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羽飛瓣幽幽撲落,綠澗紅繞,萱葉憚。孤煙彌漫,映空鑲暈,如水波波勾纏綿。
我躺在萬文遙懷里,聽著他急切的心跳聲,逐漸歿入冷淵。
“好---冷?!蔽揖o緊地抱著萬文遙的脖子,忍痛低吟。只因這冷不是冷在肉,而是冷在骨頭,刺骨冰寒,顫抖的身子已經(jīng)無力承受。眸間的熾熱股股膨脹,我不得已松開了一直捂著眼睛的手,猛得睜開眼睛,想讓其中的熱騰釋放些。
可是就在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看到身后不遠處的一棵高大的柳樹上,一個發(fā)髻高攏的白衣女子舞著長長的綾鍛,玉眉輕挑,秀目盈盈直直地看著我笑。那種笑是戲謔、冷嘲、冰冷。
我的心“咯噔”一下,內(nèi)心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只是目光依舊呆愣地直視著她,她倒也不回避,依舊保持著那抹笑看著我。
“你看那——”我忍不住往后指了指,我心里害怕得緊,自然是想告訴萬文遙一聲。
只是萬文遙的步子卻在此刻突然停貯了下來,木怔地看著我。不,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聲音隱隱有些發(fā)顫,“菩兒,你的眼睛——”
我忙垂下了眸,冰冷一聲,“你放我下來?!?p> 萬文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依舊直盯著我,頓了頓,方才輕輕把我放躺在了一處干凈地兒。
柳樹上的那個白衣女子依舊冷笑地看著我,那笑聲響徹耳畔,很清靈。
“你看她——”我直盯著那女子,再次指與萬文遙看。就算沒有回頭,聲音萬文遙總能聽到吧,可為什么他此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菩兒,你到底怎么了?”萬文遙依舊看著我的眼睛,那種目光很認真,又透著切心的擔憂。
我直直望著那柳樹上的白衣女子,恐懼又加深了一些。那女子的笑聲更加猖狂了,而且目光一寸也沒移開過,直直地朝著我冷笑。
萬文遙見我只怔愣地看著他身后,這才把看我的目光轉(zhuǎn)移,順著我的目光,他回頭認真掃了幾遍,又轉(zhuǎn)過頭,蹙眉問我道:“什么也沒有啊,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你沒看到嗎?她在樹上,白色的衣服?!蔽倚囊魂嚢l(fā)緊。明明很清楚便能看到的,為什么萬文遙看不到?她是鬼嗎?可為什么我能看到?
萬文遙又盯了我眼睛片刻,方才轉(zhuǎn)頭再次仔細看了一遍,可是結(jié)果一樣?!捌袃?,你眼睛是不是病了?真的什么都沒有的?!?p> 我聞萬文遙此言,終于泄氣了,怔怔地望著樹上的白衣女子,她依舊冷笑的看著我,而且表情有些得意,看得我心都有些哆嗦了。我努力咽了下口水,無望地閉上了眼睛。我希望我是看錯了,我希望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女子會消失。
“菩兒——”萬文遙半蹲下身,幽幽晃著我的胳膊,顫顫微微問道:“為什么你的眼睛是——紅色的?”
我閉著眼睛,忍痛盤膝而坐,無力的回應(yīng)他道:“不要告訴別人,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p> 萬文遙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手一直抓著我的胳膊,仿佛怕一松手我就會不見了一般。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果不其然,柳樹上的那個白衣女子真的不見了。我怔愣地看著那棵柳樹,側(cè)目再次問萬文遙,“剛才你真的沒有看到那棵柳樹上有人?”
“沒有啊?!比f文遙又疑惑地回頭瞧了那柳樹一眼,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道:“肯定是你眼睛出問題了,這里就我們兩個呀。不行,我得趕緊帶你去看大夫?!?p> 我再次閉上了眼睛,黯然道:“我不想看大夫?!?p> 萬文遙聞我此言,卻出奇的沒有回應(yīng)。
等了半晌,依舊沒聽到萬文遙有任何回應(yīng)。我忍不住再次睜開了火辣疼痛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怕我是妖怪?”
“不,不,不,你不會是妖怪的?!比f文遙忙搖手。見我的身子又開始顫抖,他忙把他的外衫解開,溫柔地披在了我身上?!拔蚁嘈攀郎蠜]有這么好看的妖怪的?!彼θ菸⑽⑹幯?p> 我嘴抿如鋒,縱目靜望了他片刻,微低下了頭,“我是不是妖怪,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p> “菩兒你不用害怕。我爺爺認識青云山的陸仙,陸神醫(yī),要不請他來給你瞧瞧?”
“不要!”我忙一口否決了。這個陸仙,陸神醫(yī)我曾經(jīng)聽梅陽提過,是在他講鬼胎之事時提起的。正是這個陸仙讓萬依寒尋青澀的無花果給萬盈盈治病的。這么說來,致使萬盈盈懷鬼胎的也有他一份責任呢。雖然不知這鬼胎之事有幾分假,但既然真有這個陸仙存在,也不算是無中生有的事。照這樣看來,陸仙也算是有些能耐的,萬一他認出我是鬼胎,然后揭發(fā)我,那我怕是活不成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不能讓他見到我的。
“怎么了?菩兒,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真的很不好,你的眼睛里我看到的全是火,你知道嗎?你不痛嗎?”萬文遙一直盯著我的眼睛,攥著我手的力度又增加了一分。
我微蹙了蹙眉,再次沉眸,能不痛嗎?我痛得都快麻木了。但就算再痛,我也不能讓陸仙來瞧我。“沒事,我待上一小會兒就會好了,真的。”我忍痛吃力的說了這么一句。其實究竟什么時候好,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會好的。就如早起那會兒,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恢復(fù)的。
“不行,菩兒,你真的病得很嚴重。跟我回去,我要請陸仙給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很擔心。”萬文遙卻執(zhí)意要帶我回去,說著便要再次抱起我。
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翻滾到了一旁來抵抗他,用著哀求的目光直望著他道:“求求你了,我不要請他來看,我不要!”
“沒事的,我保證。他是位神醫(yī),什么疑難雜癥都能醫(yī)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比f文遙再次走到我面前半蹲了下來,看著我蒼白的臉,滿眼的心疼。
“我真的不要?!蔽?guī)缀跏菐е耷徽f出來的,晶瑩的淚珠不自覺溢出了眼眶。
萬文遙見我哭,一時慌了神,疼惜道:“別哭,別哭,你若不想他來看,我不請他就是了?!?p> 我的淚依舊止不住的下滑,從來沒有這么恐慌過,也從來沒有這么手足無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