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猩紅嫁衣（6）
姜蕓聽著好奇。
“還有什么？”
“還有……”頭頓頓地疼，謝晏抬手捂了下額，“老王?！?p> “……老王？”姜蕓神色有些古怪，“這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這個詞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哪聽到過……可當(dāng)我每次試圖深想時，頭便會特別疼，就好像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從內(nèi)而外地敲打著我的額頭一般?！?p> “你的意思是……有東西在阻止你回憶起這段記憶？”
“這么說也不完全沒錯……更明確的說，我的記憶很完整，并沒有什么斷片的地方?！?p> “嗯……”姜蕓瞇著眼思考半晌，忽而一拍手，大聲喊道，“對了！夢魘！”
“……？”
“謝大哥你忘了？
昨晚師尊說你被魘住了，問你當(dāng)時在想什么是否看到什么時，你說你記不清了……后來記起的也只有一個紅衣女人！”
謝晏慢慢皺起眉。
“這么說的話……”
少年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瞼處，他皺著眉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
姜蕓看他這般，便也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生怕弄出半點(diǎn)聲響打斷他的思考。
蘇荼也閉上了眼。
屋內(nèi)安靜了半晌。
忽而。
謝晏伸手捂住腦袋，饒是隱忍的性子，此刻的他卻也忍不住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腦子里仿佛像是被蟲侵蝕了一般，泛著密密麻麻鉆心的痛。
少年疼得彎起身子，身上冷汗大片大片滲出，很快衣服上便是一片濡濕，然而他卻死死地咬住了唇，除了最開始的那聲悶哼之后，便再也沒發(fā)出過其他聲音。
“謝大哥！”姜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迅速撲了過去。
“謝大哥你怎么了？！”
看著少年唇角一點(diǎn)點(diǎn)滲出被自己硬生生咬出的鮮血，姜蕓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恍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猛然回頭：
“對了……還有師尊……師尊！”
然而，少女回過頭時，卻發(fā)現(xiàn)仙尊已經(jīng)閉上眼開始打坐了，一副明顯不會理睬自行解決的模樣。
“……”姜蕓咬了咬唇。
明知這是師尊給自己和謝大哥的考驗(yàn)，但仍不可避免地有一瞬間心沉。
她該怎么辦……
謝大哥看上去真的好痛苦。
姜蕓深吸一口氣。她緩緩伸出手，指尖有些抖。
少女閉了閉眼：
“對不住了謝大哥，我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
姜蕓將謝晏翻了個身，然后扶起來，讓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學(xué)著昨晚從蘇荼那看到的方法，一點(diǎn)點(diǎn)地為少年順著背，清透的靈力順著她的動作，從手掌慢慢輸入進(jìn)少年的體內(nèi)。
漸漸的，謝晏竟真的平穩(wěn)了下來。
姜蕓松了口氣，輕輕推了推身上的人：
“謝大……”
一句話卡在喉嚨里，姑娘愣愣地看著被自己推到在地上，已經(jīng)毫無知覺的少年。
怎么回事……
是她的方法不對嗎？
但師尊說過，這種事情如若出一點(diǎn)差錯，自己便也會遭到反噬，可眼下……這又是個什么情況？
姜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所剩無幾的靈力探了探謝晏的脈搏，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rèn)沒什么大事之后，一顆懸著的心才緩緩地落了下來。
姑娘吃力地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謝晏半拖半扛地放到床上，替他理了理衣服和被汗水浸濕，凌亂粘在額頭上的頭發(fā)，而后才放松下來，有些卸力地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腰。
姜蕓感覺自己這些天所做的活都沒有今天來得多，全身靈力仿若被掏空了般，強(qiáng)烈的空虛感席卷全身。
但奇怪的是，除了身體上略微有些不適之外，她精神上居然沒有感到一絲疲憊。
丹田處熱熱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中噴涌而出。
手腕處原本已經(jīng)隱了形的龍紋也隨之亮了亮，緊接著一股灼燒感傳來。
姜蕓眨了眨眼。
這種情況她并不陌生，但……
明明上一次晉升還是在離開宗門的前一天，那日師尊看到自己時，還說了句“是時候了”。
但眼下才過了幾天，怎么這么快就……
雖然仍有些不可置信，但姜蕓還是迅速調(diào)整好姿勢，入定打坐。
*
再睜開眼時，已是黃昏。
床上的謝晏已經(jīng)醒了，此刻正對著一個木雕小人發(fā)呆，見姜蕓睜開眼，少年抬頭笑笑：
“恭喜啊，這么快就又突破了?！?p> “謝謝謝大哥?！倍际亲约喝耍|也沒謙虛，少女抿唇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而后站起，“不過是一個木雕，街上幾個銅板便能買到，謝大哥看這個做甚？”
“這是我在勘察宅院時找到的?！币娊|好奇，謝晏便解釋道，“你仔細(xì)看這木雕，它是不是同其他木雕有些許不一樣？”
姜蕓拿過來仔細(xì)觀察了一下：
“沒什么不一樣啊……硬要說的話，無非就是比街上賣的那些粗糙了點(diǎn)？”
“對。”謝晏點(diǎn)點(diǎn)頭，“這木雕看上去雖然光滑，但摸起來卻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到粗糙。而商人為了賣出木雕，絕對會把他打磨得十分光滑——至少手感上不會有如此凹凸不平之感?！?p> “所以謝大哥想說的是，這不是街上隨隨便便買的那種木雕，而是人親手雕刻的？”
“倒是聰明了不少。那你再想想，為何這私人雕刻的木雕，表面上看上去卻如此光滑？”
“大抵是技藝不精吧？”
“不?！敝x晏搖了搖頭，“從木雕上的痕跡來看，這更像是被人撫弄了千百次才變得如此圓滑的。”
“那人倒是十分珍視這木雕，想必是心上人送的吧？真浪漫啊?！?p> 少女總是會對美好的愛情帶有向往，然而少年的回答卻更趨于理性：
“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至交或者至親留作的紀(jì)念。”
姑娘撅了撅嘴：“那倒也是……所以這又能證明什么呢？宅院之大，謝大哥為何會獨(dú)獨(dú)把它留下？”
“因?yàn)椤野l(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被隨意地丟棄在一個臟亂的角落。
可是，這樣一個倍受人珍視的東西，又為何會被遺棄在角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