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留下來見見我們家老爺吧
顏屹川一直在陸梧的閣樓呆到了下午,兩人一起用了晚食后,陸梧親自將他送到書鋪門口。
“多謝陸兄款待,陸兄請留步?!?p> “那就不送顏兄了。”
兩人相對施禮,語氣溫和。
陸梧看著他登上馬車,并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才轉身返回書鋪。
雨雖然停了,但天空中的黑云卻并沒有散去,酉時過半天色便已然暗淡。
一眾家仆正在點燈,見陸梧從回廊經(jīng)過,便紛紛停下問安。
陸梧倒不高冷,一一回應。
……
回到閣樓,陸梧走向軟榻,正在收拾雜物的侍女阿秀見狀,乖巧地退出了房間。
現(xiàn)在的陸梧,已經(jīng)不奢望百日就能完成筑基了,其實花個千日也實無妨的,心態(tài)放平和,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很快,他便進入了坐忘狀態(tài),體內(nèi)氣血流轉,絲絲縷縷的玄妙氣息逐漸匯聚,最終形成一口真氣,鉆入身體竅穴。
而在書鋪前院。
陸青庭只穿著一條寬松的白色長褲,腰間纏著紅綢編制的粗繩,裸露著精壯的上身,手持鐵棍,正身形矯健地輾轉騰挪。
在服用異種血前,他需要將平生所學全都演練一遍,以達到激發(fā)自身氣血的目的。
……
與陸梧別院只有一墻之隔的巷弄,兩道身影藏匿其中。
其中一人不好形容,說他瘦弱吧,他腹部夸張隆起,說他胖呢,四肢卻又短小纖細,渾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玄色錦衣,嘴角兩縷胡須一抖一抖,模樣說不出的滑稽。
至于另外一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但脊柱彎曲,勾腰駝背,手里倒拖著一根狼牙棒,時不時強撐脊柱往圍墻內(nèi)望上一眼,帶著一股躍躍欲試。
如果有老江湖在這兒,一眼就能認出這兩人正是“并州五義”中的老三王金鼠,老五牛撼山。
“三哥,動手嗎?”
“五弟,動手前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戀戰(zhàn),拿回異種血就立馬撤退,阻攔者直接打殺。”
“知道了,三哥,這買賣又不是第一次干了,放心。”
“動手?!?p> 話音落下,兩道身影直接跳上圍墻,又躍到屋頂,向著陸青庭所在的前院疾馳而去。
正在房中修煉的陸梧猛地睜開眼睛,凝聚大半的真氣隨即散去。
他袖口一抖,一張紙片小人滑了出來,隨后吹出一口真氣,抬手一揚。
紙片小人頓時飛向窗戶,并自縫隙中鉆出,陸梧也隨之起身,開門走上陽臺,看向陸青庭前院所在的方向。
練完第五遍“五郎棍”的陸青庭收功,只覺渾身氣血奔騰。
“可以了!”
他走到石桌邊,將鐵棍放在一旁,打開檀木盒,取出琉璃瓶并揭開瓶蓋,仰頭,將那一滴蠶豆大小的異種血倒入口中。
……
“住口?!?p> “混賬東西,給老子吐出來?!?p> 兩聲爆喝傳來。
本來應該是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可是剛“進村”就看見任務目標被人喝了,這該如何向百獸堂交代?
因此怒急攻心,兄弟二人便張口呵斥。
剛吞下異種血,準備好好感受一下的陸青庭被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這莫名其妙的驚嚇就被心頭的危險預警所取代。
他來不急多想,一把抓起鐵棍,憑本能側向翻滾躲開。
黑影如流星般直直墜向他放置檀木盒的石桌,只聽得一聲“轟”鳴,石桌陡然化為齏粉。
躲開的陸青庭趕緊起身,橫棍身前,看著突然闖入的兩人。
一個高大壯碩如牛,一個矮小肚大如豬。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州城行兇。”
“什么人,你問我們是什么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p> 那肚皮奇大,卻四肢短小的王金鼠聲音尖銳,雙腳亂跳,顯然是氣急敗壞,
“五弟,我們上,打死他?!?p> 那身壯如牛的牛撼山聽了,一聲怒吼,伸出手臂一把抓起砸碎石桌后貫入地面的狼牙棒,沖向陸青庭。
面對不由分說,直接撲殺上來的兩人,陸青庭面色凝重。
剛好這會兒異種血的反應也上來了,于是他決定:
“既然如此,正好用你們來助我煉化。”
說完,也悍然地迎了上去。
陸青庭只是個剛煉出內(nèi)炁的武道二境,比起早已在第二境打磨熬煉臟腑多年的王金鼠和牛撼山,自然是遠遠不如的,更何況還是一打二。
因此毫無意外,陸青庭直接落入了下風,被兩人壓著打。
不過好在有異種血發(fā)揮作用,情況雖然險象環(huán)生,但短時間內(nèi)兩人也無法將他拿下打殺。
場上三人斗得正酣,沒人注意到,一直盤旋在他們頭頂?shù)募埰∪诉莸蔑w離了此地。
很快,“梆梆梆”的敲梆子聲音響徹了整個書鋪內(nèi)外院。
同時還伴隨著大聲的叫喊:
“有強盜,有強盜,都醒醒,有強盜?!?p> 隨后,整個書鋪變得吵雜起來,
“強盜?”
“快快快,抄家伙?!?p> “什么強盜這么不怕死,敢在州城行兇?!?p> 首先是跟隨陸梧自郡城來的六名護院,他們手持火把鐵棍,直接朝著打斗的前院跑去。
后面緊跟著的是書鋪的伙計,他們手里拿的東西就比較亂了,有柴刀,有扁擔,甚至還有魚叉和鋤頭。
陸梧站在陽臺,閉著眼睛,手心里是紙片燃燒后的灰燼。
“異種血?陸青庭哪搞來的?”
“還吸引來了兩個怪人?!?p> 他倒不是特別擔心陸青庭,雖然不敵那兩個怪人,但支撐著不被打死問題還是不大的,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驚動這么多人,那兩個怪人估計抽身跑路了。
“不行,不能讓他們就這么跑了?!?p> 陸梧右手抬到胸前,捻訣念咒,張嘴對著前院的方向一吹。
兩縷麥穗似的金絲爭先恐后,相互糾纏著往前院飄去。
“阿秀,有事嗎?”
陸梧放下手,若無其事的問道。
他捻訣時就感知到侍女的存在了,施法也沒有回避她。
他不會主動與人提,但也沒必要刻意避開人,修行是自己的事兒,隨心隨性就好。
“老爺,我聽見有人喊家里進了強盜?!?p> “護院們已經(jīng)去了,青庭也在,不用擔心。”
……
“這人怎么回事,下午才拿到異種血,晚上就開始吞服,就這么猴急嗎?怪胎!”
“動靜鬧大了,麻煩?!?p> 王金鼠心里煩躁得很,聽見了有密集的腳步聲正在往這邊趕來,心里萌生了退意。
畢竟是在州城,如果被抓住,不說殺頭,這一身的武道修為肯定是保不住。
對于他們兄弟這種江湖名聲極臭的人而言,沒有武道修為,基本難逃一個死字。
突然,兩道麥穗般的金線飄然而來,雖然細微,卻極為醒目。
王金鼠牛撼山頓時呼吸一滯,有種心臟被人拿捏住的錯覺。
咬牙苦苦支撐的陸青庭卻心中激動異常:
“哈哈,老爺已經(jīng)被你們驚動了,你們死定了?!?p> “哼,裝神弄鬼!”
王金鼠冷哼一聲,但身形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邊上騰挪躲開。
“沒用的,躲不掉的,這可是老爺?shù)摹裎铩?,連異種都能斬殺。”
陸青庭繼續(xù)以語言打擊,擾亂兩人心態(tài)。
兩縷金光看似輕飄緩慢,實則眨眼就順著兩人呼吸,進入到了他們體內(nèi)。
面對仙術,躲避真的無用。
被不知名的鬼東西進了體內(nèi),兩人心中頓敢不妙,對視一眼后,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想法。
“殺!”
“撤!”
牛撼山:???
王金鼠:???
“撤!”
“殺!”
牛撼山:???
王金鼠:???
“三哥,到底是殺還是撤,你說,俺聽你的!”
牛撼山見兩人沒有默契,干脆扯開粗獷的嗓門直接詢問。
渾身淤青,嘴角溢血的陸青庭拄著鐵棍,看著意見不統(tǒng)一的兩人,冷笑連連。
六名手持鐵棍火把的護院魚貫而入,將兩人團團圍住。
陸青庭擰了擰脖頸,發(fā)出噼啪聲響,
“二位,還是留下來,見見我們家老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