,但我姜糖不同,從今天開始,我將是我們這層最努力的審訊者!”
說完這些想好要說的話,給自己以后的高度警惕狀態(tài)在徐宏這里坐下鋪墊,他就不會覺得有突兀感了。
兩人正在朝著第八層的某個方向的深處走去,姜糖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愕然地發(fā)現(xiàn)眼前原本遙遠而朦朧的諸多分支開始清晰,盤根錯節(jié)地開始交錯。這一切變化都意味著,有事情將要來臨。
“你怎么了?”有一瞬間,徐宏產(chǎn)生了錯覺,覺得姜糖褪去了一身傻氣,突然變成了非常精明的人。
“哦,就是想到我忘記了多帶點工具,都決定要努力了,怎么能缺少最重要的工具呢?!苯巧敌?,腳下的步伐卻快了起來。
他今天的審訊目標是八四三,正好就是徐宏和狐妖提到過的一處小布置。
跟在后面的徐宏面色陰沉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么。
“他這種笨蛋,能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表現(xiàn)呢?”他安慰自己,然后超過了姜糖停步的位置,朝著更深處而去。
姜糖打開牢門,有道人扮相的中年男子坐在其中,見了姜糖,也只是溫和地笑著。
“趙祝余?我是姜糖。”姜糖懶得掩飾自己的真名了。
“小兄弟可比往日那些粗狂的獄卒禮貌多了,至少認真了解過我的事情。還對我打招呼,自報家名?!?p> 綾羅綢緞的道人以手勢示意請坐,衣冠楚楚,身上以大量金箔玉佩為裝飾物,銅錢古幣就隨意地在他周圍擺了一地。
姜糖也就隨著他的樣子同樣落座,距離不遠也不近。
“道號,招搖山神?你這名頭挺別致的……倒也名副其實。道兄一身錦服,雖與我同吃同住于鎖妖塔下,我們僅僅以柵欄相隔,生活境況卻有如此差別。”姜糖表示,他又開始羨慕了。
“小兄弟搞錯了這道號的意思——有山名招搖,我為山神,臨海而居,有幸略讀經(jīng)文殘卷一兩篇,修行千年因不可明說之機緣而化人形,是以‘招搖山神’忝為名號,而非脾性招搖的山神?!?p> 相比于玉面狐貍,趙祝余的用詞略和這個時代微微偏離,像是從哪座不詳了的墳墓里挖出來的老祖宗。
他依舊端坐,周圍輕輕地浮起了很淡的妖氣,無色無味,在姜糖的感官中逐漸化出奇異的形狀。
姜糖沒有反抗,其實鎖妖塔的鎖鏈有鎮(zhèn)封妖族的功能,多數(shù)普通的妖怪被鎖住之后,甚至沒有一點力量殘余。
像是玉面狐貍那樣的,絕對是有點問題的,但她又被真真實實地鎖住了,姜糖之前猜測過可能是部分鎖鏈被替換成了普通鎖鏈,只有拘束的功能而沒有鎮(zhèn)壓之力。
放在趙祝余這里,姜糖一時間也吃不準他是真被鎖住了,但是還剩有微微的力量,還是其實有貓膩在身上。
他其實很想去試探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這種冒險的行為。根據(jù)命理之樹的分布來看,主要的問題和災難還是源自于地底妖冢,而非是這些囚徒妖怪們本身導致。
通過這些旁枝末節(jié)的小布置直接驚動了妖族的陰謀,這種事情無疑非常不智。
況且他已經(jīng)將情況舉報的很清楚了,要怎么處理都是鎖妖塔高層的事情,他若擅自行動,無異于打草驚蛇。
整個鎖妖塔的力量總比他姜糖一個人強無數(shù)倍,就算要同時制伏這些有問題的妖怪也不是不可能。
在鎖妖塔,最正常的就是審訊,所以姜糖才那么積極上進。
于是姜糖順著這種力量被帶進了另一個視覺的世界中,周圍的場景倏然一變,從牢房變成了趙祝余的招搖山。
兩人站在山中,姜糖看著趙祝余,趙祝余看著姜糖。
招搖山不算太大,但是珠光寶氣,風景靈秀。
此時的陽光正好,姜糖真的很難形容這種感覺,鎮(zhèn)守鎖妖塔的獄卒常年不見天日,突然放在這樣開闊浩渺的天地之間,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
海上有粼粼波光,山上的綠濤也閃耀著流光色澤。
那是黃金和白玉,累累碩果般掛在成片的林間樹梢,仿佛天生地養(yǎng),自然孕育。
金非凡金,玉非凡玉,在這天道垂憐的聚寶之地,一切事物都帶著不凡的靈氣。
姜糖也是不懂,這樣的地方怎么就誕生出來了妖怪,不該是靈獸山神才對么。
“感覺很真實啊,這質(zhì)感可真不錯。”他隨手撿起地上的碎石,撫摸地上的落葉,聲音和觸感,完全都是真實的。
“你不驚訝?每個第一次來這里的人都很驚訝,因為太久都沒有離開鎖妖塔了,對這種天地自然的磅礴氣息有更加深刻的親近之心?!?p> “我這不是在驚訝嗎?但這又不是真實的?!?p> “這就是真實的招搖山,我可是山神,雖然是小山小神,但依舊是一隅之地的神主。我可沒有騙人,此時此刻,招搖山上就是這樣風景宜人的景致,很好對吧?”道人微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對。但我們都被關在鎖妖塔下,其實牢房內(nèi)外,有時候區(qū)別并不大。”姜糖配合著故意表示不滿。
在聽來的安排之中,趙祝余的任務很是奇怪。
他將會在“一切開始”的時候構建招搖群山的虛影,將這種并不真實的東西大規(guī)模地帶到現(xiàn)實中來。
姜糖一時半會還想不太明白,最有可能的就是通過這種幻象迷惑獄卒,讓他們開始爭奪滿山的黃金寶玉,然后引發(fā)混亂……可這難道很有用?
這種妖惑人心的法術很多妖怪都會,所以這個理由不太能說服姜糖。
鎖妖塔下的弟子又不是特別熱愛錢財?shù)娜?,否則也不至于跑去縹緲峰,甚至是跑來鎖妖塔這種明知枯燥的地方。
被罰過來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視財如命。
趙祝余帶著姜糖在山間行走,有樹有花,飛禽走獸也在遠處潛行。
“這花看著不錯……”姜糖心有所感,看著遠處的青白色六瓣花簇擁成片,靠近后彎下身去采摘。
趙祝余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你也很喜歡這種花草吧,我們家鄉(xiāng)管它叫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收成不好的時候,就全靠它們長得快來頓頓充饑,可香了?!?p> “我們叫它祝余?!壁w祝余表情不太正常。
“茱萸?那和你的名字同音,天道自然果然玄妙無比,萬事萬物自然都有冥冥之中的聯(lián)系……那那邊的花是什么?”
“迷谷花。”
樹花葳蕤,閃耀著彩虹流動的光彩。
“這個呢?”
“水玉?!?p> 一路上,姜糖把招搖山上的很多東西都認了一遍,白猿、海棠火樹、水玉等等都認了一遍。
趙祝余很耐心,哪怕姜糖故意左一下右一下,他也認真介紹著。
“這里如此多珍寶,你就這樣光看著,沒有別的其他想法嗎?”道人開始逐漸露出炫耀的本色,他始終對于自己擁有的扶搖山很是驕傲。
“不是你讓我來看的嗎?”
“姜老弟不喜歡金器和玉石嗎?一點也不想要么??上Я耍疚疫€想要告訴姜老弟招搖山地處何處的,這樣你或許可以前去擷取。”
“難道之前有獄卒就想要這些東西嗎?”
“自然有,你所見的迷谷花有悟道尋仙的神奇功效,海棠火樹可能會孕育神奇的火種,對于火靈根的修行者來說具有奇效,水玉有趨吉避兇的辟邪之能,那些非金非石的奇異之物是煉器的上好材料。白猿——看看就算了。”
“哦?!苯桥d趣缺缺,他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沒有興趣。
冥帝的大量財寶就堆在鬼門關里,也不知道是十萬年還是百萬年積累下來的東西,器物主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姜糖當然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而已。
“只要不是獨一無二的物品,只要不是太珍貴罕見,我這里都可能會有,但能不能找到具體有沒有,那得看你自己的運氣??梢杂?,不可賣?!壁さ鄢兄Z隨便用的時候也如此告誡。
因為冥帝的限制,姜糖當前能接觸到的雖然有限,但家底殷實的他根本不虛這種物質(zhì)上的誘惑。
“你就不動心?這可不是我胡說,這些東西都是大量經(jīng)文書籍中記載明確的珍稀之物。”
“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姜糖實話實說,斷然拒絕。
就算他沒有冥帝寶庫,這種狀態(tài)下的他也不會動心。
命理之樹時時刻刻都在他眼前晃蕩,不斷提醒他這不是現(xiàn)實,就算真真實實送到手里姜糖也帶不回去。
“姜老弟,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但你可不要欺騙自己的內(nèi)心,你其實是很渴望的,不是嗎?”趙祝余循循善誘。
“招搖道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富有?”
招搖山神趙祝余一愣,他有點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難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么?
他擁有一座難以估量價值的招搖寶山,之前多少獄卒聽見仙山所在的相關線索之時,什么東西都拋到腦后去了。
“難道我的財富還打動不了你的心?”趙祝余都沒想到他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被激怒。
“這種無用的身外之物,我們來比比吧?”
姜糖的“邪魅一笑”比妖還妖,開始翻家底,準備用敵人的手法徹底擊敗敵人。
家底,自然不是他的,他姜糖兩袖清風,窮的只剩下才華了。
富有的是長時間掉線的冥帝,他的財產(chǎn)像是送一樣交到了姜糖的手里。
其實姜糖總懷疑冥帝有什么特別的目的,但奈何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趙祝余突然感覺什么地方不對。
姜糖開始將剛剛從雜物堆里翻出來的東西一點點取出。
“這是火種?!彼哑鹨慌牌孔?,拔掉塞子的瓶口不斷冒出熾烈的多色火苗,像是燃燒的花焰。
“這是靈藥?!彼麛傞_幾只麻袋,洶涌的靈藥氣息就這么爆炸般席卷。這里面的珍惜草藥他都不敢服用,會因為過補而直接死亡。
“這是天外的隕金?!彼盐孱伭钠娈愂^堆了一地,明媚的陽光落在上面,又被支離破碎地反射出虹光,像是拆開成條狀的無盡彩虹。
相比于這些光澤,招搖山上的黃金寶玉像是蒙上了厚重的暗淡塵土之色。
光是姜糖拿出來的那些石頭,就已經(jīng)堆出來另一座小山包了。
“這是悟道茶。”姜糖拿起一顆妙不可言的嫩芽扔進了身邊的水池之中,只見水汽開始沸騰般氤氳,淡淡的清香之氣彌漫開來。
東西都是冥帝的,大部分珍貴的物品其實姜糖還接觸不到,只能隔著無形的制約力量朝著鬼門關倉庫的深處張望。
但這里也不是現(xiàn)實,姜糖稍微努力一下,就將那些其實無法接觸到的東西取出來了。
此時此刻,姜糖在趙祝余大山神眼里的全部舉手投足,強調(diào)出來的氣質(zhì)就是——
無所謂,隨便扔。
自以為富有的招搖山神眼睛都紅了,前面的他還能勉強不有所行動,可最后這一樣,讓他的心情直接沸騰了。
“悟道茶,悟道茶……”他喃喃自語,動作如同行尸走肉,嘴里毫無意義地重復著。
執(zhí)念太深。
茶如清水,騰起的霧氣之中,黃金巨門洞開,滄桑而深厚的積淀感平鋪而起,隱隱有水中錦鯉似乎正要化作真龍。
趙祝余感覺一切仿佛都變了,天地自然的精氣變得更加鮮艷,他的心思通達,一念即可百轉(zhuǎn)千回,仿佛只要站在這里,自然而然就會窮盡大道之奧義。
姜糖冷漠地一腳踢開剛剛初生的幼龍,銀色的小龍掉進了水里,卻依舊依戀地想要靠近。
“這……是、是真的?”趙祝余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看著那頭銀色真龍在姜糖腳下騰躍,看著姜糖一次又一次嫌棄地一腳踹開這種神獸,覺得有些離譜。
換做他的話……換做他的話,一定會好好馴養(yǎng)這樣的神話生物的!
“當然是真的了?!苯钦f完再度看向腳下,不耐煩地驅(qū)趕,“離我遠點,小鯉魚,不收你這種冒牌貨?!?p> “那你怎么能把珍貴的茶葉扔進水里??!”趙祝余沖進水中,大海撈針般尋找了很久,姜糖也不打擾他,就那么等著。
他在原地撈了很久,一次次捧起清水,一次次空手而歸,然后他開始順著水流方向仔細尋找,一點點地前進。
趙祝余越來越焦急,他害怕就這樣永遠地擦肩而過,于是更加認真,更加仔細。
姜糖依舊表情怪異地看著他這種幾乎瘋狂的行動,依舊沉默跟隨。
至此開始,扶搖山之旅的目的似乎完全變了。
許久之后,順流而下找了很遠的招搖山神如愿以償?shù)負频搅瞬枞~,那種奇異的清香根本無法忽視,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直接明確感知到。
那片芽葉早就被泡發(fā)脹了。
“找到了,找到了,呵呵……哈哈哈哈!”趙祝余神情癲狂,突然跪在水里,高高捧起手中的悟道茶樹葉。
“何苦如此,你忘記了?這可只是假象的世界而已,就算你把我的茶抓在手里,也不會是你的東西?!苯巧晕⑻で耙徊剑w祝余居然像是防賊一樣一躍而起,遠離了數(shù)丈。
“你別過來!”招搖山神大喊,神色緊繃到了極點。
“你站那里么遠干什么,我感覺說話都費勁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剛剛分明有了更多的感悟,困擾我百年的苦惑一瞬解開,我有了新的感悟,我將一飛沖天!這不可能是錯覺……我有悟道茶了,我擁有了悟道茶!”
趙祝余捧著那棵濕漉漉的茶葉,繼續(xù)像是祭拜神佛般癡迷地盯著,嘴里說出來的話語顛三倒四。
他渾身都在滴水,狼狽落魄,卻緊緊抓著那片浸透了的茶葉不松手,指尖都發(fā)白了。
妖雖然壽命悠長,但不如人族那般親和大道自然,所以對于這種能夠促進悟道的物品更加癡迷。
這也是生長在野外的珍稀藥草經(jīng)常會有妖物守護的原因之一,因為天地靈物對于道的親和近乎無窮,本就是自然演化的產(chǎn)物,天地至理自在其中內(nèi)蘊著。
“因為我的悟道茶的確是真的啊……”姜糖只是笑。
“那你為什么要扔在地上,悟道茶,每一株茶樹都要經(jīng)歷天地大劫般的挫折,僥幸存活的才能成道。據(jù)說天地之間靈性匯聚的地方才有可能誕生,每一片茶葉都彌足珍貴。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將它直接扔進水里!”趙祝余言辭激烈,因為悟道茶的緣故,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最初將姜糖拉進來的目的。
現(xiàn)在不是他在釣姜糖,而是姜糖釣住了他這條魚。
這一切都是因為趙祝余完全拒絕不了這樣的天大致命誘惑,得不到,比殺了他還難受。
“那是因為,我有一整棵茶樹啊……”姜糖悠然地回答。
但他沒說的事情是,悟道茶似乎對他自己本身的天道感悟沒有任何幫助作用。
姜糖已經(jīng)泡好幾次了,甚至連味道上都沒能嘗出不同凡響之處。
也可能是因為他不愛喝茶。
這件事情冥帝的注解解釋是,“如果你覺得這茶喝了沒用,這我也不知道。我也覺得這就是一顆普通的茶樹,加工一下能變紅茶綠茶烏龍茶,就這樣。”
所以姜糖第一次見這棵茶樹的時候,標簽上寫的是“傳說中萬人瘋搶但于我無用的珍貴茶樹”。
姜糖揮手,因他而造出來的茶葉假象完全破碎,趙祝余看著空空的雙手,感覺心里也空落落的,像是丟了魂一樣。
“我不信!你還給我茶葉!”趙祝余沖了上來,搖晃姜糖的身體,似乎這樣就能從他身上抖落出來一切寶物似的。
“畢竟都是假象,你不信我也沒法證明什么啊……”姜糖懶洋洋地,也不反抗。
“不過你要是愿意相信,倒是給你看看樣子,也不是不行的?!彼寥坏貜堥_雙臂,在他身后,一顆茶樹不斷放大,起初本來還是膝蓋高,逐漸遮天蔽日,逸散的醒神清香像是卷起了縹緲不定的大風暴。
風暴之中,一切生命都在快速蛻變!
龍騰虎躍,雞犬升天,種種異象爭鳴。
萬物都在演變玄奧之理,日曜月宮同輝而并起,星辰于遠空處低垂神光,像是天道造物之主的垂目。
悟道茶樹的氣息仿佛攫取了天地間所有氣之形態(tài)的物質(zhì),化己身道力為一切天地之氣,又將一切納為己用,重新催生變回原始初開之氣。
這一切變化將生靈的靈性激發(fā)到極致,所有人都在飛升般積累道行。
沒有生靈能夠拒絕這樣的玄奧氣息。
若茶樹愿意扎根,如果有此必要,扶搖山神愿意將自己的一切獻出,哪怕成為悟道樹的守山奴仆也完全愿意。
在姜糖的身后,金鱗翕動如凜凜神鎧的巨龍沖霄而上,橫跨九天星河,腳踏無盡虛空。它所過之處,要么避讓,要么湮滅。
并非姜糖氣象如何了得,而是扶搖山神本就心有魔障。
不過是當下發(fā)作得相當厲害。
“你感覺到了嗎,那種令人迷醉的茶香和道的氣息?”姜糖微笑,然后一腳踹在樹根處。
那一腳毫不留情,在趙祝余感覺起來,像是切實地暴擊在他心窩之上。
嘩啦啦啦……
無盡的樹葉鋪天蓋地地落下,像是綠色的海浪。
青碧大浪劈頭蓋臉地砸在姜糖身上,更多隱隱讓人大徹大悟世間至理的道韻悠悠而蘊起。
姜糖不躲不閃,睥睨淡漠的神態(tài)像是巋然不動的神靈。
山神感覺自己要瘋了。
“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壁w祝余覺得好像萬物全都在演化新生,追尋終極大道奧義,唯有他一人被遺忘在原地。
他嫉妒,他要搶。
趙祝余開始狂奔,他撿起一片片茶樹葉,手中越來越滿,逐漸無法抱緊,到最后一邊撿起一邊落下。這讓他急得滿頭是汗。
因為跑得太快,他跌倒了好幾次,整理得雅致的頭發(fā)完全散開。他磕破了腦袋和膝蓋,手里的樹葉也全都散了一地。
但他依舊堅持要這樣做。
另一邊,姜糖的畫風完全不同。比人還高的大片茶樹葉幾乎堆成了山,姜糖開始在其中行走,將一切樹葉都踐踏得稀爛。
“是你的走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你這是何苦?”姜糖的語氣無喜無悲,像是蒼生之神,像是天道造物。
“不,都是我的,不準破壞我的東西,不準破壞我的寶物!!”
“愚昧……”姜糖的氣勢越來越嚇人,越來越像是高不可攀的神。
雷電自九霄落下,成為了他的眼神。
霽霧河流匯聚,變成了他的血脈。
山川大龍橫斷起伏,組成了他的靈脈。
他像是在和整個天地自然融為一體,與天地日月同壽。
有了這種無法力敵的感覺,趙祝余更加瘋狂。
“悟道樹是我的,你若不死,我心難安!”他嘶吼,嗓子里像是藏著另一只丑陋猙獰的怪物。
扶搖山上林木瘋漲,黃金果實化作利劍,白玉果實化作道令,在成熟的時候齊齊落下。
趙祝余狠狠地吸了一口茶樹清香,感覺身心都開始蛻變了,人身更加穩(wěn)固,力量更加磅礴。
他完全相信他會成功!
他引黃金劍而來,執(zhí)掌種種代表不同天地原始規(guī)則的白玉道令,以整座扶搖之力去弒殺悟道樹下的神明!
他一揮手,群劍如金光暴雨,道令拉開威力恐怖的天道法則之力。
扶搖山地勢隨他心意而涌動,如同群龍般高低起伏。趙祝余和姜糖之間的距離被一瞬間拉近,劍如暴雨黃金閃耀,道令規(guī)則交織成天羅地網(wǎng),將空間五行悉數(shù)禁錮。
八方之路不可暢通而行,五行遁法皆都破滅成空。此時的趙祝余,心中充滿了不可戰(zhàn)勝的信念。
他以扶搖山浩瀚的天地靈性結(jié)晶為無可匹敵的神兵,傾盡全力去清除修道路上的魔障險阻。
“你縱然為神,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死吧??!”
趙祝余猖狂大喊,之前儒生之氣煙消云散,披頭散發(fā),氣質(zhì)癲狂,根本判若兩人。
姜糖沒有躲,他就那樣站在充滿綠葉的悟道樹下,被無盡的黃金劍刺穿身體,微笑,然后僵硬著身體直挺挺倒下,濺起漫天的綠葉。
他好像死了,趙祝余的攻擊驚天動地,而他的死去波瀾不驚。
扶搖山神眼中的神明身體里流出清泓般的神血,逐漸化作浩蕩瀑布,洗練整個扶搖山化作神山,復蘇萬物靈性。
這場搶奪沒有大戰(zhàn),姜糖理應死去,卻在趙祝余的心中永遠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笑容,像是熾烈的烙印一般刺入趙祝余的眼神,印在他的魂魄之上,生生死死不得忘卻。
“你忘不了我嗎?”無數(shù)次,姜糖在趙祝余的夢中,站在悟道樹下安靜地微笑,然后以極其殘忍的手段徹底摧毀了這棵對于趙祝余來說意味著一切的至寶。
每每噩夢中驚醒,扶搖山神都驚魂甫定。
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趙祝余建立神朝國度,成為了鎮(zhèn)壓三千世界的妖族朝圣之地。
權力如同他腳下的巍峨殿宇,縱然高不可攀,依舊被登臨天位者輕易地踩在腳下。
他本以為自己心中的那個樹下身影早就要消失了,可即使已經(jīng)位臨世間絕巔,那個噩夢一般的陰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陰郁濃重。
他的輪廓越來越鮮明,笑容越來越燦爛,像是要從夢中直接走出來!
這一世,趙祝余煉氣筑基,又元嬰化神,成為圣人之后又勢如破竹地羽化登仙,無人能阻攔他的進步。
每一次蛻變,他都史無前例地強大。
趙祝余終日在樹下修行,以悟道樹之清香為氣,修行自然衍生的無上大道術。
每次破境,自詡扶搖山神的他理應更加強大,卻一次次應天道落下的心魔劫難——
大劫之中,盡是永遠屹立不倒的姜糖。
趙祝余越是強大,就越想起那一天姜糖的神采。
他幾乎與天地融合,以萬物為血肉,理應不朽不滅卻被法則困鎖,萬箭穿心而死。
哪怕成為神了,山神也依舊不理解一些事情。
“姜糖,姜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為什么生靈能夠活在我的心中,始終無法驅(qū)散!”
“我明明已經(jīng)成為至高的帝王,坐擁萬界,萬族跪拜,無人敢違逆……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你!你這樣虛假的神,憑什么能夠成為我最大的魔障!”
“對了,我明白了,一定是這樣!你肯定沒死,你肯定沒死!!還在某個陰郁的角落里窺視覬覦我的一切,貪戀我的悟道樹!一定是這樣……”
在夢中又一次夢見姜糖摧毀悟道樹場景的趙祝余從渾噩中醒來,一身冷汗,哪怕是三千世界之帝王,他也驚魂不定,心緒不寧。
事到如今,其實姜糖是否死去已經(jīng)無所謂了,因為趙祝余永遠也無法擺脫這種陰影。
又一次,他來到了悟道樹下,確認沒有看見那個恐怖身影的時候,妖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果然,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彼f。
三千世界之中,又有誰會相信,至高無上的帝王居然會因為一個死去無數(shù)歲月的人而驚恐失智。
仿佛一切都寧靜下來了,趙祝余看著靜靜落下的一片巨大的樹葉,感受著其上依舊神秘莫測的大道余韻。
“你是,在懷念我嗎?你說得對,一切當然都只是夢而已?!庇幸粋€熟悉的聲音輕輕響起,因為是已死之人,趙祝余還以為自己又在夢中重現(xiàn)了那個夢。
那身影又強調(diào)了一次,“一切都只是夢”。
他來來回回轉(zhuǎn)身,卻始終沒有找到那聲音的主人。
“你是,在懷念我嗎?”聲音又問。
明媚的晨光之下,白發(fā)的夢中鬼從妖帝的影子里安靜地走出來,站在樹下,像是從來不曾離開過。
陽光打在他身上,像是在主動匯聚成神輝。
因為姜糖的出現(xiàn),斗轉(zhuǎn)星移強制發(fā)生,本該隱去的皓月像是另一顆銀色的太陽煌煌耀眼。
萬物之氣朝著姜糖瘋狂涌動,像是在回歸最原始的本源之物。
趙祝余驚恐莫名。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你已經(jīng)死了的!多少年過去了,你早該死了的!”被噩夢折磨了一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說得對,我不是真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全部都是假的?”姜糖的表情殘酷,明明還是那種充滿了拘謹?shù)男θ?,但越發(fā)猖狂扭曲。
“山神道兄,其實我,悟道樹什么的,機緣什么的,什么也感覺不到的呀……”姜糖揮手橫空一拍,雄踞于世界中心的巨大悟道樹如塵埃崩散。
如春日融雪,了無生息。
“你的夢該醒來了,我的休息時間要到了?!彼侨珀柟獍愫挽愕男θ?,像是引燃煉獄之火的發(fā)端,扭曲、放大,熾烈焚天!
虛假世界的崩壞就此開始。
“不要!不?。。。?!”迷戀妖帝身份的趙祝余不肯醒來。
悟道樹的灰燼像是飛絮暴雨一般在昏暗而火光掩映的末日之地狂舞,化身破壞一切的元兇之龍,摧枯拉朽,橫推一切,蕩起腐朽的灰塵。
萬物傾塌,殿宇狀若束之高閣般莫名原地升天,鱗次櫛比在無法抵達的天之彼端,又整齊地在高處煙火般徹底破碎崩解。
隨之一同毀滅的,還有趙祝余的帝王之夢。
扶搖山神無力地朝著遠空伸出自己的手,以祈求怯懦的視線穿過指尖去注視那些在遠離的一切事物,想要這樣錯位扭曲地再度擁有,哪怕僅僅是片刻。
姜糖消失了,因為現(xiàn)實之中他也正在離開。
對于抱著認真心態(tài)第一個打交道的妖怪,姜糖本來是沒打算有實際收獲的,但這次的結(jié)果卻讓他很是意外。
妖之欲念比之于人,更甚虎豹豺狼,絕無節(jié)制二字。若有,則已成人。
他留下了一杯清茶,冒著殘余的玄妙之感。
至于在扶搖山神醒來之前會不會徹底消散這種奇異的力量,那不是姜糖該思考的事情。
“越是忠誠信奉的力量和規(guī)則,就越是容易反受其制……應該是這樣的道理吧?”他無聲感嘆,“果然還是得敬畏已經(jīng)擁有的力量。”
開門的時候,整個八層的囚徒仿佛都聽見了驚恐而撕心裂肺的吶喊求饒聲。
而那聲音來源處,一個少年人表情輕松略帶笑意地空手而出,沒有常見的陰冷表情,沒有刑具,甚至連滿頭的白發(fā)都沒有一點凌亂。
他一路輕快地走過每個牢房,和其中以詭異眼神望過來的種種妖怪們微笑對視。
笑得很是靦腆,但總讓妖怪們隱隱覺得驚懼。
八四三里的家伙已經(jīng)呆很久了,每一次開門走出來獄卒,要么是表情恐怖駭人,要么就是眼神躲躲閃閃,還總是隱隱有道人悠然的道別之聲。
這次卻是意想不到的結(jié)尾展開。
姜糖一路走向八層的樓梯口,他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在玉簡上也仿照著過去的風格寫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扶搖山游玩后感”。
在即將離開這層樓的時候,姜糖突然頓住腳步,毫無征兆地轉(zhuǎn)身,眼神掃過了周圍兩側(cè)的牢房,一直伸向了遠方。
那些本來盯著他看的囚徒們畏懼地移開了視線,卻冷不防聽見了他的聲音響起——
“各位,我是最近才來的新人,會成為各位的‘無痛審訊官’。”
“我將會立志于在沒有痛苦的前提下完成一切工作,請各位安靜等待我的到來?!?p> “我知道你們還對我不了解,畢竟今天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你們會有機會明白的……祝各位身體健康?!?p> 他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發(fā)表了一通宣告,聲音傳到了八三四,已經(jīng)清醒的道人一哆嗦,夢境中的回憶就像是真實的過往,而姜糖就是那個摧毀一切的魔頭。
他看著那杯還有余溫的茶,瘋狂又錯愕。
“這……”他不顧一切地飛撲出去,卻最終在差之毫厘的位置被一身的鎖妖鐵鏈限制住了行動。
這是姜糖充滿惡意的老把戲了,算好的距離,看似觸手可得,但就是咫尺而不可及。
那氣息微妙的茶,就那么一只放到了一切都消散一空。
對于剛剛從可怕的夢里醒來的趙祝余來說,那像是看一眼就會心肺陣痛的鴆毒。
“沒關系的,我能拿到杯子,拿到杯子,茶葉就是我的了!”
他看著杯口很深的茶杯望不見底,心中還帶著毫無意義的僥幸。
姜糖這種心思善良的人,當然不會把引發(fā)了如此多痛苦的悟道茶葉還留在這里折磨扶搖山神。
“這茶葉留著也是痛苦折磨,我實在不忍心你這樣憔悴下去,就不讓這種噩夢真的進入現(xiàn)實了吧?!碑敃r姜糖是如此對還沒有清醒的趙祝余說的。
聲音也同樣傳到了通道的遠處,而在那里,站著表情不悅的徐宏。
“該死的……這笨蛋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fā)。
姜糖的鎖妖塔八層霸主征伐之路就這么大張旗鼓地開始了。
次日,黑鱷老妖牢房里傳來了悔不當初的痛苦和懺悔,主動同意了受刑。
三日后,吸血魔痛哭著朝著那些他害死的人自認那些罪狀,再兩日后實施斬首死刑。
五日后,老樹魔在牢房里自絕枯萎而死,經(jīng)過鎖妖塔官方確認,姜糖并沒有用刑。
十日后,姜糖又一次走進了另一位釘子戶的牢房,不消片刻就又出來了,臉上帶著依舊的笑容,甚至輕輕哼唱不知名的詭異歌謠。
囚徒們知道,八四三的那位道人常常從夢中醒來,哭嚎、悵惘,像是中邪了一般喃喃自語,雙眼無神又空洞,像是剛剛失去了整個世界一般。
整個八層的囚徒陷入了莫名未知的恐懼之中,有些妖怪明明沒和姜糖打過交道,卻頻頻在噩夢里夢見那個白發(fā)鬼。
徐宏看著這一切,感覺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