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小丫頭
江南夏日的天總是說變就變.
青色的山前慢慢籠罩著青色的云霧.
好似把這天都染成了青色.
那云慢慢的飄動著,慢慢的飄到了這青色的江南古城之上.
那朱紅的瓦成了這天地間唯一的一抹亮色.
雨滴落,行人匆匆.
淅淅瀝瀝的,漸漸連成了線.
原本熱鬧繁華的長街瞬間變得寂靜,人們都躲避著這突如其來的的細(xì)雨.
突然,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寫意.
赤紅的駿馬踏著水花仿佛一團烈焰般從長街穿過.
那馬上是一銅臉的壯漢,一身勁裝黑衣,腰挎厚背大刀,緊身的黑衣勾勒出了那一身壯實肌肉.
他的臉上一道刀疤由左眉一直劃到了鼻尖.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然后順著那刀疤流下.
他卻渾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他的主家不喜歡等人.
他叫嚴(yán)律,江湖人稱“金剛刀“一身橫煉的功夫出神入化,是江湖高手榜中第44位的高手.
飛馬踏過長街,赤紅仿佛流焰.
只是那流焰卻被一柄傘擋住了.
那是一柄水墨的青山翠柳畫傘,這傘本不是用來擋雨的,而那傘的主人卻是用它擋了這雨,也擋了這馬.
韁繩緊拉,馬蹄高揚,駿馬長嘶,馬上的嚴(yán)律眉頭微微一皺,一手拉著韁,另一只手卻已然握在了刀柄之上.
他目視著那傘下的女子,這女人他認(rèn)識.
一劍煙雨慰平生的“煙雨劍“柳生萍.
不入榜的高手.
看到柳生萍,嚴(yán)律的目光微微閃動,既然柳生萍在,那么另外一人也一定在了.
江南煙雨青.
江南大俠被他殺了,煙雨劍在此攔他,那青衫客也一定在附近埋伏.
嚴(yán)律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的建筑,然后朗聲道
“我趕時間,你們一起出手便是.“
隨著他的話音未落,一道閃著青色的銀針在細(xì)雨中劃出一道長線直射他后腦要穴.
卻是那沒露面的青衫客終于出手了.
青衫客的暗器本來是不淬毒的,但為了殺嚴(yán)律,他卻是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
也許,他大哥江南大俠身死的那一刻,他給自己立的規(guī)矩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吧.
天青雨急,那青色的銀針與天地同色,與細(xì)雨相仿,無聲無息卻透著致命殺機.
就在青衫客出手的那一瞬間,傘下的“煙雨劍“柳生萍也一同出了手,細(xì)劍如錐,從那傘柄中被抽出.
劍似急雨,柳生萍抖出無數(shù)朵劍花直刺嚴(yán)律面門要害,那劍,仿佛比那雨更密.
前后夾擊,出手便直奔要害,殺人之心,昭然若揭.
丹田氣出,嚴(yán)律一聲爆喝,裸漏的手掌面門仿若金涂.
無視了腦后銀針,嚴(yán)律飛身下馬,抽刀凌空斬下.
他可不想自己的馬受傷,一會還要靠他趕路呢.
劍雨在嚴(yán)律身上刺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模瑓s是連衣服都未刺破.
金鐘罩,鐵布衫,雙重防御,雙倍安全.
劍刺不進去,但嚴(yán)律的刀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殺到了.
高手過招,不過毫厘,當(dāng)柳生萍的劍能刺到嚴(yán)律的時候,嚴(yán)律的刀自然也能劈到柳生萍了.
柳生萍死了,一刀劍斷首兩端.
鮮血染紅了那青山綠柳的傘面,與那天地間的紅瓦一般刺目.
嚴(yán)律身后,無數(shù)的飛刀,飛蝗石,銀針鐵釬帶著主人的怒火飛空而至.
卻仿佛一曲琵琶響,大珠小珠落玉盤.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淞藵M地.
嚴(yán)律回頭,看向那矮樓紅瓦之上的青衫客.
輕輕的長刀一甩,刀上的那抹鮮紅便順著雨水飛濺而出,化作片片梅花落于青石的地上,然后又被雨水沖散.
二人目光凝視,廝殺再起.
那青衫客從腰間摸出一把飛斧.
斧頭扁圓,好似月輪.
嚴(yán)律也再度爆喝一聲,腳一用力,便一步踏出,這一步卻是足有三丈許.
不過三五步,便以靠近那青衫客.
青衫客屏息凝氣,就那么看著嚴(yán)律靠近.
這月輪斧威力巨大,但缺陷亦同樣明顯,十步之內(nèi),方可出手.
嚴(yán)律仿佛一只飛鳥,于墻下一躍而起,卻是比那矮樓還要高出許多.
看著空中的嚴(yán)律,青衫客笑了,人在空中,是無法再借力閃避的.
手掌微微用力,半步向前,斧頭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嚴(yán)律面門.
觀其位置,卻是正向著嚴(yán)律臉上的那道刀疤所去.
別人傷得了嚴(yán)律,他青衫客為什么不能?
角度剛剛好.
看著飛來的斧光,嚴(yán)律也笑了.
心中想著.
今日就讓你們知道知道,為什么他嚴(yán)律是高手榜第44位,而你們卻是未入榜的.
刀光如匹練,刀罡脫刀而出.
剎那間,細(xì)雨銀絲仿佛錯位,那刀罡斬過斧光卻好似未遇阻礙般繼續(xù)向那青衫客飛去.
人落,罡過,青衫依舊.
嚴(yán)律輕蔑的看了一眼那呆立不動的人影,轉(zhuǎn)身飛下,然后上馬,那赤紅的馬長嘶一聲便載著嚴(yán)律離去.
柳生萍的血已經(jīng)流干了,長街被染了鮮紅.
仿佛那赤紅的馬留下的尾焰.
而直到嚴(yán)律消失于長街之后,那青衫客的眼神才微微閃動一下.
只是這一動,仿佛觸發(fā)了什么,一道紅線筆直的從他的額頭劃下直到地面.
鮮血瞬間噴出,人,就這么被分成了兩半.
雨依舊下著,那矮樓上的朱瓦卻是更紅了.
------------------------------
嚴(yán)律一路疾馳,終于,他要去的地方到了.
那是一座高門府邸.
朱閣青墻,門口立著丈許的石獅子.
九進九出的大院.
亭臺樓閣遍布,假山流水竹林具全.
黑匾鎏金上書“張府“二字.
見了那匾,嚴(yán)律下馬,用內(nèi)力蒸干自己,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容.
然后把刀掛在馬背上,栓好了那赤紅的駿馬,嚴(yán)律來到了那朱紅的大門前.
挺胸舒氣,輕輕的敲響那獸首中含著的銅環(huán).
過了一會,吱嘎一聲,一旁的小門中探出了一個小腦袋.
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梳著兩個可愛的丸子頭.
一身翠綠的輕紗裙衣,胸前的抹胸上還系黃緞帶的蝴蝶結(jié).
她好奇的看向嚴(yán)律,明亮的大眼睛中透露著疑問.
“你找誰?“
嚴(yán)律微微撇了一眼一旁的樹上.
連忙躬身回道
“在下西北黃沙幫嚴(yán)律,此番前來求見青梅小姐.“
聽到嚴(yán)律回答,那圓臉的少女倒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奇奇怪怪的人來拜見青梅姐的多的是,于是她點點頭對嚴(yán)律說道
“你等著,我去問問青梅姐.“
少女轉(zhuǎn)回府中,持傘步入花園,徑直來到一處亭中.
亭中一白衣女子正拿著一本書仔細(xì)研讀,細(xì)看了,才發(fā)覺那是一本賬目.
這女子看著不過雙十年華,頭戴金帶,膚白似玉,一身白衣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
她叫李青梅,也就是武騰瀾口中的那個小丫頭.
她的身旁還立著兩人,一青衣抱劍,神色冷漠的女子,還有一中年員外,一身的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富貴逼人.
若是在湖州街頭,定要有人問了一安,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寧財神!
不過可惜,這里是江洋城,就是財神,見到眼前這白衣女子神思不語,也是怕的微微顫栗,不時的用自己那錦繡羅帕擦著額頭.
其實他不知道,眼前的白衣女子的心思卻是根本沒在她手中的賬本上.
而是心中想著
“我用沈晴做局,三哥哥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
想起沈晴那張令她都有些憐惜的臉,李青梅心中一鼓.
不過生氣也就生氣了,誰讓他居然敢背著自己在外面金屋藏嬌.
李青梅心中發(fā)狠,臉色自然也變了顏色.
這讓寧財神汗流的更加多了.
就在寧財神差不多要堅持不住跪了下來的時候,持著油傘的小丫頭圓兒到了.
“青梅姐,門口有個自稱西北黃沙幫嚴(yán)律的要見你!“
聽到嚴(yán)律到了,李青梅知道事成了.
于是隨手把手中的賬本丟給身旁的寧財神道
“你退下吧“
然后轉(zhuǎn)頭對著圓兒道
“你去把嚴(yán)律帶來“
聽到李青梅的話,寧財神如蒙大赦,連忙陪著笑躬身告辭.
倒是惹得一旁的青衣女子蔑視的哼了一聲.
寧財神也不在意,拿著賬簿便跟著小侍女圓兒一同向外走去.
到了大門口,嚴(yán)律依舊站的筆直,靜靜的立于門廳外.
見了圓兒,躬身一禮便等待圓兒開口.
“青梅姐讓我?guī)氵M去,走吧.“
聽到此語嚴(yán)律點點頭,卻正巧看到寧財神從門內(nèi)走出.
他們是舊識,起于微末,入府不過先后,目光微微碰撞,便以約好后續(xù).
只是此刻在府門前,卻是不宜多說,畢竟青梅小姐的規(guī)矩大,惹了她不高興,他們也是不愿.
圓兒不知他們之間的小九九,轉(zhuǎn)身便在前面帶路.
嚴(yán)律與寧財神點點頭便擦肩而過.
見嚴(yán)律與圓兒消失在府門口,寧財神才挺挺腰,不過年許未見,青梅小姐的威勢卻是更盛了.
沒了那患得患失的威壓,寧財神恢復(fù)往日神態(tài),徑直來到府門前的大街上,輕輕的拍了拍手.
頓時對面的巷子里,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了出來.
為首的一白面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更是快步來到寧財神身邊.
“老爺,此番如何了?“
聽到自家管家詢問,寧財神哈哈一笑.
“青梅小姐并未說些什么,想來對今年的收益是滿意的.對了,你留在此處,等嚴(yán)律出來,你與其一同來我客棧,我有要事與嚴(yán)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