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明的步履很輕緩,仿佛是第一次踏入林中的旅人,正在好奇地欣賞四周的美景。
但事實上,早在迎新會開始前四十分鐘,他就已經(jīng)來暮歸林踩過點兒了。
所以此時他每一腳踩出的都是精湛演技。
直到確認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宋北明才迅速脫下戰(zhàn)術背包,先把里面的那個木盒子掏了出來。
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兩張傀儡紙!
這也就代表著,宋北明其實比別人額外多了一條命!
不用問,這當然是孔森的手筆。
如果宋北明沒記錯的話,當初在大盤雞聚餐的時候,盧禹就曾給他介紹過,孔森的大伯就是后勤部的人!
所以對于孔森能給自己開這么大一個后門兒,宋北明倒也不算過于驚訝。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宋北明只是看了看盒子里的兩張傀儡紙,卻并沒有將其激活,而是重新合上了蓋子,將其丟進了背包深處。
然后他從包里拿了一件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外套,迅速穿在了身上,又拿出一支藍色的針劑,揣進了衣服兜里。
最后,宋北明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空無一格的信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要知道,之前宋北明來踩點兒的時候,可是沒遇到信號被屏蔽這種事情的!
而在更早之前,不論是盧禹還是范琪琪,也從來沒提醒過宋北明這方面的注意事項。
畢竟往屆的迎新會都是在體育館里舉行的自由混戰(zhàn)。
體育館本身就是封閉空間,再加上戰(zhàn)事一起,誰還有時間玩兒手機啊,所以有沒有信號并不重要。
但對于今年的新規(guī)而言,這就變得很重要了。
再次感謝呂家別墅一役。
這一次宋北明早就準備好了無線對講機,而且直接給自己準備了兩個!
一個放在他的戰(zhàn)術背包中,另一個就掛在他的腰間。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打開對講機的時候,手機更是累贅。宋北明確認了一眼時間,將手機直接關機扔進了包里,重新背起背包,抬眼看了一下暮歸林深處的美景,然后毅然決然掉頭,繞了一個大圈子,便往暮歸林的邊緣地帶急速奔去!
這是四十分鐘前,宋北明為自己選擇的突圍路徑。
僅僅過了五分鐘,宋北明便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身前那株高聳入云的小葉榕。
一陣溫熱即刻從宋北明的后頸傳來,他的臉皮開始急速變幻,身形微微上拔,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已經(jīng)完全換了一副容貌。
包括他額頭上的那條發(fā)帶,竟也神奇地消失不見了。
下一刻,宋北明將之前盧禹塞進自己口袋里的那條紅色緞帶拿了出來,仔細系在了右手手腕上,隨后腳下發(fā)力一蹬,便噌的一下往順著樹干竄了上去!
眨眼之間,宋北明已經(jīng)爬上了樹冠,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榕葉之中,不動聲色地朝外看去。
果然。
宋北明自認他的行動已經(jīng)足夠迅捷了,但那幫二年級的學生同樣不是吃素的。
僅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便已經(jīng)有人落在了距離宋北明不遠處地方布防。
顯然,如果宋北明想要在迎新會一開始的時候就選擇往外突擊的話,恐怕立刻就會遭到多人圍捕,遺憾落敗。
“看著這幫人很有經(jīng)驗??!難道少年班平時也教這個?”
宋北明暗暗皺了皺眉,倒也說不上失望,畢竟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眼看最大的獲勝捷徑被堵死,宋北明立刻開始了他的下一步計劃。
他將剛剛放進衣服兜里的藍色針劑取了出來,牢牢握在右手手心,隨時做好了注射的準備。
這正是之前宋北明在校內網(wǎng)上購買的龜息針!
此時距離迎新圍獵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
但宋北明已經(jīng)準備好了。
……
與此同時,位于學校南邊的行政大樓中,包括剛剛上臺發(fā)表講話的校長萬平山,還有教務處主任陶城岳,后勤部主任秦頌等一眾領導,都聚集在了一間并不大的會議室中。
而在會議室正前方的白墻上,正投射出后山暮歸林的各角度畫面!
其中就包括宋北明所藏身的那株小葉榕!
看著這一幕,萬平山輕輕一笑:“諸位,是你們建議把今年的迎新會改成圍獵模式的,但現(xiàn)在看來,咱們這位宋同學小聰明確實有一些,卻缺乏大智慧,這么下去,恐怕圍獵很快就結束了?!?p> 話音落下,陶城岳也笑著道:“我看倒是未必,宋北明此舉其實存著些進可攻,退可守的意思在里面,一旦發(fā)現(xiàn)是不可為,還是有很大機會往暮歸林深處撤退的。”
對此,秦頌顯然有不同的意見。
“咱們之所以給他十五分鐘的提前量,就是希望他能有機會藏進暮歸林的核心區(qū)域,這是他唯一的勝機,但現(xiàn)在卻被他就這么浪費了?!?p> 秦頌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滿臉的橫肉,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憑借著后勤部主任的職務之便刮了多少油水呢。
此時的秦頌搖晃著他的大腦袋,唉聲嘆氣的,好像真的在為宋北明惋惜。
陶城岳對此不置可否,倒是轉頭看向了旁邊的一個小老頭兒。
“項老怎么看?”
小老頭兒打了個哈欠,滿臉幽怨,沒好氣地嘀咕道:“什么怎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過是一群小屁孩兒過家家,要我說,還不如陳教習的瑜伽課直播好看?!?p> 聽著項老這一番為老不尊的發(fā)言,在場眾人倒是一點兒沒顯得驚訝,陶城岳更是不依不饒地繼續(xù)問道:“那您覺得誰會贏?”
項老大概是不想陶城岳繼續(xù)煩自己,便隨口道:“那還用說嗎?當然是二年級生?!?p> “哦?項老,要不咱倆賭一把?”
說話的不是陶城岳,而是坐在角落處的唐夜。
不知道為什么,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少年班的領導層,唯獨他,明明只是一個招生辦的老師,卻有資格跟其他人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聽到唐夜搭話,項老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子,隨后道:“賭唄,你覺得那小子這能創(chuàng)造咱們學校的歷史?”
唐夜咧嘴一笑:“反正我覺得他運氣挺好的,那這樣,要是我贏了,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項老問都沒問唐夜是什么條件,便直接點頭答應道:“好啊,那要是我贏了,你改天想辦法把這個下到陳教習的水杯里?!?p> 說著,老頭兒便伸出干癟的手指,從懷里掏出了一顆小藥丸兒,輕輕放到了桌面上。
項老沒解釋這是什么,卻看得唐夜眼皮直跳。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對方卻直接要跟自己賭命??!
什么仇什么怨啊!
但既然賭約是他提出來的,此刻便斷然沒有認慫的道理。
真正的賭徒,是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會輸?shù)摹?p> 再聯(lián)想到自己三番五次敗于宋北明手中的屈辱場面,唐夜當即咬著牙狠狠地點了頭。
還是那句話,優(yōu)勢在我!
“好!我接下了!”
眼看事態(tài)好像開始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一直穩(wěn)如泰山的萬平山終于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好了,都專心看比賽!項教授,我再次重申一遍,學校對于任何可能造成學生或者教習人身傷害的舉動,都是嚴令禁止的,違者將遭受極其殘酷的懲罰!”
項老倒是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看看你們,怎么總把人想得那么壞呢,這藥可是好東西,有駐顏美容的功效,我只是想著跟陳教習多拉進些關系?!?p> 說著,項老便將小藥丸兒又收了起來,就像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便在這時,一直盯著墻上投影的陶城岳開口道:“時間到了,圍獵開始了。”
幾乎便在同一時間,一旁的秦頌也發(fā)出了一聲輕咦:“誒?這天輪社倒是舍得下本錢,看來是早有準備啊,居然連古陣石都拿出來了!”
事實上,不止秦頌驚訝,此時就在現(xiàn)場的盧禹更是看著這一幕面沉如水。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吳昆可能早就知道了此番迎新會變更后的規(guī)則。
否則對方怎么可能準備得如此充分!
所謂古陣石,其實從外表看起來,就跟普通的石頭沒有半點兒區(qū)別,但如果仔細感受的話,會發(fā)現(xiàn)里面似乎蘊藏著非??植赖撵`能波動。
在覺醒者的世界中,這東西就相當于某種特殊武器。
嗯,這么說或許不太準確,因為不同的古陣石有不同的作用,有的極具殺傷力和破壞力,有的卻更傾向于用來防衛(wèi)敵人的進攻,甚至有些品類稀有的古陣石,還可以針對覺醒者產(chǎn)生某種封禁的作用。
比如現(xiàn)在一名天輪社成員所拿出的那塊拳頭大小的古陣石。
其作用便是可以在一定時效內,將一片固定的區(qū)域進行物理封鎖,讓所有的覺醒者能進不能出!
如果結合本屆迎新會宋北明的獲勝條件的話,那么天輪社此舉,便無異于是直接開掛,用了作弊器!
所以盧禹在第一時間便提出了抗議:“吳昆!你們這是做什么!誰說可以在迎新會上用古陣石了!”
一旁的吳昆手下第一狗腿,杜沖則幽幽一笑:“誰又說過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