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數(shù)一數(shù)二
幸而楚陽此時手中有大量官吏和學生，同時他還勒令杜氏族人加以協(xié)助，將數(shù)量眾多的“流民”民暫時收容于杜陵縣城之外。
安頓好這些事，用了五天時間。隨后楚陽又命杜氏根據(jù)《苑杜賠償條約》，向自己提供了一千部曲。
要知道，這個條約還沒有到期。
在楚陽和所率學生、官吏的幫助下，杜氏是幸運的，他們幾乎沒有為這次改革遭到什么損失——除了那幾十戶大地主之外。
不過杜氏中人，此時還并未意識到這一點，他們雖然被迫屈服了，但仍對楚陽充滿了怨恨。
哪怕那些實際利益并未受損的小戶，也在宗族親情下，暫時對大地主們抱著同情的態(tài)度。
杜陵的另一半主要宗族，就是韋氏了。
韋氏的人口結(jié)構(gòu)和土地分布，與杜氏大同小異。
韋氏以韋林為首，這個韋林還與楚陽是個熟人，曾經(jīng)在楚陽的第一次拍賣會上，拿下過一處煤礦。
此后嘗到甜頭的他，又一口氣競標了另兩處煤礦，算得上是此時數(shù)一數(shù)二的“煤老板”了。
“韋林，你有什么事？”楚陽對匆匆前來求見的韋林問道。
“不知相國能否網(wǎng)開一面？我韋氏愿為相國之新政，捐輸黍麥八十萬石。”韋林也算是拿出了挺大的手筆，試圖向楚陽行賄。
楚陽搖頭道：“我不知你說的網(wǎng)開一面是什么意思，但《興平三年稅制》必須推行，無人可以例外?！?p> “楚相國，我族中僅有三戶田地有數(shù)萬畝，只要相國清丈時略微松手，他們也愿意繳納三成的地租。”韋林不死心地繼續(xù)說道。
“此事不必再提，無論誰都阻止不了這次稅改。倒是你，我勸你不要想太多，最好是把多余的田地出售給官府。”楚陽道。
“售地？不知官府作價幾何？”韋林問道。
“這個……鐘司農(nóng)，你幫我看看收購田地是如何定價的？”楚陽對鐘繇道。
“根據(jù)田地的不同等級，價格是不一樣的。上田每畝二千五百錢，中田每畝二千錢，下田每畝一千五百錢；上地每畝一千二錢，中地每畝八百錢錢，下地每畝五百錢。”鐘繇道。
“這樣啊，且容我再考慮考慮。”韋林猶豫著說道。
這個田地的價格，楚陽倒也不算心黑，甚至和一些巧取豪奪的地主比起來，都能算得上是很公道了。
至于耕地的等級劃分，楚陽除了明確“田”“地”的區(qū)別，“有水為田，無水為地”之外，采用了簡單的上中下“三壤”之說。
此外還有“賤地”，也就是荒地，一般最多一百錢一畝。
所以除了賤地以外，耕地共分為六種。
為何楚陽不采用更為詳細的，比如類似“天國田畝制度”的九級劃分呢？
因為楚陽現(xiàn)在的人手，不管是數(shù)量還是知識儲備，都不足以完成把田地分為九等的任務(wù)。
同時，現(xiàn)在田地的糧食產(chǎn)量都不高，對土地細分也增加不了多少賦稅收入；其次越是復(fù)雜的規(guī)則，就越是容易被“聰明人”利用，反而會產(chǎn)生許多弊端。
“韋林，不要想著螳臂當車，這個大勢，你是抗拒不了的。約束一下你的族人，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一個犧牲品?！背栢嵵貙f林說道。
“相國，我也最多只能約束我房中之人。其他各房，平常小事或許會給我個面子，但你知道，我對族人并沒有統(tǒng)轄之權(quán)?！表f林苦笑著說道。
在韋氏這種規(guī)模的大宗族之內(nèi)，通常以“家世尊卑”來決定族人之間的社會地位差別。
單純地來說，宗族內(nèi)的主導權(quán)本應(yīng)以血脈來決定。不過在實際的社會運行中，權(quán)勢、財富等因素，也影響著一個家族或家庭在宗族內(nèi)的話語權(quán)。
韋林作為韋氏族中最富有者，同時也與先祖有較近的血緣關(guān)系，自然地掌握著宗族的大多數(shù)族權(quán)。
這種族權(quán)主要體現(xiàn)在祭祖、會食、賑濟之類宗族事務(wù)上，這讓韋林對族人擁有一定的人身和財產(chǎn)支配權(quán)。
不過這種權(quán)力，并沒有以固定的制度和契約來保證，也要看被支配者的意愿，以及是否具有抗拒的能力。
例如韋林甚至可以以宗族的名義，處死族中觸犯眾怒的人，前提是他能取得族中其他有實力之人的支持，同時這個人不具有反抗的力量。
對于同樣擁有較多財富，或者家族勢力強大的族人，韋林的支配權(quán)就會大打折扣了。
聽不聽韋林的，這類人完全可以自己決定。
韋林離開以后，楚陽的清丈隊伍，在進入韋氏的土地開始丈量時，就被數(shù)千部曲和徒附組成的雜牌軍擋住了。
楚陽接到消息匆匆趕到時，雙方正在對峙。
“這才是正常情況嘛?！笨吹竭@種局面，楚陽反而松了口氣。
從人數(shù)上來看，韋氏的人要多一些，他們?nèi)呵榧?，隊形也稍顯雜亂。
而楚陽這邊，則是以縣、鄉(xiāng)的掾吏打頭，后面跟著大群學生。
董璜、成廉則率部在左近巡弋，這時見到韋氏聚眾阻攔，才開始向隊伍前方集中。
地方官吏們明顯和對方的一些頭領(lǐng)比較熟悉，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們離開，不要阻撓公事。
而韋氏眾人見對方有大群漢軍和數(shù)百精銳騎兵，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大聲喧嘩著，不準丈量隊伍進入他們的地界。
“文正，遇到這種情況還要等我來？”楚陽皺著眉頭，對成廉說道。
若是每一次這種聚眾抗法，都需要楚陽親自處置，那這次稅制改革，現(xiàn)在馬上就可以宣布失敗了。
成廉面露愧色，拱手道：“主公，是屬下的錯。”
畢竟這是第一次，成廉還有些猶豫，所以開始時他還試圖獲得楚陽的指示。
但楚陽的不滿，讓成廉懂得了自己的職責。
他對董璜道：“請董司隸率人保護好官吏和學生。”
董璜點點頭，指揮帶來的五百中都官徒隸列陣上前，將官吏和學生們擋在身后。
“這里是朝廷執(zhí)行清丈田畝的官員和屬吏，你等再不讓開，均視為判亂謀反，格殺勿論?！背闪S馬上前，高聲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