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怎么樣的未來。
對于青丘而言,這七個少年算不得什么貴客。六尾銀狐族的族老根本沒有興趣接待他們,不過擁有青丘崇高的素養(yǎng)為基礎(chǔ),還是讓這個族老向著七個少年伸出了援助之手。
按照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七個少年不可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他們必須要留在青丘,因為只有這樣一切還能等來轉(zhuǎn)機。
好在六尾銀狐先生有很多個山洞,七個人也勉強能夠有一個住的地方。
這天晚上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七個人幾乎沒有誰能睡得平平穩(wěn)穩(wěn),其中以沈君恒失眠最為嚴重。如果不是忌憚余夢音的能力,他早就把這個女人痛打一頓了,或許錯手弄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可惜呀,技不如人的沈君恒只能暗自生悶氣,最終導(dǎo)致了無可救藥的失眠。
身為強者的余夢音,這晚上也沒有睡好,她對于蒼凌閣有著近乎于執(zhí)著的想法,在她看來,以她的本事去蒼凌閣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這個突發(fā)的狀況,卻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捏上一把汗。
狐族的組長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會有假,她沒有理由欺騙他們。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讓余夢因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chǎn)生了嚴重的懷疑。
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是,這天晚上楊時安睡得出奇的安穩(wěn),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過于擔(dān)憂,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恐懼都沒有。
對于楊時安而言,一股莫名的安穩(wěn)從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他仿佛知道未來將會發(fā)生什么,只可惜這只是一種感覺,他根本說不清楚,但并不妨礙他內(nèi)心的平和,古怪的平和,平和的讓他也覺得有點不安。
至于其他四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擔(dān)憂,但由于對自己能力的自信過于充沛,這些人最終還是睡著了。
淺眠片刻,眾人很快蘇醒過來,當(dāng)所有人都徹底從夢中清醒時,山洞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這位從西邊來的宋教授,最喜歡在花園里面上課。我聽過他講的課,甚是有些道理,或是他能夠幫助你們?!逼邆€人勉強吃了一點早餐之后,跟在六尾銀狐大叔身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一處圓形的巨大花園中。
“宋教授您好,還好趕上了您上的課!”六尾銀狐走上前去,一臉逢迎的笑意。
“就是這七個少年嗎?”中年男子用慈泯的目光掃視著七個少年,他的目光很溫和,從身上掃過時仿佛有一股股的暖流流淌,讓人覺得十分的舒服,“高族長都和我說過了。我其實的確很想幫助這些少年,不過我還是有點為難,我曾經(jīng)去過東邊,那里的人思想非常極端化,雖然沒有北邊那么嚴重,但是我無法保證我一定能幫他們什么。”
這位宋教授一頭短發(fā),一身靛藍色的短打衣衫,全身上下的裝束都是七個人從未見過的打扮,在思想極端固化的玄道眼中,這樣的裝扮無異于奇裝異服的異類,說得嚴重一些,就算是異教分子也不為過。在以正統(tǒng)為自豪的宋知意四個人心中,這個宋教授壓根就是徒有其表的。
“其實您說的這些我也是知道的,只不過這七個孩子算得上是東邊那里來的天才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貿(mào)然將他們帶到青丘來。”六尾銀狐大叔依舊在極力地七個人爭取機會。
“那好,我就簡單提幾個問題,如果他們能夠回答出來,是否有緣做我的學(xué)生,答案便顯而易見?!彼谓淌谛Φ梅浅嘏皇撬岢龅膯栴}卻格外的冷酷,“你們七位覺得,你和一只臭蟲有多大的區(qū)別呢?”
七個人乍一聽這句話,當(dāng)即便蒙在了原地,性格過于火爆的沈君恒作勢,就要動手打人,還好被宋知意急忙攔阻了下來。
“你們難道沒有答案嗎?”宋教授看著七個人淡然一笑,“那么我們再換一個問題。各位覺得修行的根本是在做什么呢?”
“修行的根本,當(dāng)然是希望自己變得更強!”沈君恒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說的好,那么你們覺得何為強?何為弱呢?”
“這個還不簡單嗎?能打贏的就是強,打輸?shù)木褪侨鯂D。”趙易陽搶答道。
“那么什么又是輸?什么又是贏呢?”
“得到為贏,失去為輸?!彼沃饣卮鸬摹?p> “那么你們覺得,什么是得到?什么又是失去呢?”
“你擁有了就是得到了,沒有擁有就是失去。這還不簡單嗎?”吳恩晚一臉鄙視的看上了宋教授。
“如果當(dāng)真是這樣的話,那么請你說一說有什么東西是你可以永遠擁有的?”
“這還需要說嗎?這實在是太多了,我的衣服首飾,胭脂水粉,我的地位財富,還有我的法力,我的容貌。這些都是別人想偷都偷不去的東西?!?p> “真的是這樣嗎?”宋教授眉眼彎彎的看著吳恩晚,沒有任何鄙夷的神態(tài),他的神色中除了溫柔淡雅以外,仿佛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你剛才所說的這些東西在你出生之前,是你的嗎?那么在你死后,還是你的嗎?生生死死,連你都不是你的,這些東西又如何是你的呢?”
“或許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不過無論生死,我的心依舊是我的。”宋知意目光堅決,他堅信自己掌握了最永恒的真諦,“我的心,我的思想,是永恒不滅的?!?p> “是嗎?不見得吧。”宋教授抿了抿嘴繼續(xù)說道,“那么請你告訴我,你的心在哪里?你的心是什么?你又是從誰那里得到了你的心呢?你是和誰爭斗得到的你的心呢?你的思想又是什么?你的思想又是你從哪里贏得的呢?對你而言,你的心是你,還是你的思想是你,或者說你是你,你的思想只是你的思想。如此說來,那你的肉身又是什么呢?你的肉身在吃飯,在喝水,在生活,那你的肉身又在活些什么?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爭奪來的,是你贏得的,那你又是什么?你又是從何處講你自己贏來的?”
面對宋教授接連不斷的問題,宋知意張口結(jié)舌,啞口無言。
“您說了這么多,那么請問宋教授……”余夢音表情淡然的開口道,“您會給一只臭蟲上課嗎?您覺得他聽得懂您在說什么嗎?”
“你怎么知道臭蟲聽不懂我講的課呢?”
“如果臭蟲能聽得懂,那他應(yīng)該就不是臭蟲了。”楊世安說道。
“如此說來,你就是那只臭蟲嘍?!彼谓淌谡f完,哈哈大笑了幾聲。
七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又不敢發(fā)問。
“你們想必應(yīng)該沒有聽明白我都在說些什么吧,這些都不重要?!彼谓淌谝桓闭?jīng)模樣,看著七個人說道,“我們的緣分還沒到,依我看諸位還是先去南邊看看吧,你們把那里的東西都學(xué)完了,如果對我這的知識還有興趣,你們完全可以直接到西邊去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學(xué)習(xí)我這里的知識,對于你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p> 宋教授遞了一個眼色給六尾銀狐先生,臉上的表情始終非常的友善。
見識過來自西邊的文化思想是如何的高度后,七個人難得一次意見高度統(tǒng)一,腳踏實地的決定了,去南邊走一趟是在所難免的了
“諸位可能得稍等一會兒。”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昆侖駐青丘總辦事處的辦公室里,一個年輕的男子態(tài)度十分客氣地和他們交代著,“對于諸位的請求,我必須要和昆侖掌門回稟一聲,畢竟東邊的少年到昆侖去學(xué)習(xí),這還是第一次?!?p> 沒有被直接回絕,七個人已經(jīng)覺得運氣很不錯了,六位銀狐先生帶著七個人耐著性子,等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這個年輕人才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掌門師尊對七位來到昆侖的學(xué)習(xí)十分重視,如果你們已經(jīng)決定好了,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們過去,到了昆侖,你們的學(xué)業(yè)會由師尊親自監(jiān)督管理,人間歷練環(huán)節(jié)自然會有師兄和師姐教導(dǎo)。南邊和東邊的相似度極高,但是區(qū)別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各位當(dāng)真要去,還得有個心理準備才是。師尊的親傳弟子并不多,他對弟子的要求非常嚴格,各位也得有些心理準備才好?!?p>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過去嗎?”余夢音儼然一副七人小組組長的態(tài)度,上前對外交涉,“如果當(dāng)真可以,那就請你不要再耽誤時間了?!?p> “諸位確定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是嗎?”年輕人看向余夢音,顯然他很清楚,這七個人當(dāng)中誰是絕對的老大,“如果做好了決定,那么你們就可以隨我來了?!?p> 走出這間辦公室,一眾人沿著走廊來到盡頭深處,又是一扇巨大的銅鏡。
和六位銀湖先生的操作略有不同的是,這個年輕人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鏡面,沒有復(fù)雜的咒語以及手訣,鏡中那片波光粼粼便即刻消失,只顯出一池清水般的深不見底。
一回生兩回熟,七個人十分有序的穿過了銅鏡,六尾銀狐先生自然被攔在了外面,而那名年輕人則很快的跟了上去。
從銅鏡中走出來,眾人來到了一個房間,這里不是石洞,而是一座用木材搭建起來的房間。房間里很是幽暗,除了一扇巨大的銅鏡以外,這里什么也沒有了。
年輕人應(yīng)該對這里非常熟悉,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那扇門,金燦燦的陽光灑進屋內(nèi),仿佛透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清甜。
“各位隨我從這邊走?!蹦贻p人當(dāng)先一步,從兩排茂密的竹林中間的一條小徑穿過,徑直往右一轉(zhuǎn),眼前的景色便豁然開朗。
蔚藍澄澈的天穹之上,此刻正飛過兩只金色的鳳凰,七個人知道這種神鳥,但是在他們的記憶之中,這樣的神獸應(yīng)該早就滅絕了才對。
七個人來到了一座高臺之上,他們朝下望去,眼前景色開闊,一望無際。
錯落有致的宮殿、花園、小院兒,無不透著莊嚴肅穆。空間內(nèi)環(huán)繞著神圣的金色的光芒,目之所及之處是無法言語的安寧一喜悅。
“按照昆侖的規(guī)矩,原本沒有仙階品級的所有初學(xué)弟子都是要集體住在初院里的。但是你們七位的身份比較特殊,我的師兄,也就是師父身邊最大的弟子,將你們安排在了恭威院中。”年輕人一邊說,一邊帶著七個人從一旁的樓梯緩慢走下高臺,朝著不遠處的一個院落,徑直走了過去,“諸位來到昆侖必須得先去見我的師兄才可以,我的師兄姓周名北瑞,你們以后應(yīng)該會經(jīng)常和他打交道才是?!?p> 說話間,一眾人這就來到了一個院子門前,他們當(dāng)然不是來參觀的,跟著這個年輕人,大步流星地徑直來到了第三進小院內(nèi),在東廂房中的書案前,他們見到了這個名為周北瑞的大師兄。
這個人長了一張周正的國字臉,劍眉星目,輪廓明晰,算不算貌似潘安,但也足夠端方正直。身材魁梧高大,身著一身銀灰色的仙衣,此刻正伏案書寫,見一眾人從外面走來,便放下筆墨迎了出來。
眾人抬眼一看,此人濃眉高鼻,五官明晰,雖然沒有想象中神仙那股飄飄渺渺的感覺,但和宗門里那些一心只想著同朝廷上下合作,得到利益最大化的玄道完全不一樣,仿佛在他的眼中多了一種不可描述的精氣神,對,他的眼睛是會發(fā)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