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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蘇被捕押回京城，一入京就掀起了軒然大波。白衡英更是在入宮回稟后，幾個晝夜都沒有回過王府。顧羲凰知道此次牽扯眾多，又事關姜家與惠王，等到一切風波塵埃落定，或許東宮之位就已然空懸。
轉(zhuǎn)眼就到了七月，她左肩的傷也休養(yǎng)的差不多，可以在王府內(nèi)四處走走。王府花園里的花草爭艷，她還沒瞧上幾眼就見胡漣清一路歡欣地向她跑來。
胡漣清一到她跟前，就對著她躬身一拜，臉上的喜悅藏也藏不住，笑道，“王妃大喜！”
顧羲凰不想掃了他的興，折過一朵花在手中把玩著問道，“什么喜事讓水無君如此高興?！?p> 胡漣清笑著但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那件事成了?！?p> 他二人移步書房中，又有素荷在書房外守著，胡漣清才坐在顧羲凰的面前將這些時日發(fā)生的事娓娓道來。
白衡英在荷州遇襲時第一時間就聯(lián)絡荷州州府向京城傳信，荷州州府知道肅王在自己的轄區(qū)內(nèi)出了事自然不敢怠慢，快馬飛書先行去了京城，白衡英還將顧羲凰傷重一事一并上報。白伯安在京中接到消息，自然很快就聯(lián)想到是姜家所為，可他沒有證據(jù)，只能先靜觀其變等候白衡英等人回京。
誰知白衡英回京時不僅將刺客的活口帶回，還帶回了親自帶兵滅口而來的白衡蘇。白衡英雖然傷口痊愈，但傷痕仍新，看得人觸目驚心。問及白衡蘇刺殺一事，有荷州州府的差役以及西昌侯府的兵士佐證，白衡蘇本人更是供認不諱。白伯安險些在審問時氣到昏厥，便派遣親信往惠王府及巖州軍營查抄白衡蘇的一應物品。竟發(fā)現(xiàn)白衡蘇與中書令姜絡的往來書信多封，其中多次提及白衡英已經(jīng)威脅到白衡修的太子之位，要尋以時機除掉他。
胡漣清說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涼茶一飲而盡，繼續(xù)道，“陛下查到這些后盛怒難消，將中書令、皇后娘娘還有太子殿下一并傳來，想要問問真假。中書令與皇后娘娘自然是不肯承認的，可誰能想得到，太子殿下竟然當時便招認了。只說自己無能，多年來被咱們王爺排擠傾軋，又說陛下獨寵王爺，讓他這個太子無顏面見百姓。所以他心生妒忌，便攛掇著中書令與皇后娘娘要一同除掉王爺?！?p> 顧羲凰聽到這里，手中把玩的花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王妃也覺得奇怪是不是？小人跟在王爺身邊這么多年，從未聽王爺說起太子殿下的半句壞話。王爺對太子殿下更是對兄長那般敬重，雖然一直有爭搶東宮的心思，但并未排擠過。只能說一句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罷了，可太子殿下這個說辭就像是在……”
“他果然已經(jīng)不想要這個太子之位了?！鳖欞嘶说脑捓镉袔追忠馕渡铋L的通透。“那之后，陛下是如何處置的？”
胡漣清雖不理解她方才那句話的意思，但還是繼續(xù)道，“陛下當場就昏厥過去了，只能先將中書令等人囚禁在各自的府中，王爺也一直都在宮中照料。今日陛下才蘇醒，醒來后撤了中書令姜絡的官職，貶去做了個文書小吏，姜皇后幽居冷宮封號不去，太子殿下與惠王殿下貶為庶民，明日之后發(fā)配西北。”
這件事的發(fā)展與顧羲凰所料相差無幾，只是白伯安處事狠絕不留半分余地，她原以為姜家的兩個嫡子或許能同白衡東一般有個虛爵在身，沒想到竟然直接貶為庶民發(fā)配西北。如此一來，京中唯一可受封東宮的皇子就只有白衡英了。不過也不難理解，姜家外戚在她入京的這兩年來一直處處威脅皇權(quán)，想必白伯安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將姜家的勢力從朝堂中鏟除。如今有這樣一個好的契機不加以利用，他日死灰復燃豈不是又成禍患。
顧羲凰想起劉月儀的姐姐劉月清還是惠王的側(cè)妃，劉家一直中立且實力雄厚，白伯安自然不會讓劉家難堪，問道，“惠王被貶為庶民，惠王側(cè)妃又如何？”
“陛下念及西昌侯多年征戰(zhàn)，給了旨意讓惠王側(cè)妃與惠王和離，從此婚嫁自愿?！?p> “王爺呢？現(xiàn)在何處？是在宮中照顧陛下還是……”
胡漣清低聲道，“王爺他去了東宮?！?p> 東宮的牌匾下景象依舊，只是朱門外早已無人把守，一并小廝與丫鬟都被抽調(diào)離開，一陣蕭瑟的風從面前吹過。白衡英站在石階之下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那個牌匾，仿若昨日還是少年時走進東宮的景象。李澤跟在他身后，猶豫著還是說道，“王爺真的要獨自一人進去么？雖然現(xiàn)在東宮中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但太子殿下他……”
“無妨?！卑缀庥[了擺手，“你跟鄧暉先回去吧，向王妃報個平安。我等下一個人步行回府?！?p> 李澤原本還想堅持，但看白衡英已經(jīng)抬步上了石階，只好遵令與鄧暉先行駕車離開。
白衡英剛走進東宮沒兩步，就見到賈戎行一身常服未帶盔甲在他面前對他一拜，“肅王殿下來了，太子殿下……在里面等候，請隨小人來?！?p> 隨著賈戎行的帶路，白衡英一路瞧著東宮景色的變遷，他上一次到這里拜訪是什么時候。兩年前還是三年前，那時候柳輕璇就在院子里曬著太陽，他跟白衡修兩個人坐在廊下品茶。細幽的茶香飄向東宮的湖面，湖上都是早開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有些時候他會在東宮待上一整日，飲茶飲酒談天說地，那是難得的和諧與明媚。可如今的湖面上雜草叢生，已經(jīng)再沒有人打理與憐惜了。
白衡英停下來駐足良久，前面帶路的賈戎行回身時發(fā)現(xiàn)他不在，又折返回來。見他對著湖面發(fā)呆，一時也有些感慨。
“肅王殿下在瞧什么？”
“在想這東宮的大好風景竟是如此短暫。如今不過才七月，秋日尚未到，蓮花卻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