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第一次來白日家里。
他家在的小區(qū)十分好看,還安靜,周圍種滿了花花草草,跟哥哥和自己住的小區(qū)有點相似。家里沒有人,白樺也出門了。
“老白,你爸媽不在?”
李青衣一邊脫鞋子,一邊問道。
“他們在國外工作,一年回不了幾趟家”他簡單的回答道。
“你回房間躺著,我去給你煮粥”夜晚看了眼周圍,似乎也沒什么不自在。
白日嘴角彎了彎:“冰箱里有皮蛋和瘦肉”
說完,就回房間去了。
廚房里,鍋里煮著飯,夜晚在一旁切皮蛋,將一顆皮蛋切成小小的丁。
“為什么不給他煮白粥?”李青衣靠在一旁的冰箱上,雙手交叉,扭著頭問道。
“他不喜歡喝,嫌沒味道”她回答道。
幼兒園的時候,每次伙食遇到白粥,他都得愁眉苦臉上半天,堅決不吃。那時候,她還一直嘲笑他,說他不吃東西的話,就長不高。以后,她會長得比他還高。
聽到這種話,他才會倔強起來,將整碗白粥喝了下去。
李青衣眼中閃過一絲波瀾:“你還真是了解他”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小時候天天呆在一起”
他沉默了,沒有繼續(xù)說話。
“這次回老家還有見到那個胖子嗎?”
倒是她主動開口,說了話。
他沒有見到那個胖子,不過遇到了胖子的弟弟,說自己哥哥暑假沒有回來,忙著打暑假工。
“見到了”
但他還是開口那樣說道。
有點自私的,想要她給白日的關心也給一點自己。
果然,夜晚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轉過頭來:“又打架了?”
他張了張口,猶豫了下,開口:“這次還加上了他弟弟”
如他所料,夜晚真的放下了手中的刀,轉頭看向他,眼中有無奈亦有怒氣:“你們都多大了,還每次見面都要打架?傷哪里了?”
“那我得脫了衣服你才能看到我的傷”他很認真的說道。
她頓了頓,又轉過頭去切皮蛋,說道:“下次回老家?guī)衔?,一對二太虧了,我上去幫你打?p> “咳……”李青衣笑出了聲,心情明顯舒暢了很多,“得了吧,就你這小身板還能打什么?”
“那氣勢上也不能輸”她很認真的回答了一句。
煮好了粥后,她將粥盛到碗里,隨后,看了眼周圍,又從柜子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在一個托盤上,準備拿進屋里給白日。
“我來吧”李青衣想上去幫忙。
“不用了,我送進去吧”夜晚嘴角彎了彎,搖了搖頭,“你幫我洗下鍋好嗎?”
他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來,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只有自己能夠明白的憂傷:“好”
她沒有敲門就進了他的房間,往床的方向看了眼,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白日果然已經睡著了。她輕輕的將托盤放在他的書桌上,順帶看了一眼他桌子上的東西,果然都是書還有練習冊。
學校的同學都說白日是個天才,可只有她知道,白日的成績不是憑空從天降下來的,而是他自己一點一點學過來的。
她轉過身來,走到白日的床旁邊,看著他的睡顏,小時候的回憶涌上心頭。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看著他入睡??粗暮艹梁艹粒X得好幸福。
他的睫毛很長,長的有些不像男生。她還從來沒有那么近距離觀察過一個男生的睫毛,就連李青衣的都沒有。男生的睫毛跟女生的有點不太一樣,至于是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她下意識的想要更近距離觀察他,不想,腳底一滑,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
撲通一聲,她小小的身體就掉入了他的懷中。
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想要爬起來,卻不料,他的手更快的從她背后抱住了她。
一股熟悉的薄荷淡香撲鼻而來,讓她的心跳不禁慢了半拍。她不是第一次和他這樣親密的接觸了,不過還真是第一次在床上……這樣親密的接觸。
她的瞳孔一震,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自己該做什么。
抬起頭,看向他的面孔時,才發(fā)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怎么?”他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但臉上卻掛著一絲遮也遮不住的笑意,“我才睡著不久,你就要來投懷送抱?”
這說的是什么話?怎么像個變態(tài)一樣?
夜晚皺了皺眉,用力掙脫了他的懷抱,站起來后,認真的解釋道:“我腳滑了”
“哦,是這樣”
他回答道,故意把后音拉的很長。
夜晚有些惱怒:“是真的!”
“我也沒說是假的啊”
他笑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的粥呢?”
“我是你家下人嗎?”她依然雙手交叉,腦袋撇向別處,沒好氣的問道。
“哎……那沒辦法了,我只能自己下床去拿了”
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等等”她終究還是沒有讓他下床拿粥,嘆了口氣,“坐下”
白日也沒有說什么,收回了雙腳,朝著她露出了一絲天真的笑容。然而,只有她知道,他就是笑里藏刀。
她拿過了粥,坐到他床邊,將粥遞給他。
“你喂我喝”他沒有接過粥,反而是理直氣壯的看向她。
她皺了皺眉:“你自己有手”
“可我是病人”他一點也不讓步。
“病歸病,你傷的又不是手”
“我剛剛打籃球的時候有點扭到了”
夜晚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半信半疑。
“那算了”他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我自己動手吧”
“張嘴”
到了最后,還是她喂他。
他暗自偷笑,他太了解她了。別人總是覺得她十分的有心機,只有他知道,她骨子里,單純的要命,從來看不得他難過,也不會拿他的身體打賭。雖然剛開始會抵抗,可到了最后,還是會妥協。
“手藝真不錯”他邊吃,邊夸贊道。
“快點吃,別廢話”
“我這哪里是廢話?”他又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我是在夸你”
夜晚無奈:“怎么每次到了我這里你話就這么多?平日里路翩翩天天纏著你都沒見你跟她說兩句話”
“你跟她能一樣?”他反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把夜晚給問住了。
好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喝完了粥,白日才提出了一個更無恥的要求。
“哄你睡覺?”
夜晚像看一個神經病一樣看著白日臉上‘單純’的笑容,皺著眉頭,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點了點頭,笑得更開心了:“你自己說的,我打進了球,你就哄我睡覺”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你說,如果我不打進球,你就再也不哄我睡覺了”他認真的回顧到夜晚的話,“這句話的潛意思不就是如果我打進了球,你就哄我睡覺嗎?”
聽他這么說,好像也沒有毛病。
夜晚無語,多大的人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不幼稚?
“你都多大了,不需要我了”
她淡淡的說出一句話,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下來。
“不”他回答的很果斷,語氣也柔了下來,“我需要你,我一直都需要你”
她一怔。
“不然,我為什么等了你九年?”
“……”
“一直找你,一直希望,開學的新生名單上能夠有你”他繼續(xù)說道,眼中泛出柔柔的光芒,沒有任何掩飾,“因為我是條生活在黑暗里的魚,你給了我陽光,讓我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習慣了陽光,我就再也不想回到那個黑暗的世界里。小的時候,你就是我的希望,每每在午睡前看到你笑,我就覺得,那個看似沒有盡頭的黑暗世界里,好像也有盡頭,也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