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這是筆嗎？
“哦，他對辦學感興趣了？難道辦學堂比造紙賺錢多么？”
商容心情古井無波，淡淡說道。
同時他還有點奇怪，這不過是一個商人做起了一個新的生意，你堂堂禮部尚書激動什么？
“哦，下官忘記說了，他開的學堂，都是免費的，一個銅錢的學費都不收。”
“什么，免費？”
商容瞪大了眼睛。
他身邊的比干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沒錯，馬文龍不僅學費不收，就連學生用的紙和筆，他都免費提供，因為他招收的都是窮人家的小孩?！?p> “什么？他辦的是免費學堂，招收的是窮人家的孩子？”
商容霍然站起來，激動得胸膛急劇起伏。
善舉?。?p> 這是不折不扣的善舉！
他商容年輕時何曾沒有過類似的夢想，只是，這需要大量的錢啊。
誰有這么多錢，誰又舍得拿出這么多錢，去幫助那些與自己沒有一點關系的孩子？
慢慢地，這個夢想就被現(xiàn)實和歲月埋沒在了商容的心底。
但是今日，居然有個人真的就這樣做了，他就是大商俊才馬文龍！
“丞相，千真萬確，馬公子就是這樣做的?！?p> “他招了多少名學生？”
“一所學堂五十名，他辦了五所學堂?！?p> “兩百五十個學生啊，大商又多了五十個會讀書寫字的文化人！”
“丞相，據(jù)說他現(xiàn)在正在籌備第二批學堂，也是五所?！?p> “??？他還要繼續(xù)增加免費學堂？”
“是啊，聽說他立下誓言，要讓朝歌城所有窮人家的孩子都能讀上書?！?p> “如此，我們大商文道興盛，可期了?！?p> 商容挺身而立，撫須感嘆……這馬文龍，太讓人刮目相看了，大商俊才的封號，沒有白給他啊。
朝歌城的教育分成兩個部分，普通學生就讀私塾學堂，人數(shù)大約是兩三百人。
官員的孩子就讀梅林書院，每年招收的人數(shù)也是兩三百人。
馬文龍光是第一批的五個免費學堂，就已經(jīng)把朝歌培養(yǎng)文化人的能力提高了五成，這不是頂天立地的功績又是什么？
加上他造出了龍須紙，大幅降低官員系統(tǒng)辦差的費用，這個人對大商的貢獻越來越讓人不敢小覷啊。
“荀尚書，我想去馬文龍的學堂實地看看，現(xiàn)在就去?！?p> “丞相，下官正有此意，咱們這就出發(fā)吧?！?p> 荀守靜愉快地說道。
“亞相，請你把我的奏本和這只木簽毛筆的樣品馬上呈交天子，天子若無異議，你速交王宮織造坊制造，越快越好?！?p> 商容把兩樣東西都交給亞相比干，后者答應。
于是商容和禮部尚書荀守靜，帶著一眾隨從往清水巷去。
清水巷學堂，是馬文龍開辦的第一家學堂，有特殊的意義。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學堂的門口，商容才下馬車，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砗⑼世实膶W字聲。
他微微點頭。
又示意眾隨從保持安靜，就負手在身后，像一個慈祥老者般走了進去。
走進學堂，正對著大門的是個小花園，左手邊是間大屋子，孩童學字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右手邊是幾間小屋，看外觀，估計是伙房、茅廁、以及雜物房之類。
這樣的布置很簡單，但到處都很安靜，而且收拾得井井有條，就連正中間的小花園，雖然是冬季，也開著幾支紅色的臘梅花，很有美感。
這馬文龍做事，簡約而不簡單啊……商容在心里稱贊了一句。
他向大屋子走去。
到了窗戶邊，他抬眼往里面看，只見正前方的墻上掛著一幅龍須紙，上面寫著一個大字，有個白胡子老先生正在講解字形結構和含義。
再看屋里的這些學生，衣服都很破舊，明顯是窮人家的孩子，可從他們眼中射出的求知欲，絲毫不比任何別的學生弱。
他們一邊聽白胡子老先生講解，一邊執(zhí)筆在龍須紙上寫劃……
嗯，等等，那是什么？
站在窗邊的商容眼睛瞬間瞪大，因為他發(fā)現(xiàn)學生手中握的“筆”很奇怪。
嚴格來說，他甚至都不確定它是否屬于“筆”的范疇。
它就是一根小拇指粗的條狀物，有點像筷子，它的下端是圓錐狀，在紙上劃過后，竟然能留下黑色的印跡。
簡潔，干凈，方便。
這三個詞，瞬間跳入了商容的腦海。
而且，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每一個孩子的面前都沒有硯臺，也沒有墨錠，孩子們的小手，都是干干凈凈的。
這筆，難道不用墨水的么？
商容震驚得無以復加，仿佛是在做夢。
自古以來，文人只要寫字，就必須用墨水，至于墨水是從石墨粉拌水得到，還是墨錠在硯臺研磨而來，這無關緊要。
但是，他現(xiàn)在卻看到了不用墨水的筆在寫字。
如果這是真的，那將是書寫技術的一次重大飛躍?。?p> 從此，人們不再依賴墨錠、硯臺和水。
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要掏出這樣的筆，就能書寫，記下自己的想法，記下觀測到的敵情，記錄自己對朋友的思念。
“讓我看看，它是如何做到的？”
商容再也忍不住了，他推開門，疾步?jīng)_進教室，從一個孩子手中奪過了筆，迫不及待地上下查看。
?。?p> 無論白先生，還是在座的學生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老頭驚呆了。
“這位大哥，請問你是……？”
白先生對這位打擾自己講課的人頗為不滿，本想出言呵斥，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能莽撞。
對方的年紀比自己還大，身上穿著整潔的官袍，舉手投足間散發(fā)出一種久居人上的威嚴，而且，依稀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所以他強壓下不滿，客氣詢問對方。
丞相商容完全沉浸在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激動之中，顧不上回答白先生，而是向白先生提問：“老先生，你們用的這個，是什么？”
“這叫鉛筆，是用來寫字的?！?p> 白先生微微一笑，傲然回答……看來，對方是識貨的，知道這東西不尋常。
“它不用蘸墨水嗎？”
商容追問。
“不用！它什么水都不用，你只要把它捏在兩指之間，隨時隨地都能寫字，寫完了，放下就行，也不用打理它?！?p> 商容也不客氣，從旁邊奪過一張紙，拿起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