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自由鼓手
雙方都明白彼此的意圖,沒有試圖交流,而是以最直接方式互換意見。
兩軍交戰(zhàn)是簡單的也是復雜的,簡單在于交戰(zhàn)的本質不過是兩個成年人的打架斗毆,誰先體力不支誰就會敗北。
而復雜在于,戰(zhàn)爭是兩群人的打架斗毆,人一多事情就是會復雜起來。
伊安擺在明面的軍隊與洛魯特安相當,將弗朗索瓦爵士的傭兵團放在前列,在其后的是隨時準備支援的兩支征召兵團。
交戰(zhàn)雙方的總人數不過一千多人,但還是讓伊安緊張不已,他還是頭一次參與如此規(guī)模的戰(zhàn)斗。
對于他這個沒什么經驗的指揮官,只能將戰(zhàn)斗的具體指揮交給弗朗索瓦爵士和基層的軍官。
傭兵團自然是交給弗朗索瓦爵士,而兩支征召兵團的軍官是帕索斯從家族騎士中挑出的幾位合適人選。
而為能在這次“戰(zhàn)役”中發(fā)揮點作用,伊安挑出一些能夠充當職業(yè)弓箭手的安度因人帶領著他們騎著駱駝游弋在隊伍后方進行支援。
伊安看著雙方的士兵越來越近,心卻慢慢冷卻下來:
“射擊!”
與帝國人相比安度因人對弓箭的熟悉程度更高些,他們基本都能完成幾輪符合標準的投射。
隨著他的命令,弓箭手們穩(wěn)定的投出箭矢。
但因為數量問題,箭矢難以形成遮天蔽日的效果,而所帶來的殺傷也不過是射中了幾個沒能用盾牌護住自己的倒霉蛋。
見收效不好,伊安打出信號,讓弗朗索瓦爵士開始行動。
弗朗索瓦爵士收到信號后,拔出短劍調整馬身:
“進攻!”
密集隊形的傭兵團齊聲應喝,身上的半身甲和盾牌隆隆作響,向著敵人而行,緩步、慢跑、沖鋒。
在頂過敵方的標槍后,像石頭般砸向對方的陣線。
弗朗索瓦爵士,看著被標槍洗禮的士兵心中發(fā)寒,帶著自己的騎兵指向對方的陣線,進入沖鋒狀態(tài)。
在兩側的征召兵團也行動起來,趕上陣線支援。
伊安帶領著射手繞到陣線的另一側,開始向敵人射擊。
就在他們開始射擊后,洛魯特安手下少數的輕騎兵也行動起來,他的目標是正在投射箭矢的射手。
看到如此情景,伊安不慌不忙地帶領射手后撤,擺脫敵人的追擊。
于此同時,弗朗索瓦爵士和騎兵們也撞進了陣線,對于輕步兵而言,騎兵們的沖鋒非常奏效。
隨后跟上的征召兵也擺出漏洞百出的槍陣開始向前推進。
此時,伊安頗有一種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的感覺,本來他對征召兵是沒報太多期待的,只要士兵們別在戰(zhàn)斗中臨陣脫逃就算是表現良好了。
可沒想到只經過訓練的征召兵,卻能在攻擊中保持一定的陣型。
雖然征召兵的槍陣看起來不是那么可靠,戰(zhàn)斗意志也有些動搖,但他們確實能保持推進的陣型。
后兩排的刀斧手也能及時的清理掉闖入近側的敵人,達到掩護長槍兵的目的。
伊安已經明顯感到對方兩側的陣線在向后撤,只有正面還能保持穩(wěn)定,看來對方的指揮者和他一樣選擇將中堅力量安排著陣線中部。
伊安進入了優(yōu)勢,也代表著洛魯特安陷入了劣勢。
在雙方接觸時,洛魯特安就已經明白自己估計是找錯人了。
他作為傭兵團隊長,一般都會處于隊伍的前列以鼓舞士氣,而將其他分隊交給分隊長指揮。
指揮正面力量的他看得清楚,對方的步兵向他們發(fā)動沖鋒后,直接鑿進了陣線,自己的士兵被沖散小半。
僅憑安度因牧民能辦到這種事?
洛魯特安趕忙讓鼓手們敲起戰(zhàn)鼓,調動輔助兵和兩側的隊伍支援,靠著人數優(yōu)勢向前推擠,勉強撐了下來。
可正面剛剛守住,對方第二波騎兵的沖鋒也接踵而至。
雖然沖來的騎兵只有一排大概四十多人,但還是對他的側線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緊接著對方穩(wěn)定推進的長槍陣線也讓他刷新了對敵人的看法。
他這次恐怕是撞到了鐵板上。
但洛魯特安沒有時間懷疑對方的身份,也顧不上對方還沒出現的駱駝騎兵了
只能召回自己的騎兵壓入側線,止住側線的后撤,不然等側線奔潰會將自己的正面也暴露出來。
自此,洛魯特安手中可用的力量已經全部投入戰(zhàn)線,而在他的眼中自己的敵人也同樣如此——那些射手人數太少難以形成有效的攻擊。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陣線,然后祈禱對方的陣線先扛不住。
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場是非常折磨人的。
在一線士兵眼中他們互相推擠著向敵人涌去,直到自己身后再沒有同伴。
在指揮官眼中陣線就像是磨坊壓谷子,將自己的士兵碾成碎末,直到士兵們的心理防線奔潰。
一次充足的戰(zhàn)斗至少要花數小時在彼此的消磨中,一命換一命,一人換一人,效率極其低下。
如果伊安的敵人只有眼前的自由鼓手傭兵團,自是不用考慮太多,只要在陣線上加大力量就能獲得勝利。
可自由鼓手傭兵團只是三支敵軍的其中一支,還有另外兩隊敵軍需要他去處理。
減少士兵的傷亡和士氣的損耗,將為之后的戰(zhàn)斗留下更多回旋的空間。
與射手們完成射擊的伊安看向另外一側的沙地,那里有著快速決勝的關鍵。
庫塔赫藏在沙子里,只露出兩只藍色的眼睛盯著戰(zhàn)場。
在洛魯特安將騎兵們投入陣線后,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機會。
在自由鼓手傭兵團出現在這片區(qū)域前,他和安度因士兵們就將自己蓋上零散的沙子隱藏了起來,使他們能夠藏在沙地中而不被察覺。
等待一錘定音的時刻。
庫塔赫一鼓作氣從沙地中站起身,無數細沙順著盔甲的縫隙滑落而下,臉上也留下了被汗水黏連的沙子。
蒸騰的熱氣和燥熱的情緒在一瞬間得到舒緩,他一把先掀開身邊的布,露出了下面被遮蔽的駱駝,催促著它們重新站起。
而在庫塔赫之后更多的安度因士兵從沙地中爬出,露出了自己的身影,他們迅速完成準備,騎上駱駝開始向陣線的側翼發(fā)起了沖鋒,并在行進中逐漸匯聚陣型,將陣型變換為楔形陣。
“吉哈德!”
震天的戰(zhàn)吼傳來,洛魯特安看到了與自己相距一個沖鋒距離的駱駝騎兵,他知道自己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