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4要讀書才行
兩個人是晚上八點(diǎn)左右到的廠里，林若燦要安排一個住處給王二，但是廠里沒有多余的床位。
林若燦同宿舍里的幾人商量，她把上鋪騰出來給王二睡，讓王二在這里休息，又說不會吵到大家。
宿舍加上她四個人，年紀(jì)最大的有四十三歲，年齡最小的是十七歲，不過她身份證上已經(jīng)成年。
幾位室友沒什么意見，看得出來她省吃儉用就是為了要養(yǎng)活弟弟。
畢竟誰家沒有個難處，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這一路上王二都沉默寡言，林若燦燒了點(diǎn)水，沖好溫度后，給他提到男浴室外面。
說是浴室，其實(shí)就是搭了個棚子，沒什么隱私性。
“去洗澡，我在外面等你，不要緊張，你一喊我就能聽到。?！?p> 王二點(diǎn)點(diǎn)頭，提著水走進(jìn)去。
等王二的這段時間，有不少男工人進(jìn)出，看見不遠(yuǎn)處的林若燦，年輕小伙吹起流氓哨。
林若燦置若罔聞，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而已。
約摸十五分鐘，王二洗完澡和頭發(fā)，提著空桶從里面出來。
他的眼睛很紅，不難想象他哭過。
林若燦沒問什么，王二去洗衣服的時候，她煮了點(diǎn)面條，沒什么調(diào)味料，就放了點(diǎn)鹽，去宿舍背面的土里摘了青菜和蔥。
晚上就這樣將就吃的。
林若燦給他鋪好床位，看著王二躺下去，她才起身去關(guān)燈睡覺。
王二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記事起，他很久沒有躺在干凈柔軟的床上，也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
她真的是天神嗎？
下凡來拯救他的天神。
王二想著想著，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過來，已經(jīng)快要到中午。
宿舍里只他一人，關(guān)著門，窗戶透進(jìn)來光。
他收拾好被子下床，出門，撞上個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粉嫩的裙子，頭上帶著假卷發(fā)夾，眼睛像是水汪汪的葡萄。
王二道聲歉，略過小女孩。
“你是誰家的孩子呀？”女孩子聲音軟軟糯糯，像是一塊年糕。
王二沒有搭理，瞥她一眼，走到洗手臺洗了個臉。
“我叫黃丫丫，我們做朋友吧？”
小女孩跟著來到他身后，熱情地說著，完全沒有被他的冷漠打擊到。
王二轉(zhuǎn)身走，突然想到什么，他停下腳步。
后面沒來得及剎住的小女孩撞上他的背，好在她走的不是很快，不嚴(yán)重。
小女孩比王二矮半個頭，王二問她：“他們什么時候下班？”
“不知道，應(yīng)該快了吧?！秉S丫丫也不知道工人們什么時候下班，她又不在意這些，媽媽讓她在廠里不要亂跑就好。
王二回過頭往屋里走，黃丫丫跟上他的步伐。
林若燦的位置上放著兩個饅頭，一碟咸菜，他不敢確定這是否是留給他的。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沉默地爬上床，沒有吃桌上的饅頭。
黃丫丫坐在圓凳子上，她覺得有點(diǎn)渴，問王二有沒有水。
王二說沒有，這里的東西他不能碰。
黃丫丫望著腦袋，眨眼睛，忽閃忽閃，“為什么？難道這里不是你的家？”
她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自然而好看。
“不是。”王二心中郁煩，認(rèn)為她話好多，吵的他心煩意亂。
那個女人還有多久回來，為什么不喊醒他。
王二坐在床上不可抑制地想，她是不是后悔帶他回來了？
他面目陰鷙，牙齒磨著大拇指的指甲，儼然一副焦慮的模樣。
黃丫丫覺得無趣，從房間里跑出去。
空間安靜下來，能聽到外面車輛和人吵鬧的聲音。
王二不斷地磨著指甲，無端的恐慌卷著他的理智，勢必要把他壓垮。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拇指的指甲啃缺了一部分，聽到囔囔的聲音，他連忙起身，看到林若燦正和同伴有說有笑地向這邊走來。
王二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不再啃自己的指甲，坐在床上安靜地等她回來。
林若燦看見王二，笑著遞給他一個彩色包裝的糖，問他：“休息的好嗎？”
看見沒有動的饅頭和菜，她沒有追問。
王二說了聲謝謝接過，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回答。
林若燦帶著碗去排隊(duì)打飯，廠里的人多，好一會兒才排到她。
伙食不怎么樣，尤其是那個肉肥的沒話說，只能想辦法改善伙食，小孩也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虧待他。
林若燦回到宿舍，把碗給王二，“吃完飯去買生活用品?！?p> 王二還是點(diǎn)頭不肯說話。
林若燦沒辦法，誰讓她的任務(wù)就是帶大這個孩子。既然要帶，也總不能只要活著就行吧，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孩子。
吃完飯，王二要去洗碗，林若燦知道他肯定不想光吃飯不干活，這樣有心里負(fù)擔(dān)，于是大大方方把碗筷給他去洗。
她在想怎么安排他讀書，工資省一省夠用，問題是她不是很了解現(xiàn)下的政策。
王二擠在一群大人之間把碗洗好，收拾好后，林若燦牽著王二的手去鎮(zhèn)上的超市買東西。
目前還沒有辦法去遠(yuǎn)地方，囊中實(shí)在羞澀。
給王二買牙刷的時候，她突然問道：“你掉牙沒有？”
王二點(diǎn)頭，林若燦叫他張嘴，牙齒少了一半，有些觸目驚心。
“換牙期間少吃硬的東西，以免牙齒排列不好看。還有啊，要好好刷牙，蛀牙了很痛苦?！?p> 林若燦像個老媽子一樣囑咐，也不知道王二是否聽了進(jìn)去。
買完東西，回去的時候，林若燦想到小孩子晚上睡覺可以抱個東西，給他買了一個不大的娃娃。
一系列東西買好，她帶著王二回廠里，其他人這個時間在休息，風(fēng)扇嗡嗡直響。
林若燦出了一身汗，條件不允許，她勉強(qiáng)能克制自己那輕微的潔癖。
“日子可能會無聊，以后讀書就不會了?！?p> 她一邊說一邊倒了點(diǎn)水，中午的菜有點(diǎn)咸。喝完她給王二倒上一碗。
王二一口喝完，壓低聲音，“我可以讀書？”
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
能讀書的人少之又少，對于他這種情況，那簡直是沒有可能。
林若燦很抱歉地說：“你必須讀書，雖然聽起來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而且不用像我這么累。”
王二立馬搖頭，“不會，我只是很高興，不知道該說什么?！?p> 讀書花錢，他們無親無故，不應(yīng)該做到這種地步。
林若燦揉揉他的腦袋，“那午睡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