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只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逃脫這種印在身上的自卑，隨隨便便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百科，將自卑分成原生自卑和后天自卑，我就覺得我是原生自卑，然后聯(lián)想我的父母，發(fā)現(xiàn)他們確實自卑得很。我才知道，我才知道我的盲目。”
張安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繼續(xù)說吧，一年級我算是走過來了，沒什么朋友，也沒什么大事兒了。想來還算滿意。欺負別人得到懲罰了，懲罰我的老師也走了。欺負我的人也失去了幼兒園的特權(quán)，在升二年級的時候就留級了。雖然這一切我知道沒有必然聯(lián)系，但一年級就這樣吧。”
“升二年級的時候，老師說好好學，和二年級的班主任商量好了，誰是第一，誰當班長。我想當，也不那么強烈。我喜歡那個二年級的老師，但到底是因為沒當成班長所以一直有遺憾在努力觀察她才喜歡，還是因為什么，我不知道?！?p> “結(jié)果是那個領讀的女生當班長了。我們小學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很穩(wěn)定，只有一個班，不分班，只要不轉(zhuǎn)走，就一直在。是一個鄉(xiāng)村小學，把周圍幾個村的都集中在一起，被我們當時認為是世界的中心了。起碼我媽和我爸是那么認為的，再往外，我想都不敢想。”
“二年級轉(zhuǎn)校了，我們原來的讀一年級的地方改成了中心幼兒園，我們原來的幼兒園也倒閉了，那個嬰兒在我離開小學的時候就已經(jīng)長成我不認識的樣子了?！?p> “轉(zhuǎn)了新學校，又融了一部分新同學進來，一開始分論成兩派，原來小學的和轉(zhuǎn)來的。后來慢慢融合，慢慢消失了，那種界限。只有我還記得，暗自記得?！?p> “有時候覺得我是個罪人，陰暗的老鼠，赤裸著的野人，瘋子，下層人。有時候又覺得我應該留名萬世，我是最偉大……”
“今天到這里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好嗎？”她打斷了我，我也離開了她。被打斷的話一直在我胸膛盤旋，即將沖出某個地方，即將自由的翱翔，或者說死亡，或者說新生。
我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一覺，醒來以后，世界的樣子一點點浮現(xiàn)在我眼前，那個小賣部，那條街，那段記憶，真的還是假的，我會問誰，誰會回答我。
沿著街道一直走，不被質(zhì)疑也簡單，走，不低頭也不抬頭，把手插在口袋里走也行，拿著手機走也行，裝作有地方可去就不會被質(zhì)疑。
我走到了天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了一個還算干凈的門口，又睡了一覺。
月光如此清澈，我想起我的夏夜，某個人在記憶里躍動，我閉上眼睛，墜入黑色的世界里。
早上有鳥叫，嘰嘰喳喳，有樹木，我慢慢的醒過來，我在一個不知道具體在哪的城中村，熟悉又陌生得地方。
坐起來，有點懵。聽到有人的聲音從某家門里傳來，起床的聲音。
我落荒而逃，在城市里亂竄。
過了幾天，大概五天，我又再次和人說話了。
“你要找的心結(jié)到底在哪兒？我不知道，如果我足夠誠實的話，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我希望我是完美的，希望我可以超越我的父母，希望過上別人的生活。但我又懼怕，懼怕完美，因為我知道完美不存在，懼怕父母，因為我脫離不了他們，懼怕別人，因為我永遠不會是別人?！?p> “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不知道，還是不知道。只?？瞻??！?p> 我開始放空，到一個小時結(jié)束，我們分開。
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