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猩紅嫁衣(3)
“隔墻有耳。”
謝晏愣了愣,他躺在床上,半闔著眸子,順著仙尊的指示往下看去,果真在木門略微腐朽的縫隙里,瞥見了一雙黑洞洞的眼。
少年頓時汗毛豎起。
他做賊心虛般地,下意識閉上了眼,額頭卻在不經(jīng)意間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謝晏沒敢睜眼。
“那個女人有問題……蕓兒吃了她夾的菜,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目前我是唯一一個明面上沒有吃過菜的人,所以還能保持清醒,如果不想打草驚蛇,你只能服從我的安排……必要時刻聽我口令行事,現(xiàn)在,好好裝暈?!?p> 蘇荼的聲音被層層仙力包裹,傳到謝晏耳中。
面對仙尊難得的長篇大論,少年卻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不能給予絲毫回應(yīng)。
門口的女人蹲了許久。
似乎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她終于將眼睛從門縫中挪開。
謝晏聽到腳步聲想要睜眼,卻聽見仙尊淡淡地說了句:
“躺好?!?p> 他便又依言一動不動了。
一直到夜深,謝晏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睡去之時,仙尊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
“好了,起來吧?!?p> 謝晏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旁邊黑漆漆的正坐著個人影,心里微微一驚,旋即他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那黑影是司默,心又慢慢地平淡了下來。
雖然內(nèi)心戲極多,但他臉上至始至終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師尊,”謝晏回憶起之前的種種細(xì)節(jié),越想越心驚,他壓低了聲音,“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目前場上唯一一個真正吃了女人夾過來菜的姜蕓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昏迷,如果貿(mào)然行動,很容易打草驚蛇,一個弄不好甚至還會威脅到姜蕓的性命。
仙尊神色淡淡:“聽?!?p> 謝晏屏息。
門外傳來一陣陣及其有節(jié)奏的咚咚聲,仿佛是在剁著什么東西。
司默歪了下頭:“看看?”
門被拉出一條細(xì)細(xì)的縫。
外面一片漆黑。
但修仙人的感官向來敏銳,因此謝晏能清楚地看見此刻的李姐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正背對著他們,手一揚一落,似乎在用力砍著什么東西……好像還隱隱約約聽見她在哼著一首歌。
謝晏皺了下眉,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將耳朵移近了點,一雙眼則一瞬不瞬地看著女人的背影,企圖從她的動作中窺見她身前放置地究竟是什么。
自從李姐出去后,師尊就要他們倒下裝睡,雖然不知其意,但看著司默極其配合地倒下去時,兩人也選擇了依言照做。
再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雖然從一開始,自己就對這個突然給他們開門的女人持懷疑態(tài)度,并且從她開口說做飯吃時也知道這女人的意圖不簡單——
農(nóng)村人平日沒事做的話吃飯都是吃得極早的,更何況據(jù)她自己的描述家里就她一人,與其說是這么晚了還能趕上口熱飯,倒不如說是專門等著他們讓人來得信服。
包括明明一個人生活桌上卻偏偏擺了幾只杯子,那一碗莫名其妙的雞肉,以及她格外殷切地往蕓兒碗里夾菜時瞳里莫名閃爍著的興奮……蕓兒明明是大戶人家出生,什么山珍沒嘗過,就算是恭維,又為何會偏偏只對這一門菜贊不絕口——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晏感到壓抑和無所適從。
但女人為什么這樣做,她的的目的又是什么,謝晏說不上來。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姜蕓正準(zhǔn)備拒絕她的晚飯邀請時,攔住了少女。
表現(xiàn)得太過謹(jǐn)慎反而會引起女人的注意,這樣下一次她會在哪里動手腳將會變得無法預(yù)測。
已知總比未知要好防范。
正在少年思考著時,咚咚的敲擊聲突然停了下來。
女人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謝晏疑惑地抬眸。
視線和不遠(yuǎn)處女人漆黑的瞳遙遙相對。
他看見女人咧嘴笑了笑,臉上的褶皺因為她的表情而萎縮成一朵菊花。伴隨著漆黑的夜,帶著一種讓人心慌的怪異感。
然后她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艷紅色的外袍下掩蓋著的女體凹凸有致,白皙漂亮。
相比之下,女人蒼老的臉像是被強(qiáng)行拼接上去的一般。
她一邊脫著衣服一邊咧嘴咯咯地笑著,慢慢地朝謝晏這邊走來……
“?。?!”
謝晏猛然睜開眼,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沒事吧?”
耳邊女人詭異的笑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來自仙尊清冷淡漠卻安全感十足的嗓音。
謝晏感覺到有人輕撫著自己的背,一陣陣的靈力隨著這個動作輸送進(jìn)自己的身體,隨著經(jīng)絡(luò)的走向流轉(zhuǎn)疏通。
少年猛烈的心跳漸漸趨于平緩。
他抬手摸了摸額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驚出了一身的汗。
一旁的姜蕓也被自己突然的動作驚醒,女孩從床上下來,搖了搖他的胳膊,緊張地問道:“謝大哥……出什么事了?”
“我……”謝晏皺了皺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回想不起夢里的情況了。
他皺了皺眉,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被魘住了?!币姶?,蘇荼開口替他解釋。
女人的嗓音里似乎天然帶著安撫性:“謝晏,你還記得你被魘住之前都在想什么嗎?”
“我……我好像是覺得,這座宅子有點奇怪……但我也沒多想,躺下就休息了……再后來,我就記不起來了……”
“那應(yīng)該就是那時了?!?p> 蘇荼頓了頓,忽而側(cè)了側(cè)頭:“你呢?你有看見什么嗎?”
“我?”被喊的人指了指自己,而后輕輕聳肩,語氣有些莫名,“我一直都在打坐……能看到什么?”
蘇荼皺了皺眉:“這屋子里有一股邪氣。白天還不明顯,晚上就濃烈了起來……估計是藏著個邪物,專程在晚上作祟。”
“那我入魘也是那邪物再作祟?”
“就目前來看,極有可能?!?p> 司默忽而插嘴:“那我們?yōu)楹螞]事?”
蘇荼看了他一眼:“興許這邪物專挑睡著的人下手……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比方,我的意思是這邪物活動可能會有特定的規(guī)律,當(dāng)然也可能是隨意而為?!?p> “師尊這么說的話……等等,我好像想起來一點了?!敝x晏皺了下眉,捂著陣痛的額,“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紅衣女人……”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