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形象加色相,造就一場天衣無縫的合作。
?。?p> 課間活動的時候,我們就必須準(zhǔn)備文藝匯演,經(jīng)老年人特許,我把吉他帶進教室,放在講臺旁邊的。上午的大課間,我在走廊里一遍遍練著琴。
“嘩眾取寵!”肖媛媛從我身邊飄過,冷不防再扔下一句話,“以為誰不知道你會彈吉他!”
我繼續(xù)發(fā)揮微笑神功,笑得膩到流油,很自然地把吉他放在她面前說:“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會。肖媛媛從六歲開始學(xué)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來,給大爺我彈個曲!”
周圍的同學(xué)一陣哄笑,肖媛媛臉漲得通紅,又說不出話。
選擇在大課間練吉他,就是覺得走廊人多,可以磨練我的臉皮。在幾千人面前表演,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元旦文藝晚會,每年都要舉辦。如同春天花會開,秋天葉會落一樣自然。送走這屆學(xué)生,還源源不斷地有下一屆。
我們班有兩個節(jié)目,一個是我和蘇陽陽表演的歌唱,另一個是藍雪晴和文星宇表演的雙簧。
非常不湊巧,藍雪晴嗓子已經(jīng)啞了兩天也不見好,越急越嚴(yán)重的趨勢。這項艱巨的任務(wù)扣在了我頭上,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必須排練好這個雙簧!
“不行了……真的不能再快了……”我灌下一杯水扇著嗓子,天都快亮了,排練了整整一個晚上,我的語速還是不能達到要求。
藍雪晴從臥室走到客廳,頂著惺忪睡眼,對我豎起大拇指,翻出一包金嗓子含片遞給我。
“休息一下吧,慢點就慢點。”文星宇也很疲憊,他必須要飛速做手勢,各種夸張搞笑秀下限的動作。
好在我和他有多年的默契,排練成果雖然入不了業(yè)內(nèi)人士的眼,應(yīng)付文藝晚會還是不成問題。
我和蘇陽陽的表演比較靠后,她早早地?fù)Q好了衣服,化好了妝。我依然是大中分,穿著土得掉渣的校服。
“呀!史麥兒,你怎么還穿校服??!”連老年人都看不過去,催我去換衣服。
“就這樣,文星宇才有服裝?!蔽以谛睦锉梢暲夏耆耍樕弦廊粧熘?。你以為我喜歡穿校服?校服做工粗糙,可任意揉搓,好洗,耐臟,不心疼。
節(jié)目進行中途,我和文星宇已經(jīng)來到后臺做準(zhǔn)備。這個節(jié)目是初一年級的街舞,閃光燈晃得我眼有點花。
“小麥,你怕嗎?”閃爍的燈光中,文星宇問我。
“不怕?!蔽液芸隙ǖ鼗卮稹?p> 街舞結(jié)束后,主持人上臺,是高中部的一個學(xué)姐。我們事先跟她打過招呼,這個雙簧也需要她配合。
文星宇上場,對觀眾作揖抱拳,我在后臺出聲音。
我照著臺詞念:“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老師、各位同學(xué),大家晚上好!在此,我代表我2人祝在座各位身體健康,合家歡樂,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主持人做嬌嗔狀:“哎?怎么就來了您一位?。磕拇顧n先生呢?”
文星宇:“他不就在這嗎?”說完手指地面。
主持人四處看看,一臉茫然,“沒有?。俊?p> 文星宇:“他不是一直在和你說話嗎?”
主持人:“和我說話?沒有吧?”
我抓住時機上場,邊走邊說:“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說話嗎?”
主持人作呆萌狀,很驚奇地說:“噢~敢情一直是你在和大家說話啊!”
文星宇:“哎,這所謂雙簧呢,就是一個人在前面演~”
我飛速搭話:“一個人在后面說~”
“要表演得天衣無縫~”
“就得跟一個人似的?!?p> “我們合作這么長時間,都是我在前臺出形象~”
我跑到文星宇身后說:“我在后臺出聲音?!?p> 主持人:“哦,那請問你們今天給大家?guī)砹耸裁垂?jié)目呢?”
我咧著嘴笑:“非常遺憾,因為時間倉促,我們也沒什么具體的準(zhǔn)備?!?p> 主持人故作驚訝:“?。俊?p> 臺下一片哄鬧爆笑聲,我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說:“不過由于我們合作多年,可以說是男女老少樣樣都能模仿。所以呢,我們打算今天在這里來一個現(xiàn)場的模仿秀,就是說您讓我們模仿什么,我們就模仿什么……”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和文星宇互相扯袖子。兩個人土得掉渣的校服袖子被扯得老長。
文星宇一臉為難地說:”這樣恐怕……”
我很有把握地說:“沒問題。”
主持人:“既然這樣,那我就先給二位出個題目吧,二位都是男性對吧?”
文星宇:“保證貨真價實!”
“童叟無欺!”我把一頭飄揚的中分長發(fā)甩在空中,很爺們兒地說。
我和文星宇作奧特曼打怪獸的動作,陶醉其中。臺下的觀眾掌聲、歡呼聲震天。(惡寒……這就是我犧牲形象的后果!)
文星宇繼續(xù)接話:“如假包換……”
主持人打斷:“那就請二位給我們模仿一位妙齡少女怎么樣???”
文星宇從自我陶醉中醒來,“啊……妙齡少女?就我們這形象?”
我忍住爆笑的沖動說:“沒問題。反正是他出形象,我只管聲音。”說完對觀眾抱拳,又繼續(xù)說,“不過陳佩斯老師有句話,叫‘演什么戲,全看穿什么衣裳’,各位等我們下去打扮打扮~”
“那就讓我們看看這兩位還算帥氣的小伙子是怎樣變成一位妙齡少女的,我們拭目以待!”主持人意味深長地說,“真不知道這位妙齡少女長得怎么樣……”
不一會兒,文星宇頭戴紅頭巾婀娜的上場,對觀眾拋幾個媚眼,送幾個秋波……我在后臺笑得直不起腰。
主持人嘴角抽抽:“還真是一位妙齡少女……”
我馬上念臺詞:“小女子今年年方二八,至今仍然沒有婆家,溫柔賢淑氣質(zhì)優(yōu)雅,人人夸我貌美如花。斗大的腦袋——像個西瓜,櫻桃小嘴——大如蛤蟆,動人的身材——賽過河馬,三寸金蓮——足有尺八……何年何月~你才能將我迎娶回家~”
念臺詞的時候,我不敢看向舞臺,怕笑場。從臺下的爆笑聲、口哨聲中,我就能猜到,文星宇的形象全毀了……
這一段告落,我走到舞臺中央說:“這個姑娘如此可怕,我寧打光棍也不要娶她~”
文星宇把我推開:“去你的吧!”
主持人:“這樣子的妙齡少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觀眾朋友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觀眾高呼。
“接下來,請二位再為我們表演一位八旬老人怎么樣???”
“沒問題!”我和文星宇抱拳下場。
主持人:“那就讓我們一起看看,這二位是怎么從一位妙齡少女變成一位八旬老人的?!?p> 她的話說得很慢,很優(yōu)雅。不一會兒,文星宇就咳嗽著上場,身穿中山裝,手拄拐棍。
又一輪配合默契的表演,爆笑聲一直沒斷過。
欣賞過這段表演,主持人又說:“兩位已經(jīng)表演過了妙齡少女、八旬老人,可是表演的好象都是正常人啊,咱們再來表演一個有挑戰(zhàn)性的怎么樣?……剛才有位觀眾提議,讓兩位表演一個傻冒……”
文星宇的頭搖成了波浪鼓,“傻冒?不行不行!”
我上場,“有什么不行的?你看看你這條件多好,這眼睛這鼻子這嘴還有這腦袋瓜子。整個就一個活脫脫的傻冒!”
某人對著臺下說:“大家看我像傻冒嗎?”
臺下一片附和之聲……
主持人:“聽見了吧,這可是觀眾的呼聲啊。觀眾就是演員的上帝,這可是上帝在召喚你啊?!?p> 文星宇作拜神手勢,很無奈地說:“上帝啊~您也召喚他倆一次吧……”說完就被我拖下場,我邊走邊念臺詞,“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走,咱們打扮打扮去~”
主持人:“大家都想一想,他們倆演出來的傻冒是個什么形象呢?”
不一會,文星宇身穿羊皮襖,頭上扎著朝天辮,手做抽風(fēng)狀平舉于胸前,一跛一跛地上場。
我在后臺念:“嘿嘿~嘿嘿~嗯?哦~大家好!”
主持人:“你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傻!”
“二傻?那你為什么不叫大傻呢?”
“那是我哥!”文星宇手指后臺的我。
主持人:“哦,那你平時在家干什么呢?”
“放羊!”
“放羊做什么?”
“賣錢!”
“賣了錢以后呢?”
“娶媳婦!”
“哦,娶媳婦以后呢?”
“生娃娃!”
“生娃娃以后做什么呢?”
“放羊!”
主持人無奈地對觀眾苦笑:“又繞回來了!那你今天來這干什么呢?”
我念:“找媳婦!我媽說了,讓我找一個年輕的~漂亮的~”文星宇的動作很夸張,最后還作擦鼻涕狀。
主持人:“那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
“誰呀?”
“你!”
主持人驚訝,“我?我可不行!”
我嗲聲念:“我就要讓你當(dāng)我媳婦~我就要讓你當(dāng)我媳婦!”
配合我的聲音,文星宇往后臺跑。
咦?不對呀!按照劇情發(fā)展,文星宇應(yīng)該拉著主持人吶!
被拖出后臺的我滿頭黑線地對觀眾說:“這位演戲演瘋了!走了走了!”說完拖著文星宇下場……
主持人:“好,謝謝兩位的精彩表演!”
文星宇從后臺探出頭來,高呼一句然后被我拽回——
“娶個好媳婦兒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