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上屢屢被挫敗后,尤其是沒有保住董榮后苻堅明顯意志消沉了下去,他現(xiàn)在大概能體會到當(dāng)年萬歷賭氣不上朝的心態(tài)了,自己貴為皇帝卻啥主都做不了,人生自由還要被限制,和囚犯其實沒有多少的差別。
王猛自然也看出了苻堅的意志消沉,于是聯(lián)合權(quán)翼薛贊幾次進諫才稍微讓苻堅的心態(tài)恢復(fù)正常了一些,王猛的觀點很簡單,昔日秦昭襄王為了從外戚手里奪權(quán)隱忍了幾十年,漢武帝也曾受制于竇太后,苻堅現(xiàn)在面對的這些挫折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按照自己的計劃走,苻堅很快就能奪取實權(quán),苻堅對王猛是信任的,見他這么說便只能點頭應(yīng)允了。
王猛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跟茍氏成婚,苻堅原則上是同意了這一點,當(dāng)然也只是原則上,其實不僅僅是對封建包辦婚姻的抵觸,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茍氏跟苻堅的生母同出一脈,這情況放后世叫亂倫,雖然在這個時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苻堅內(nèi)心是無比煩悶的,可是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為了表示對王猛的絕對信任,苻堅下旨讓王猛破格充當(dāng)臨軒命正使,全權(quán)負(fù)責(zé)對茍氏的婚禮事務(wù),當(dāng)然這道任命馬上又掀起軒然大波,氐人幾乎全部反對這個冊命,兩個氐人的婚事要讓一個漢人來主持豈不是滑稽?
王猛自然是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聽聞苻堅讓自己主持冊命連忙推辭,無奈之下苻堅也只能搬出德高望重的呂婆樓出任正使,將王猛降為副使,可就算是這樣氐人還是不買單,紛紛上表直斥王猛沒有資格,甚至還要求苻堅罷黜王猛,這可給苻堅點燃了。
苻堅直接在朝堂上放話,這些大臣再廢話自己這婚就不結(jié)了,這下茍氏可不干了,他們千盼萬盼終于盼到苻堅兌現(xiàn)承諾,要是被這些人攪合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而且他們對王猛倒也沒有很排斥,畢竟婚事也是王猛推動的,所以朝堂上的李威,茍池等有茍氏背景的大臣紛紛站出來支持王猛,漢人門閥也希望王猛成為自己的代言人這次也不作壁上觀了,紛紛出言支持王猛。
以樊世為代表的氐人權(quán)貴孤掌難鳴,值得咬牙同意了王猛充當(dāng)副使的要求,不過為了削減王猛的影響力,他們將副使的名額大幅度擴充,將李威,茍池,苻法甚至苻融全部塞了進去,整個副使團倒是只有王猛一個漢人了,整的王猛哭笑不得。
王猛雖然是副使,但是整個婚禮都是他在操持,呂婆樓是清楚王猛的能力的,對王猛給了最大程度的支持,當(dāng)然矛盾還是有,茍氏畢竟今后就是外戚了,外戚必然身份得尊貴,于是王猛向苻堅建議冊封茍氏為公,來突出對茍氏的重視。
苻法卻堅決反對這個提議,他上書對苻堅說:“臣從來沒聽說過單靠女兒就行封公之事,如此行為怎么能說的上賞罰分明?”這封奏疏被王猛有意無意的泄露給了茍池,茍池將苻法的態(tài)度回報給了茍氏,茍氏聞訊大為惱火,雖然茍?zhí)笏貋聿幌矚g苻法,但是茍家跟苻法再政治上還是相對比較團結(jié)的,之前苻堅的幾次提議也是他們聯(lián)手頂回去的,茍家把苻法視為政治盟友,結(jié)果完全沒想到苻法居然在這種問題上反對自己,不由得大為惱怒。
當(dāng)然苻法也很冤,他出發(fā)點是為了秦國,哪里有寸功未立就封公的?這樣的行為不是讓天下恥笑,讓那些真正為國建功的人心寒嗎?卻不料因為此事得罪了茍家,自此茍家跟苻法的關(guān)系開始走向破裂。
最后王猛給這個事定了調(diào),苻法說的沒錯,沒有因為外戚封公的先例,但是有封侯的先例,所以封公就算了,改為封侯。苻堅看到王猛的上書當(dāng)即表示同意,下詔封茍家家主為略陽侯,不僅如此,苻堅還加封李威為衛(wèi)將軍,尚書左仆射,假節(jié),擢拔茍池出任左將軍,可謂榮寵備至,這讓茍家欣喜不已,對苻堅的態(tài)度也大為改觀。
忙完了對茍氏的封賞,便到了迎娶茍氏女兒的環(huán)節(jié)了,苻堅雖然十分不喜歡茍氏的女兒,但禮節(jié)卻是非常厚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政治有了基本的認(rèn)識,知道哪怕不喜歡也得演戲演下去,為此苻堅破例親自到宮門迎接,派遣的馬車也是華麗非常,對茍氏的賞賜也是遠(yuǎn)超前朝,可以說是在天下面前給足了茍氏的面子,以至于不少氐人都眼紅不已,姑臧侯樊世聞言就頗為后悔的說:“早知道我就將自家女兒嫁給陛下了,茍氏那個女兒怎么能和自己女兒相比?”
這話后來也被傳了出去,使得茍氏對樊世深為怨恨。
入夜過后,苻堅帶著茍弋回了后宮,茍弋年齡并不大,才剛剛十五歲,苻堅得知后更加反感異常,年紀(jì)這么小讓他深有負(fù)罪感。
“跟著朕委屈你了?!笨粗查缴喜恢氲呐榆迗試@息著搖了搖頭。
茍弋顯然也不太明白接下來要干什么,雖然出嫁的時候家中有教導(dǎo),但是畢竟實戰(zhàn)跟課本是兩回事,只能紅著臉頰綴喏道:“臣妾不委屈。”
苻堅看著榻上初中大小的小姑娘,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朕與你只是政治上的聯(lián)姻,你明白嗎?”
茍弋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生在深閨之中,出生開始就是作為政治聯(lián)姻工具存在的,可以說是連男子都不怎么見到,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要嫁給皇帝,然后就到這里來了,什么感情,什么喜歡,什么政治她是全然不懂的。
苻堅看著一臉天真的小女孩,無奈的笑了笑,是啊,她這個年齡又懂什么呢?于是無奈的開口說道:“朕雖然對你沒什么感情,但是咱們既然有了夫妻之名朕自然不會辜負(fù)你,今日過后在宮中你可但有所需不無不允,你若是想要出宮也不需要通稟,隨時都可以出去,朕也不會怪罪”苻堅打從娶她那一天起就想清楚了,自己不會跟她有夫妻之實,光是這個亂倫他就接受不了,所以也只能最大限度給予她自由了,于是干脆想了這一出。
茍弋聞言卻是大為害怕,連聲說不敢。
苻堅見她驚恐,知道就算自己說了她也不敢去做,所以只得無奈的苦笑兩聲,將床鋪鋪在地上,吹滅蠟燭倒頭睡了起來,茍弋見皇帝不和自己同寢倒是大為慌亂了,想要開口勸苻堅,卻被苻堅用圣意不可違壓了回來,無奈也只能在床榻上睡了起來,本來一天的禮節(jié)就勞頓不已,不多時茍弋便在榻上睡死過去,苻堅躺在地上卻久久無眠,他這時倒是想起來了張云娥,政變過后事情繁多張云娥的事情自己反而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