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這位小哥不簡單
趙墨看都沒看文掌柜一眼，只是認(rèn)真走路。
我去！不過是個宮中雜役罷了，這小子還挺會裝蒜，我好歹是文仙齋的掌柜。
馬公子，我對你交友識人的眼光有點失望了，真不知你的龍須紙是如何做出來的……文掌柜索性閉上嘴，也懶得搭理趙墨。
兩人沉默地往王宮深處走。
走了一段，迎面走來幾個官員。
文掌柜定睛看去，不由地大吃一驚……欸，其中一個不是曹采辦的頂頭上司丁主事嗎？
文掌柜通過曹采辦出面，很多次提出請丁主事吃飯，可這么多年下來，丁主事只賞臉吃過一次飯。
這可是采買司的關(guān)鍵人物啊，不巧今日竟然遇到了。
“小人見過丁主事?！?p> 文掌柜連忙上前，躬身行禮。
哪知丁主事卻沒理他，而是對趙墨笑道：“趙兄弟，你認(rèn)識他？”
“嗯。”
趙墨言簡意賅，不置可否，他不太想透露自己跟文掌柜的關(guān)系。
“原來文掌柜是趙小哥的熟人啊，說起來，我跟文掌柜也相熟多年，我們采買司買文房四寶，都是跟他的文仙齋做生意的?！?p> 丁主事的語氣立刻親熱了許多。
對于趙墨，他是要竭盡全力討好的。
且不說他是尤渾的門下和蘇護(hù)的結(jié)拜兄弟，單單那日商容等人為了他不惜把費(fèi)仲打得跳墻逃走，就可知此人在文書院的實際地位。
“哦，是嘛?！?p> 趙墨微微一笑，卻依舊沒有接對方的話。
丁主事在他的眼里，分量遠(yuǎn)遠(yuǎn)不夠看。
“趙老弟，文掌柜有何需要幫忙的，只管跟我們戶部打聲招呼，我聽說文仙齋的貨一向品質(zhì)不錯，價錢也不貴，我對他們是滿意的。”
喲嚯，居然還有人替我說好話，這人是誰？……文掌柜受寵若驚，抬頭看去，只見說話者年近六旬，雖然胡須斑白，卻器宇軒昂，明顯是個大官。
“文掌柜，這位就是我們戶部的老大，孫尚書?！?p> 丁主事向文掌柜風(fēng)趣地進(jìn)行介紹。
今日的他絲毫沒有往日的冷傲，熱情得就像自家的二叔。
什么，這就是孫尚書？
戶部一言九鼎的孫尚書就站在我的面前啊！
文掌柜差點要跪下來，連忙躬身行禮，顫聲道：“草…草民拜見孫大人?！?p> “不客氣，不客氣，你既然是趙老弟的熟人，以后也是我的熟人，熟人之間，不必拘禮?！?p> 戶部大佬孫尚書擺擺手，和藹得就像家鄉(xiāng)的七舅老爺。
這個態(tài)度鼓勵了文掌柜。
他忽然瞥見了自己抱著的龍須紙，心里一動……既然孫尚書這么好說話，何不就此向他推銷龍須紙？
“孫大人，草民倒還真是有一事相求，我這紙……”
文掌柜剛想把龍須紙遞給孫尚書看，趙墨已經(jīng)按住了他手臂。
“孫大人，丁主事，今日我和文掌柜有點公事要辦，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改日再聚，如何？”
趙墨客客氣氣地說道。
孫尚書和丁主事都是官場人精，哪還看不出趙墨今日刻意不想讓文掌柜多說話，于是都拱拱手，順勢與趙墨道別，向午門走去。
“趙小哥，你也真是！孫尚書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本可以跟他說說龍須紙的事，你為何偏要阻攔我？”
文掌柜有點憤怒了。
雖然遇見孫尚書是因為這小子帶他進(jìn)到了王宮，但如此糟蹋好機(jī)會，卻還是讓他忍不住惱火。
咱們這次來王宮，不就是為了找人脈么？
現(xiàn)在孫尚書已經(jīng)見到了，你還要拉我去哪里？
文掌柜已經(jīng)在考慮，是否拋下趙墨，轉(zhuǎn)身去追孫尚書和丁主事。
“跟他說沒用，浪費(fèi)時間。”
趙墨淡淡說道，他的腳步依舊穩(wěn)步往前走。
“什么，我沒有聽錯吧，你居然說孫尚書沒用？”
文掌柜吃驚地轉(zhuǎn)過頭，瞪著趙墨，質(zhì)問道：“趙小哥，如果連孫尚書都被你認(rèn)為沒用，那你說說看，誰有用？”
他的語氣已經(jīng)明顯不善了……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馬公子怎么會認(rèn)識這種人？
“有用的人，在那里面?！?p> 趙墨沒理會文掌柜的語氣，拿手往不遠(yuǎn)處一指。
文掌柜抬眼看去，只見蒼勁的樹木間，有個別致的大院，紅墻黑瓦，透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莊重和嚴(yán)肅。
“那是什么地方？”
文掌柜情不自禁地問道。
“王宮文書院?！?p> 文掌柜全身一抖，不由地愣住了。
啊，文書院？
這可是位于大商官僚體系最頂端的地方。
那里的大夫們，每日翻閱來自各地官府的奏本，然后做出批示，又分發(fā)下去，給各地官府執(zhí)行。
就算戶部的孫尚書上奏本，也要先遞給文書院的大夫們看，才能呈交天子。
這些事情，常年跟采買司打交道的文掌柜，自然有所耳聞。
“趙小哥，莫非，你認(rèn)識文書院的某個大夫？”
文掌柜隱約覺察到眼前這位小哥，似乎背景不同尋常，隨即調(diào)整了態(tài)度，用討好的語氣詢問。
生意人嘛，誰不是玲瓏剔透的心思？
“不錯?！?p> 趙墨依舊是淡淡回答。
他當(dāng)然認(rèn)識文書院的大夫，每個大夫他都認(rèn)識。
“是哪個級別的大夫？下大夫還是中大夫？”
文掌柜沒有問上大夫。
因為他相信，以趙小哥的資歷，能夠跟下大夫攀上關(guān)系，已經(jīng)是祖墳冒青煙了，能跟中大夫攀上關(guān)系，那絕對是頂破天了。
至于上大夫，根本不用想。
大商總共才幾個上大夫??？
八位。
不是三朝元老，就是皇親國戚，哪是你一個小雜役能攀附的？
況且，就算你能攀附上人家，人家這么大的人物，能屈尊給你辦事？
不可能的。
完全沒有可能。
“文掌柜，馬上就要到了，到時你親自問問他，是下大夫還是中大夫，如何？”
從見面開始，表情一直高冷的趙墨終于露出了笑意，對文掌柜打趣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走入了文書院的大門。
靠近大門的幾間文書房，是下大夫的看本之處。
再往里面走一點，是中大夫的差房。
而首相商容的文書房，則是在文書院的最里面。
趙墨領(lǐng)著文掌柜一直往里面走。
文掌柜就算對王宮再陌生，此時也已經(jīng)感受到越來越強(qiáng)烈的威壓。
這是來自官階的威壓。
莫非，這趙小哥認(rèn)識的是一位上大夫？
文掌柜的心情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