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溝雖然有十幾家雜姓,但所占比例不及人口總數(shù)的五分之一。
全村主要由兩大姓構(gòu)成,一是開荒斬草戶方家,一是后發(fā)展起來的大戶孫家。
方家住在河西的中部,老宅是個大院套,有九間正房,東西廂房各五間,門房三間,都是土木結(jié)構(gòu),房頂是土窯燒制的青灰色小瓦,院子的外圍是一圈兩米多高的土院墻。
孫家住在河東,其房屋的結(jié)構(gòu)布局基本上是仿照方家大院建造,所不同的是方家大院占據(jù)的是平地,而孫家大院占據(jù)的是地勢較高的山坡地;故此村里人習慣稱方家大院為老宅院,稱孫家大院為上岡院。
其它的小戶人家,包括外來的雜姓和方、孫兩家分支出去另立門戶的多數(shù)都是茅草屋,房屋大小占地面積也不一致,顯得很凌亂。
方國禎雖然住在老宅子里,卻是已經(jīng)另立門戶。
三位年輕漂亮的姑娘和一位俊俏的小伙子騎著馬突然進村,立刻驚動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人們都躲在自己的院里偷偷的注視著她們,看他們往哪里去。
初來乍到,為了給村里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她們一進村就下了馬,由秋兒帶著直奔河西的老宅院。
她們牽著馬剛到大院的門口,三條大小不一黑色的看門狗便狂吠著沖了出來。
秋兒說:“不用怕,這些狗都是假橫,只要不搭理它們,它們自己就乖乖的回去了?!?p> 她們不聲不響繼續(xù)往院里走,三只狗果然也搖著尾巴跑了回去。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人們吃完晌飯都呆在家里,有的睡午覺,有的洗衣服,有的聊天,有的下棋……
夏日里白天各家各戶的門窗都是開著的,各屋的人在炕上就能看見院子里的一切,狗叫聲驚動了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院子里,看見幾個人直奔西廂房,大家臉上都表現(xiàn)出驚詫。
方國禎上午在地里間苗有些累了,吃完晌飯光著膀子躺下想睡個午覺,猛然被狗叫聲驚起,從炕上爬起來朝外一看,瞧見三女一男牽著三匹馬進院后徑直朝他家門口走來,頓時吃了一驚,趕忙穿上短衫,下地趿拉著鞋迎了出去。
他滿腹狐疑的問:“你們找哪個?”
“方七叔,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秋兒高興的跟他打招呼。
“你是……”方國禎覺得這女娃子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我是李秋哇!”秋兒這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女兒裝,他當然不敢相認了。
方國禎臉上一副吃驚的表情:“怎么,你是位姑娘?”
兩個人走了一道,他還留人家在家里住了一夜,居然不知道人家是位姑娘!
“沒錯,我上回是女扮男裝!”秋兒笑著說,便把三人介紹給他。
方國禎熱情地把他們讓進屋,沖著正在洗衣服的中年女人說:“屋里的,快別洗了,家里來了客人,快去上屋找六嫂她們幫忙做飯,趕緊的,客人們都餓壞了!”
“欸!”女人脆脆的答應(yīng)一聲,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出屋奔上屋去找人幫忙。
屋里邊雙方寒暄過后,方國禎問:“你們這是路過還是另外有別的事情?”
秋兒說:“七叔,我們這次是特意投奔您來的,打算在這里買幾間房子,就在這里安家落戶,不走了!”
“真的假的?”方國禎有點不相信。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當然是真的了。”秋兒指著凌志說,“凌姐是我們的當家人,讓她來跟你說吧!”
凌志看著方國禎微微一笑,說道:“七叔,我們是落難之人,來到這里給您老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方國禎仔細打量凌志,見她雖然穿的是土布衣衫,但是面容嬌美皮膚細膩,眉宇間有種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就知道她絕非小戶人家的子女,他們騎馬帶劍,肯定都會武功,收留她們會不會對村子不利,臉上便表現(xiàn)出了猶豫。
凌志立刻明白了方國禎的心思,便向他保證:“我們是聽秋兒說您老忠厚仁義正直善良才特意來投奔的,我們不會給您老和村里的鄉(xiāng)親帶來不利,關(guān)鍵時候或許還能幫助鄉(xiāng)親們!”
方國禎一想也是,這幾個年輕人能從冉魏大軍中殺出來武功一定了得,值此多事之秋,難免兵匪之禍,村子里有這樣幾位人物應(yīng)該是好事。
便道:“好吧,既然是你們專程來投奔我,我不幫忙豈不是失信于朋友,這忙我?guī)土?!如今我家老九的房子正好空著,三間正房三間西廂房,前后都有菜園子,獨門獨院,房屋雖然破舊了一點,收拾收拾立馬能住。只是老九臨走前欠下了十兩銀子的外債,把整個院子押給了我五哥,所以你們要買下這房子必須出得起十兩銀子,不然的話恐怕不成!”
凌志對這個房子很感興趣,問道:“七叔,那房子在哪,能不能帶我們?nèi)タ纯???p> “中?。∧銈冊谖堇锵刃?,我去叫上五哥拿鑰匙帶你們?nèi)タ捶?!”方國禎覺得正好吃飯前帶他們?nèi)タ捶?,或行或不行大家心里也有個數(shù)。
方國禎出屋大步流星的來到上房東頭的那間屋子。
上房共是九間,西首四間住著老大方國榮一家,東首五間住著老五方國福一家。
方國福正納悶這三女一男找老七做什么,忽見老七急匆匆來找他。
聽說是這幾個人要買房子,他的臉面上立刻有了笑容。這房子已經(jīng)閑置了一年多,因為價錢太高一直無人問津。這里建新房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錢,土石木料都是免費的,最大的支出就是匠人的工資和吃喝費,有一兩銀子的花費就能建成三間很不錯的新房,誰會花十兩銀子買舊房呢?老五為此事很上火,牙疼了好幾次。
“他們真的要買房,價錢跟他們說了嗎?”方國福心里有些沒底,他現(xiàn)在寧可賠幾兩銀子也要把房子賣掉,不然再空幾年,風吹雨淋老鼠打洞,搞不好會房倒屋塌,那可就虧大了。
“說了,十兩銀子,要現(xiàn)錢,他們沒有反對,要求先看看房!”
“好,老七,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我請你們?nèi)页燥?!”方國福突然慷慨起來?p> “自家兄弟,幫里不幫外,兄弟不會讓五哥吃虧!”方國禎心里清楚,五哥的吝嗇是出了名的,平白無故親兄弟也休想吃上他一頓飯。
兄弟倆帶著四位少年步行往村子南頭去看房。
鄰居們這才明白這幾個年輕人是來買房的,私下里都紛紛搖頭。
他們議論說:那房子別說是十兩銀子,花五兩買下來都是冤大頭,恐怕看也是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