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棺材不落淚!”見世子依然扭頭不語,傅仕中冷哼一聲,“可憐啊,所救非人?!?p> “嗚嗚嗚嗚……”
哭泣聲伴隨著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進(jìn)入石屋,二桶三桶和四桶早就哭成淚人,身后的禁衛(wèi)也不阻止,由得他們啜泣不已。
悲聲入耳,祝絕還是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
幾個孩子目前看來倒還無恙,只是被派去皇帝身邊伺候的大桶也被抓了回來,好在他昨晚沒被皇帝發(fā)瘋砍了,雖然現(xiàn)在這境況也好不到哪去。此時只有他不曾哭泣,但臉色鐵青,咬緊牙關(guān),微微發(fā)抖的身軀依然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極度恐懼。
“別哭了,告訴我這張地圖是哪來的,就能活命。”傅仕中提高聲音,一下止住了孩子們的哭泣聲。
“活命”二字誘惑力巨大,四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齊齊看過來。
但他們幾曾見過此圖,他們連祝絕有這張圖都不知道,不由面面相覷。
傅仕中本也不相信地圖出自幾個孩子之手,他這番做作不過是想逼世子就范。從世子奮不顧身相救四桶的事就能看出,世子,他不夠狠。
“怎么?不肯說嗎?那叔叔可要用刑了哦,看看你們周圍的刑具,怕不怕?”
四個孩子轉(zhuǎn)目環(huán)顧這陰森森的房間,四桶嘴巴一癟,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大桶咽下一口唾沫,強(qiáng)裝老成道:“大人,我等不是不說,是真的從未見過此圖?!?p> “哦?如何證明?”
“這……”大桶面露難色,“這要如何證明?”
傅仕中和藹一笑,指著祝絕道:“這圖是那位世子哥哥身上搜出來的,他知道圖的來歷,不然你們?nèi)デ笄笏?,讓他招供??p> 四道企盼的目光齊齊射在祝絕身上,讓他幾乎無地自容。
“哥哥?!边@還是大桶第一次叫祝絕哥哥,“求你救救我們!”
“他不過在詐你們,地道被發(fā)現(xiàn),就算沒有圖的事,他也不會放過你們?!弊=^艱難道。
大桶默然,的確,這是他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那可不一定?!备凳酥兄币曌=^,“只要你說出來,我也許能向陛下求情。最不濟(jì),他們也能死得毫無痛苦,而不是慘不忍睹!”
祝絕尚未回答,傅仕中卻扭頭對外面道:“帶進(jìn)來?!?p> 一名禁衛(wèi)像拎小雞一般提了一人進(jìn)來,扔在祝絕籠子前。從衣裙來看,是一名女子。女子披頭散發(fā),身上的血跡早已干涸發(fā)黑,整個人散發(fā)著難聞的味道。仿佛沒回過神,女子用手撐起上半身后,茫然地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
突然,女子看見了祝絕。
“啊啊啊啊啊?!卑d狂的叫聲嚇了所有人一跳,女子使勁伸長手想越過欄桿抓祝絕,“李鴻,你陷害我,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祝絕被那萎縮干癟,不自然扭曲的手指嚇得夠嗆,拼命退到了籠子角落。
“你是誰?”
“世子忘性真大?!睂?dǎo)演這一切的傅仕中估計是這屋中唯一沒被這鬼一般的女子嚇到之人,悠哉游哉道,“這不是被世子指認(rèn)向你下毒的小宮女嗎?”
祝絕想起來了,當(dāng)時他露出馬腳,為怕李盛的眼線暴露,隨意指認(rèn)了一個宮女做替罪羊,想不到女子竟然還活著。他動了動唇,想問女子為何還活著,又覺得沒臉問出口。
傅仕中仿佛讀懂了他的心思,冷冷道:“這刁婢抵死不認(rèn)下毒,此事便不能結(jié)案,所以她想死也是不成,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p> “她……”祝絕有句話說不出口。
“世子想給她一個痛快?那還請把您那日真正關(guān)注之人說出來?!备凳酥械馈?p> 祝絕猛然抬頭,傅仕中原來從未真正信他之言。
“世子還是不肯說嗎?當(dāng)時照顧過您的人都還被羈押著呢,他們不比這宮女好多少,也有幾個熬不住刑死了。您不說也沒關(guān)系,反正一個個審,總能審到正主。”傅仕中繞著大桶幾人轉(zhuǎn)了一圈,“可憐現(xiàn)在又要添上這四個?!?p> “你不得好死!”女子依然在不依不饒徒勞地抓祝絕。
“嗚嗚嗚,你要他招供你審他啊,為什么要審我們!”三桶突然崩潰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可憐的孩子。”傅仕中語氣放緩,溫柔撫摸三桶的頭發(fā),“因為他是世子啊,叔叔不能對他怎么樣,只能逼你們了!”
“哥哥,求求你了,說出來吧,阿昭好害怕?!彼耐耙步K于忍不住開始掉淚珠。
“大桶哥,怎么辦啊?!倍袄笸暗氖郑兜靡滦涠荚隗黜?。
大桶臉色鐵青,見祝絕仍然不說話,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一片混亂間突然靈光一閃。
“大人,我知道圖是誰給他的!”
傅仕中意外地轉(zhuǎn)身,他沒想到這四個孩子居然真知道些什么。
“大人?!贝笸肮虻乖诘兀笆雷雍臀姨岬竭^翠華殿趙慧太妃,一定是趙慧太妃給他的?!?p> “什么?”傅仕中下意識地看世子反應(yīng)。
雖然祝絕一驚之后迅速掩藏了表情,但傅仕中直覺此事有戲。
但這怎么可能?趙慧太妃早已瘋癲多年,天下皆知,何況其為五皇子生母,難道此事與五皇子有關(guān)?但五皇子才十歲啊,能和壽王有勾結(jié)?傅仕中覺得有點棘手。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你知道趙慧太妃是什么人么?”傅仕中沉下臉道。
“奴才知道,但,但奴才所說是事實?!?p> 傅仕中盤算,這小太監(jiān)不過一洗恭桶的奴才,能準(zhǔn)確說出趙慧太妃住處不說,而且明知太妃的身份,依然死不松口,若非有大圖謀,那就是李鴻真的和他說起過什么。但此事牽涉五皇子,稟報陛下之前尚需謹(jǐn)慎。
“世子,你說呢?”傅仕中盯視祝絕,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若你指認(rèn)這奴才說謊,下官便想法逼他說實話。”
大桶一驚,沒想到傅仕中不僅不信,反而引火燒身,他怒視祝絕,“世子,就算你高高在上,這幾日我們也算待你不薄,你當(dāng)真要看我們受盡折磨?你有沒有半點良心?”
“李鴻,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女子此時適時補(bǔ)充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祝絕身上。
半晌,祝絕輕嘆一口氣,幽幽道:“他說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