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可憐之人
正所謂：
嘆人生、幾翻離合，便成遲暮！
這句詩很能用來形容杜啟明，杜大狀師的一生。
趙鐵柱的死確實是他一手造成的，這也怪不得他，因為他現(xiàn)在太需要錢了。
杜啟明不想的，趙鐵柱和他相識數(shù)十年，杜啟明一直把他當(dāng)做至交親朋的。
真的下手那天，杜啟明很心痛，猶豫了很久，終究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沒辦法，他唯一的那個兒子欠下了巨額的賭債，他還不起了，如果錢再不到位，他的兒子就要被砍手砍腳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是被逼不得已。
杜啟明心中是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的。
因此他設(shè)下了這個局，并且在最后時刻還把趙鐵柱殺死，偽造遺書契約，方才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沒錯，這是一個完整的局。
玄鐵是他忽悠趙鐵柱買的，那筆巨大的合同找來趙氏鐵鋪也是他安排的，最后訂單取消也是計劃好的。
甚至山賊也是他找的，杜啟明沒想讓他們殺人的，只是想把那筆玄鐵搶了。
可是那群強(qiáng)盜不當(dāng)人，居然殺人越貨一起干了。
而所做的一切一切，杜啟明都是為了讓趙鐵柱欠下玄鐵的單子巨款。
然后他再出手，吃下趙氏鐵鋪以及趙鐵柱成為煉器師的秘訣，把他賣給賭坊的那群人。
是這樣的，這個方法是賭坊的人教杜啟明的。
那群山賊也是賭坊的人介紹的。
杜啟明甚至覺得，賣玄鐵的那家人，在暗地里也是這個賭坊的人。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似乎都只是為了趙鐵柱的煉器師秘訣。
最開始，杜啟明很不明白，這個賭坊的人在他看來很厲害。
手眼通天！
為什么不直接去找趙鐵柱，讓他交出來，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當(dāng)他看到這些賭坊的人押著他的兒子跪在他的面前時，杜啟明知道，他沒有選擇，只能按照賭坊說的做。
于是乎，一場圍繞著趙鐵柱的陰謀開始了。
時間慢慢逝去，杜啟明的身體就快只剩下一層皮了。
他的視線慢慢開始模糊起來，他不怪陳氏，這是他該得的報應(yīng)。
他對不起趙鐵柱，他更對不起自己的兒子。
他不想讓他兒子知道自己是個殺人兇手，盡管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兒子欠下賭債。
但是在杜啟明的心中，這些都是因為他沒有管教好他。
在他兒子小時候就讓他沒了娘，長大了又因為杜啟明自己的原因，沒有教育好他。
“杰兒，父親，父親對不起你——”
在沒人聽見的嘀咕聲中，杜啟明最后一口氣也沒剩下。
他晚了趙鐵柱幾天，但終究還是追了上去，也不知道，兩人能否在奈何橋邊相見。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倆人都是苦命人。
相比于趙鐵柱，杜啟明的一生更是讓人聽完為之動容。
只留下一聲嘆息，好一個苦命人！
...
杜啟明，是京兆縣的大狀師。
杜家世代居住在這里，從他爺爺那一輩便是已經(jīng)扎根京兆縣了。
并且，這杜家是個詩書禮儀之家。
總的來說，他爺爺中過舉人，甚至過了會試，到達(dá)了殿試，雖然沒有當(dāng)成進(jìn)士，但是算得上讀書人里面有所成就的。
要知道，整個大陳王朝多少讀書人，有多少能中舉的？
還有機(jī)會去殿試試試機(jī)會。
可是到了杜啟明的父親這里，考一個舉人，考了一輩子也沒成功。
家道開始慢慢衰落，眼看著杜家就要成為普通家族了。
可是禍福旦夕之間，上天卻還是留下了一線生機(jī)的。
這個生機(jī)就是杜啟明。
杜啟明的父親當(dāng)時雖然沒有讀書讀出成績來，但是因為他爺爺?shù)木壒?，杜啟明父親依舊當(dāng)了族長。
如此一來，杜啟明就是杜家長子，族長親兒子，下一代的杜家掌權(quán)人。
當(dāng)杜啟明落地的那一瞬間，一家人都希望便是已經(jīng)落到了他的身上。
杜啟明父親是老來得子，生下來杜啟明的時候，他父親已經(jīng)快五十多歲了。
杜啟明的母親是他父親娶的小妾，本來杜啟明不是嫡長子的。
但是杜啟明父親的正妻，以及之前娶的那些女人，都沒能生出兒子來。
于是乎，杜啟明的父親在他爺爺?shù)闹С窒拢苯影讯艈⒚髁榱碎L子。
甚至還把杜啟明的母親扶正，做了杜家的正牌夫人。
至于杜啟明父親的正房原配？
族里是說讓她去守祖祠了，但是杜啟明記事以來就沒有見過了。
整個家族也沒有人去討論這個曾經(jīng)的大奶奶。
她就這樣消失了，人或許沒有死，但是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在這重男輕女的大陳王朝，作為正房夫人，你沒生下嫡長子，那就是錯誤。
天也幫不了你。
這是時代的悲哀，更是歷史進(jìn)程中的一個小小波瀾。
這杜啟明也是沒有讓杜家的人失望。
似乎杜啟明父親的讀書天賦都全部轉(zhuǎn)移到了杜啟明這里一樣。
從杜家開始教導(dǎo)杜啟明讀書開始，杜啟明雖不說過目不忘，但是讀書速度十分快、記憶力格外強(qiáng)是被大家看到眼里的。
這天賦異稟的少年天才出現(xiàn)在家道中落的杜家，讓所有人都很高興。
仿佛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杜家重新崛起的畫面。
而杜啟明的開掛之路還在繼續(xù)。
十五歲那年，他便是參加童生試，中了秀才；
然后開始準(zhǔn)備鄉(xiāng)試，果不其然，杜啟明又中了。
十八歲那年，是杜啟明最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一年。
他中了舉人，成績還很好。
是當(dāng)年府試的解元！
十八歲的舉人，還是解元。
這是京兆縣的記錄，是南郡的記錄，更是整個大陳王朝這么多年都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
神童之名不脛而走。
而杜家，更是開始在京兆縣附近各縣中突然熱門起來，登門拜訪之人絡(luò)繹不絕。
畢竟，只要你是個明眼人，那也能看出來，杜啟明的前途不可限量。
現(xiàn)在攀攀關(guān)系，以后遇見了事情，找上門去，總是有個由頭，不至于失了禮數(shù)。
從官方層面來說，只要你中了舉人，那就有了當(dāng)官的資格。
準(zhǔn)確來說，你可以候缺！
只要哪里有空擋，如果想到你的話，那么你就可以去當(dāng)官了。
但是杜啟明志不在此，他可是大陳王朝難得的天才，不去考個會試，再來個殿試。
不中個狀元都對不起他的神童天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