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剛得了第三顆痦子,又把“蛛網(wǎng)”面積擴大了一倍,正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滿不在乎道:“怕什么,有我呢!”
陳漁急得再次流下了眼淚,“連趙兄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雖然不知趙朗到底是什么修為,不過李斯有把握,出其不意之間,用“天羅地網(wǎng)”偷襲,趙朗未必能擋住自己的雷霆一擊。
李斯掙脫二女的拉扯,“要逃,也得先救出寶丫頭再說!”
陳漁愣了下,“一個蓮花庵的道姑子,一個丫頭罷了,值當?shù)霉舆B命都不要了嗎?”
李斯本就感覺今晚的二女莫名其妙,當下更來氣了,“道姑怎么了,丫頭又怎么了,那也是我的丫頭,豈能由著外人欺負!”
鄭旦淚眼汪汪地看著李斯,里面閃爍著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也只有如此重情重義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終生。只怕……
陳漁還要再勸,李斯打斷了她,“此事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張!”
說完,又覺得話有些重了,只好又道:“將心比心,換成是你們被別人抓了,相公我就能不管不顧地一走了之嗎?”
二女再次怔住了。
良久,陳漁抬起頭來,“那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咱們一起去,連老頭子也拉上!”
李斯搖搖頭,“小漁兒,我跟你實話實說吧,寶丫頭、碧兒她們是被一只大烏龜抓走的,連我都搞不清狀況。你們?nèi)チ?,我反倒要分心照顧你們!至于秦老頭,就更不必了。風一吹就倒的主,沒得讓他跟著送命?!?p> 陳漁貝齒輕咬朱唇,思索會兒,道:“大烏龜?早就聽說沂州府是座龜馱城,整個城市是建在一個大烏龜殼上的。抓走碧兒的大烏龜,不會就是地底的那位復活了吧?”
“還有這說法兒?不知那烏龜可有名字?”
秦老頭從東耳房走了出來,“瓜慫,不學無術(shù),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p> 這節(jié)骨眼上,他還打擊李斯,連陳漁與鄭旦都不依了,嬌嗔著阻止:“老頭子!”
秦老頭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李斯,“只要不是那只,管它什么烏龜王八、蝦兵蟹將,老頭子額一個手指就能鎮(zhèn)壓了它?!?p> 秦老頭輕描淡寫地說著,氣勢卻陡然之間提了上來。
李斯不自覺地后退一小步,怔怔地看著他,這老頭子到底什么來歷?
面對他,我怎么有些心慌的感覺。
咽了口唾沫潤下嗓子,李斯方道:“聽說,是一只三條腿的大烏龜?!?p> “什么?是它!”秦老頭悖然變色,“救不了,沒得救,等死吧!”
說著,就往東耳房里走。
陳漁走上前,抱住他一只胳膊,“老頭子,你就跟我相公說道說道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能不能救是一回事,去不去救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我相公既然打定主意要救,小漁兒自然只有陪著的?!?p> 秦老頭喟然長嘆一聲,“嗐!你這瓜娃子怎么就惹上它了呢?!?p> “那它究竟是誰?”
陳漁急得直跳腳,鄭旦手指甲更是掐入了手心里。
李斯豎起耳朵,等得都不耐煩了。
秦老頭才再嘆一口氣,道:“惹不得,惹不得??!當年,共工撞斷不周山,女媧娘娘砍了一只大鰲的腿為柱,才將天重新支撐了起來。
這只大鰲,名為白圭,它為人族立此大功,娘娘許它永享香火,永世不滅。
可惜,人總是忘本的。
人族承平日久,只把這一切當作自己努力的結(jié)果,哪還記得供奉白圭。
它一氣之下,就鉆入地底,陷入了沉眠,沒想到竟然是在這沂州府。”
自從秦老頭說出白圭,李斯忍了又忍,才沒叫出聲來。
碧兒口中的白爺爺,會不會就是白圭?
如果二者同為一人,那它為什么連碧兒一起抓走?
李斯忽然想起,薛寶釵以死明志的當晚,孫二娘以紅繩將碧兒捆了起來。
結(jié)果,那紅繩的死結(jié)系得好好的,她卻自己掙脫了。
后來,她差點兒在廚房的大水缸中淹死,我把她撈出來后,她仿佛就換了一個人。
張青還特意提醒我來的,可惜這幾天事一多,就把這茬兒忘記了。
寶丫頭被抓一事,碧兒肯定脫不了干系。
想到這里,李斯對秦老頭拱拱手,“多謝了,老爺子!你們在家等我,萬一有什么風吹草動,你們立刻逃走,不用管我!”
陳、鄭二女聞言,一左一右撲了上來,拖著李斯不讓他走。
連花子那小丫頭,都淚眼撲簌地擋在了李斯身前。
秦老頭再長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瓜娃子,你去吧!有額在,斷不會讓你娘子少了一根頭發(fā)?!?p> 李斯好言寬慰幾句,叫上張青,毅然決然地踏上了赴金雀山的路。
張青固然萬般不愿,富貴險中求,為了能早日化形為人,只得橫下心來賭上一把。
有張青帶路,一人一狗很快來到了金雀山下。
說是金雀山,其實不過是個百把米高的大土堆。
傳言,所謂的金雀山、銀雀山,其實是遠古時期的大墓。
在地球上,后人果然從銀雀山大墓中,同時出土了《孫子兵法》與《孫武兵法》的竹簡,一舉解決了這兩部兵法是否為同一本的千古謎案。
月明星稀,烏鴉繞枝。
郁郁蔥蔥的蒼松翠柏,遠看上去烏黑一片,仿佛一張張開的大口,正要擇人而噬。
李斯輕打個冷戰(zhàn),胸口的三顆痦子順序涌出一股熱流,淌遍全身,那寒意才去了些。
張青狗毛炸起,蜷縮在一堆石頭里,本色出演起了賴皮狗。
無論李斯怎么催促,它賴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可能會送命的事,李斯也不好太過勉強,只好由它。
他兩手抄于袖里,右手抓著玉碗,隨時準備攻擊,這才慢騰騰地向山頂走去。
一路上,蟲鳴嘰嘰,枝葉婆娑。
未見什么異常,李斯提著的心,緩緩放回了肚子。
也許,是碧兒那白爺爺想見我一面,故意跟我開個玩笑吧?
他在心里不斷安慰自己。
光禿禿的山頂遙遙在望,李斯豎起耳朵傾聽會兒,還是一切正常,不由加快了腳步。
剛轉(zhuǎn)出一條荊棘叢生的小徑,腳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丈余寬,山石都被磨得光滑锃亮,泛著青光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