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可憐的大馬猴
微子啟和微子衍沒想到紂王如此不給面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不知是繼續(xù)爭取，還是就此退回班列。
就在這時，首相商容出列了，朗聲道：“臣商容贊同微子啟和微子衍所言，請陛下下旨，對梅伯以杖責(zé)代替炮烙?！?p> 炮烙必死無疑，杖責(zé)則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打二十杖是杖責(zé)，打十仗也是杖責(zé)。
先由兩位王親把梅伯的命保住，自己再出面減輕處罰，這就是商容的計劃。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也附議?！?p> 亞相比干，上大夫趙啟、箕子、膠鬲等人紛紛站到商容的身后，力挺梅伯的聲勢驟然強(qiáng)大。
這……紂王有點(diǎn)猶豫了。
法不責(zé)眾??！
這群人擺明了要跟我死磕，總不能把他們?nèi)珰⒘税桑?p> 把他們殺光，我殘暴的名聲就坐實(shí)了，后患無窮啊。
他只好轉(zhuǎn)頭看向今日九間殿大戲的總導(dǎo)演兼總策劃蘇妲己。
“陛下，如果求情有用，還要王法做什么？”
妲己淡淡說道。
作為有千年道行的狐貍精，她的內(nèi)心古井無波，絲毫不為眼前發(fā)生的事所牽動。
沒錯??！愛妃說得對……紂王猛然驚醒，今日我正是要借炮烙之刑鎮(zhèn)住眾人，如果反被眾人鎮(zhèn)住了我，日后豈不是還要被他們無休無止地罵昏君？
“朕意已決，你們都退下，倘若再勸，與梅伯同罪！”
紂王壓制住心中怒意，揮了揮手。
不料，商容等人站著沒動。
這是要死諫的節(jié)奏了。
“都滾下去！難道你們欺朕不敢殺你們嗎？”
紂王拍案大怒，虎目圓睜，厲聲喝道。
微子啟和微子衍相視一眼，頓時萌生退意……不好意思，我們只是好心來插個嘴，既然三弟生氣了，我們還是先撤吧。
兩位千萬別走，你們一走，我們就兵敗如山倒了……首相商容暗暗著急。
“陛下，梅伯是三朝元老，對大商忠心耿耿，確實(shí)有赦免的理由，請陛下三思?！?p> 說話者從武官之列走了出來，臉上有五綹長須，是個中年帥哥。
紂王一怔......喲嚯，連武成王黃飛虎也出面摻和了？
黃飛虎不是商黨成員，素來與商容保持距離，今日居然連他都出面求情了，他可是兵馬大元帥，背后是軍方的力量。
紂王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陛下，臣以為蘇娘娘言之有理，人情固然可貴，可王法更是社稷之本，梅伯侮君，罪不可赦！”
關(guān)鍵時刻，面白無須的尤渾出列，力挺紂王。
忠臣，這就是忠臣?。 q王感激地看了尤渾一眼。
可是，這些文武都已經(jīng)抱團(tuán)結(jié)伙了，硬是站著不退，難不成把他們都?xì)⒘耍?p> “陛下，臣妾有個提議?！?p> 妲己紅唇輕啟，淡淡說道。
“愛妃請說?！?p> “請先用一只猿猴，試試這炮烙銅柱?！?p> 我明白了……紂王瞬間秒懂，大聲下令：“去，趕緊到御花園綁一只猿猴來此！”
不多時，幾個執(zhí)殿官抬著一個大馬猴匆匆走進(jìn)九間殿。
那馬猴身材高大，堪比成年壯漢，縱然被五花大綁，依舊呲牙咧嘴，激烈掙扎。
見到這樣的情景，殿外的小廝們都露出了興奮的眼神。
臥槽，這是要屠殺野生動物的節(jié)奏啊……趙墨忍不住腹誹。
馬猴被送進(jìn)殿內(nèi)，幾個執(zhí)殿官用鐵索拴住它的四肢，馬猴情知大難臨頭，奮力抗拒，后腳的指甲在青磚上刮出數(shù)道印痕。
卻扛不住幾個人類壯漢的力量，踉踉蹌蹌被拉著，抱住了滾燙的銅柱。
“嗷…嗷……”
一串凄厲的慘叫。
伴隨著滋滋的煎肉聲，大馬猴身子一軟，氣絕身亡，皮膚筋骨迅速發(fā)黑，不一時就化為了白色的灰燼。
一股臭不可聞的氣味，在九間殿內(nèi)彌散，令人作嘔。
眾大臣嚇得魂飛魄散，面色發(fā)白。
就連一向不怕死的梅伯，此時也禁不住面部抽搐，眼神發(fā)虛，癱坐在地，不再發(fā)出一聲。
在殿外偷看的眾小廝，也都瞠目結(jié)舌，不敢言語。
都慫了哈？沒事的，馬上就輪到我出場了……趙墨輕輕撇了撇嘴。
“陛下，請下旨，如有人再敢替梅伯求情，與此猴同樣處置?！?p> 面容端莊的妲己淡淡說道，仿佛即便泰山壓頂，她也不會有一絲動容。
“不錯，我令爾等即刻退下，誰再敢與朕頂撞，立刻炮烙！”
紂王被剛才的慘烈挑起了獸性，站起身大聲喝道。
微子啟、微子衍退了。
……我們只是打醬油的，醬油打完，我們該回去了。
黃飛虎退了。
……文臣的事，我們武官幫個腔，心意也算盡到了。
比干、趙啟、箕子、膠鬲等人退了。
大殿內(nèi)，只有首相商容獨(dú)自站在梅伯的旁邊。
此刻，他的官服依舊干凈得一塵不染，但脊背卻有點(diǎn)佝僂，仿佛有千鈞之力正壓在他的身上，令他無法承受拒。
他的內(nèi)心在激烈掙扎，既害怕，卻又不甘心認(rèn)輸。
“商容，你想挑戰(zhàn)朕的耐心么？”
坐在龍椅上的紂王身體前傾，笑容玩味，就像猛虎打量著弱小的獵物。
此刻他的野性已經(jīng)被完全激發(fā)，他反而期盼有人出來挑事了，正好試試炮烙有幾種玩法。
“丞相，事已至此，再勸已是枉然，死我一個足矣，沒必要多搭上你的一條命啊?！?p> 癱坐在地上的梅伯眼神絕望，含淚勸退他最鐵桿的兄弟。
商容依舊沒動。
一個文臣的自尊要求他繼續(xù)堅(jiān)持。
“大商江山還需要你，丞相，你走，你快些退下，不然，我要自己撞柱了！”
梅伯急了，用力撥拉商容的腿。
“唉……”
商容長嘆一聲，無可奈何，轉(zhuǎn)身回列。
回列之后，面如死灰。
大殿外的長廊，商容的小廝許榮轉(zhuǎn)過身，背靠著墻壁，大口地喘氣。
如果剛才主子被天子法辦，他這個做小廝的也沒好果子吃，輕則丟飯碗，重則被牽連。
像梅伯的小廝，就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了，不知生死如何。
“趙墨，你不是很有膽量么，現(xiàn)在敢不敢再進(jìn)去幫梅伯擦臉？”
比干的家臣宋明用挑釁的語氣問趙墨，神情明顯不屑。
眾人的目光迅速聚集過來。
“我是敢的！我不僅敢進(jìn)去，而且還能把梅伯救下來，你若是不信，咱們就打個賭吧？”
趙墨很誠懇地提出建議。
他不介意在人前裝逼之前，先割一把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