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生意
坐落在昏黃的干土上的村莊,破爛的房子零零落落地散布在各處,不到耕作的日子,沒人愿意跑出來。
門口的老樹總算被曬死了,它自認(rèn)為去年就該離開了。
“姑,什么事情等我完事兒了再說,先掛了?!?p> 他提著一袋行李,穿著一雙登山鞋,披著一件皮夾克,走過路過的地方揚(yáng)起了塵沙??瓷先ザ鄽q的樣子。
風(fēng)的聲音能被人聽到,繞過每一處的風(fēng)景,帶來了荒涼。
“鬼地方?!彼麆由硐蚯白?。
“咕嚕咕?!毙欣钕湟宦飞夏テ搅瞬簧俚氖^,噪聲讓人心浮氣躁。但就在踏入一塊視野明朗的地方之后,咕嚕咕嚕聲就減弱了不少。
枯草柵欄上星星點點的是蟻群的頭顱,無數(shù)針眼大小的腳深深地扎進(jìn)了枯草的深處。柵欄掩映著的里面就是田地,這片田地同枯草柵欄一樣的命運(yùn),多數(shù)種在其中的綠葉兒都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黑了。
在這條深街的里面,有著一塊形同虛設(shè)的籬笆門,一位老婦和老農(nóng),還有數(shù)個萎靡蕭索的年輕人,戴著棉帽子,雙手蜷縮在衣服里頭相互摩擦著取暖,時不時要用大拇指和食指摳帽子,以達(dá)到撓癢的快感。
見到他,老婦激動地站了起來。
整條空曠的大街上,唯獨一個身高僅僅一米五不到的駝背老婦人,頂著白花的頭發(fā),穿著紫色紅色相間的衣服,雙手即使緊握著,還是忍不住顫抖。
“您是林師傅?哎……”她用無力的雙手甩動著拍了拍自己弱不禁風(fēng)的膝蓋,臉上刻滿的皺紋讓人們摸不清她的神情究竟是哭還是笑。
“總算是把您等來了……救救我兒子……”
他先是渾身楞了一下,駐足在那里觀望著老婦的哀嚎,緊接著摘下了帽子,將行李箱放在了一遍,大步走上前去,將即將要隨著悲痛之情倒下身子的老婦攙扶了起來。
“您先冷靜,說說情況吧。”
老婦抬起了頭。那時刻,他能看的見,那深邃的眼窩里面,藏在陰影之中的淚滴。
他被請到了房間之中,老婦和周圍的年輕人站在一旁。婦人將人群之中的一個瘦弱的小伙子拉了過來。小伙子雙手交叉包住手臂,肩膀高高地聳立著,看那深深凹進(jìn)去的黑眼圈,理應(yīng)是無精打采的,可是卻異常地警惕著。
“究竟怎么一回事?”
那個瘦弱的小伙子眼睛飄來飄去,家里廢棄的鍋碗瓢盆都給看了個遍,最終落在了他的身上。如此的不自在。
“跟我說說,坐,別緊張?!彼觼硪慌缘乃畨兀o小伙子倒了一杯茶。
小伙子左右看著,渾身都在哆嗦。無形之中,宛若有一雙手在左右他的腦袋不自由地?fù)u擺著。
見到小伙子豆大的汗珠在如此個冬天落了下來,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左右遙望著各處,說:“既然這樣的場合不方便,就先請各位都出去等候,讓我單獨跟他談吧?!?p> 人們投來半信半疑地目光,在人群之中小聲的議論著:“真能行嗎,看上去這么年輕!”
所有的議論都順著木門的掩映一并消散,房間里頓時變得昏暗了起來,唯獨不遠(yuǎn)處用木棍遮擋住一部分的小窗戶外有陽光照射下來,讓周圍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和毛發(fā)清晰可見。
“在這里,”他說,將雙手放在了木桌子上,“你不會再被任何的人找上麻煩,因為我能夠幫你擺脫麻煩,至關(guān)緊要的就是,你需要配合我,讓我能夠想盡辦法來幫你?!?p> 小伙子抬起頭來,斜著眼凝視著他,哆嗦著的嘴巴總算開口了——
“我覺得被盯上了。”
“盯上?”他沉思,抬了抬眉毛,“那么你能說說,為什么你覺得自己被盯上了嗎?”
小伙子左顧右盼了一下,確認(rèn)了門是被緊閉的之后,在安靜地密室之下,總算是舒緩了半口氣兒,冷靜了不少。
“就是……當(dāng)初,村里頭剛有個老太走了,讓村里的人們都過去吃酒席,我當(dāng)時被他們家的狗咬了一口,貼了藥膏?!?p> “但自那一晚之后,我夢里總是會有那個老太……每次的夢都是銜接起來……的?!彼恼Z氣開始急促了起來。
“老太在夢里給我指引了一塊土地,于是我一醒來就跑去觀望那片地方……我……”他的雙腿開始抖動起來,帶動著整張桌椅上的茶具一齊震動,讓人看了有些許不安。
“我隱隱約約能透過樹林之外看到老太一直靜立在一棵樹后觀望著我。嚇得我一個勁兒地哆嗦,這幾日確實是沒有再夢見她了……但是不管是在村里的生產(chǎn)隊干活還是如何,總是能隱隱約約從眼睛里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死盯著我數(shù)個小時的人,我實在是不敢確定自己哪天會遭到罪孽……”
“你去的那一片地方種的是什么樹?”他問。
“好……好像是楊樹……”
“楊樹?”他心里琢磨著,意識到了什么,但沒說出口,繼續(xù)聽著那人把話給說完。
“如果……如果真的能從夢里出來的話,那豈不是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會湊得更近……”
“我知道這事兒太不吉利,我根本不敢跟村里的人們說……”
“那你現(xiàn)在能不能確定是被人盯上……還是?”
“我期初不相信鬼這一說的,但是如今看來……”他搖了搖頭,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寒顫還是別的原因:“有些事兒不得不去信?!?p> “但確實,世界上并不存在鬼?!彼f。
“真……真的?”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目前絕大多數(shù)有關(guān)鬼神的,沒能用科學(xué)解釋的東西,多數(shù)都是由于人們自己心理的作用罷了?!?p> “那……但是……可……大師!”小伙子站了起來,握著他的手,“我感覺她正在慢慢控制我的精神……”他肯定地說著,說話的語速越發(fā)又緊湊了不少。
“放心……我會幫你的?!彼隙ǖ卣f,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小伙子兩只攥緊以至于出汗的手。
“相信我,找我說的做?,F(xiàn)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問你的問題,然后如實回答,就夠了?!?p> 接近有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和小伙子走了出來,外頭的人們都在紛紛地議論著。
“不算是什么大事,大家都各忙活各的,不必管顧,等到明天早上之前,事情就能恢復(fù)如初了。散了散了!”他兩手做出了遣送的手勢,大家都轉(zhuǎn)過身去,卻把頭扭轉(zhuǎn)過來,又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等到了下午,隨著年輕人的指示,他前去找到了那條老太家的狗,自從老太過世之后,房子便也成了一座空樓,狗于是乎為了討飯維持生計,每天都要在村子的四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托付人抓住了這條狗。張開了它的嘴巴。
狗卻不同于尋常時的安分乖巧,開始拼了命地想要掙脫,即使是被狠狠地用石磚頭砸傷了一條腿,卻一絲哀嚎都不發(fā)出,兇狠地四處吼叫著。想趕走所有捆綁的人。
由于捆綁并不徹底,經(jīng)過它幾近瘋狂的撕扯,頭部總算是掙脫開了一些,扭頭過去想要咬住其他的村民。村民們一聯(lián)想到老婦兒子的慘狀,一個比一個躲得要厲害,全都逃得遠(yuǎn)遠(yuǎn)地。
離得近的一個村民不妙被看做成了目標(biāo),被惹急的狗發(fā)了瘋似的大叫著,朝著那個村民跑了過去。村民拼了命地朝著前頭跑了過去,但是耳畔邊傳來那狗的聲音越來越響,大體也摸準(zhǔn)了兩者之間的距離正在被不斷拉近。
他趕忙停了下來,狗卻沒有剎住車,一個勁兒地朝著前面沖了過去,在空曠的砂土地上面卷起了一大片塵土,飛揚(yáng)在天空之中。
周圍的村民要么是跑得遠(yuǎn)遠(yuǎn)地,要么就是幾個人萎縮在了一起,舉起手中的木棍,在眼前這一片迷霧之中揮舞著,恐懼的聲音自始至終充斥在整片空地之中。
在塵土繚繞之中的村民慌了神,趕忙尋找狗的位置,聽見了巨大的叫聲從右耳傳來,于是猛地朝右轉(zhuǎn),那條狗如同發(fā)了瘋似的沖了過來。
本能之下,村民伸出了右腳,朝著橫沖直撞而來的狗惡狠狠地踢了過去。一陣嗚呼拂過耳際,塵埃落定,那狗就側(cè)躺在地上不斷抽搐著四肢,哀嚎和喊叫也失去了蹤影。
那村民嚇得不輕,整個人癱倒坐在原地,咳嗽了幾聲,又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竄進(jìn)了人群之中。
“我沒被咬!別誤會!我沒被咬!”他對著人群高喊著,奈何他如此拼命地解釋,人群還是自然而然地疏遠(yuǎn)他。
此時此刻,一直站在空地一旁的他,不緊不慢地從褲兜之中掏出了一根細(xì)短的桃花枝,枝條歪歪斜斜卻有一條整齊的紋路。
他走到了還在顫抖著四肢的狗面前,蹲了下來,舉起了狗的脖頸,四處按壓尋找著,找到了最為柔軟的部位,將桃花枝條插了進(jìn)去。
狗的嘴之中噴涌出了一片暗紅色的渾濁的血,四肢也就跟著沒了動靜。
他看著噴出來的暗紅的血,眼神變得凝重了不少,但是凝重之后又是恍然大悟。
“那個誰,你過來……”他看著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小伙子,舉手示意讓他過來。
他邁著哆哆嗦嗦的腳步,走的格外不利索,走到了狗的面前,故意地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彎下腰來問著他:“怎么吩咐?”
“你可是否能帶我去那老太下葬的地方,我想要去瞧瞧?!?p> “這……”小伙子抬起頭,左望望,右盼盼,又低下頭來,陰著臉說:“這恐怕不好……要是又驚動了她老太,我可……”
“她現(xiàn)在魂可不再肉體里頭,也沒飛走,就四處地飄蕩著,你若是抱著她的尸體睡,都要比在家里睡來得安全?!?p> 那小伙子聽了這話驚了一驚,渾身哆嗦了不久,就點點頭,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等著他站起來帶路了。
“還需要叫上幾個人。”他說。
但是小伙子問遍了,實在是沒有人答應(yīng)他辦事兒,但請求的時候家家戶戶可都是圍在門口聽著小伙兒把一遍又一遍懇切的臺詞念到舌頭打結(jié)。
如此一來,能夠前去的也就只有小伙子了。
他去行李箱中準(zhǔn)備出了一些東西,打上了包,帶著跟著小伙子走上路。
走過了一片村落,繞過了許多白墻破裂的土房子,走到了一片枯枝敗葉上,繞過了那一片楊樹林子,就走到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周圍圍繞著的全都是楊樹,讓人看不見四處的山,光天化日之下,看到遠(yuǎn)處樹林里頭和人身高平行的地方依舊是一片黑暗。深邃之中給人以恐懼感。
如此嚴(yán)密的樹林,就連風(fēng)也吹不進(jìn)來,如此,落葉堆積幾近成山,參差不齊,四周高,中間低,宛如一塊天然形成的盤盂。
“這兒的地形真是不好,村子就坐落在如此陰氣重的地方旁邊,不會鬧鬼才怪?!彼睦碜矫?p> 在供奉的臺前,擺放著不少的東西,那擺在最前頭的花的花瓣基本上已經(jīng)都變得不成了樣子,被蠶食得不堪入目。
他湊上前去看了一看,那花瓣上的痕跡的確是用牙齒咬出來的,而齒痕便就是犬類的齒痕。
于是乎恍然大悟了不少,抬頭一望,天色仍然還未暗下,于是他就于原地閉目歇息。
小伙子站在這片松軟的土地上越是感到不安,雙腿哆嗦個不止,看著他如此心如止水,便耐不住如此的寂靜。
“大師……這樣做,可真的有用處?”小伙子半信半疑地說。
“我又不是神?!彼袂樽匀舻卣f,“我遇見不了未來,我怎么知道會不會真的有用處?!?p> “那你有幾成的把握?”
“九成?!?p> 小伙子聽了眼睛不住地放大了,看了看靈臺前那朵被啃食的花。
他聽見了漸漸靠近靈臺方向的腳步聲,說:“那花便是狗吃的了。齒痕基本上也相近。當(dāng)時我握準(zhǔn)它脖頸插入桃花枝的時候,它吐出來一大片黑色的血。說明它已經(jīng)是粘上了至陰之氣。帶著陰氣整天在村子四處游走著,故陰氣四散,無處不在。你若是被它咬到了,四處亂竄的陰氣便有了好的去向,開始朝著你那兒匯聚?!?p> “那照你的說法,我看見的東西的確就是貨真價實的鬼?是陰氣的原因……可你不是說……這些鬼神根本不存在,都是些心理作用嗎?”
“你現(xiàn)在能走了。”
“可……”
“不要過問太多了?!?p> 小伙子的眼睛半刻不敢離開他,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了返回的路上,然后飛奔了回去。
天色已晚,他就如此在原地靜坐,從背包之中取出了一個碗,從一個陶瓷的閉口杯中倒入了極少量的水。又取出來一根短小的帶葉柳條,粘上了水。
此時他停留了片刻,頓時,經(jīng)過靜坐已久獲得的對于五官更強(qiáng)的感知力,體會到了風(fēng)的襲來。
他用食指與拇指還有無名指抓住柳條根,垂直于碗中順時針旋轉(zhuǎn)了三次,逆時針旋轉(zhuǎn)了三次,取了出來,待水仍在下滴,于是睜開了眼睛,將水滴入了眼睛之中,卻半點也不眨。
閉上了眼睛,沒有一滴水從眼角旁流落下來。
頓時,周圍的風(fēng)便越來越劇烈,枯死的楊樹一顆一顆毫無戒律地扎根著。四處伸展的樹枝交錯縱橫著搖晃,發(fā)出了凄慘的聲音。
他還未睜眼,但已經(jīng)聽到了除了風(fēng)聲之外別處的聲音。
將碗中的水全部倒入泥土之中,他從包里掏出了一根木棍,輕輕地敲打著瓷碗。
逐漸地,他對于身披的一切事物都有些陌生了,仿佛風(fēng)穿過了身軀,表面的衣皮,想要將同煙霧一般漂泊不定的靈魂動搖。
從楊樹的咿咿呀呀聲中,地上落葉的翻滾聲中,敲打著瓷碗的丁丁聲中,他聽見了不同的聲音,仿佛有一雙手伸出了土地,冰冷的泥塊之間的空隙變得緊湊了不少。
不遠(yuǎn)處的背后,傳來了女人的呻吟聲。
如此痛苦,如此激烈,如此悲壯。
他的眉頭有些許緊皺,右手仍然不慌不忙地敲打著瓷碗,左手則伸長進(jìn)入了包中,此刻整個左半身定格在了摸索到某一物體的那一刻。
女人的呻吟聲越來越響亮了,風(fēng)從四面八方全都吹了過來,而背后的風(fēng)尤其地猛烈,四面的風(fēng)匯聚在了他前方的不遠(yuǎn)處,能明顯感知到氣流的涌動。
破舊的絲帶在泥土上拖動的聲音,風(fēng)受到物體阻擋繞道而行的聲音,重物有規(guī)律如同腳步一般向前靠近的聲音,奇怪的呻吟聲,讓他頭冒虛汗,眉頭愈發(fā)緊皺。
正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背后,漫無目的地朝著他的方向前進(jìn)著。
就在那腳步逼近幾近要觸碰到他肉體的時候,他的右手上緊握著的木棒敲擊,并且觸碰到瓷碗的一瞬間停了下來。
頃刻,一片的寂靜令人毛骨悚然。
一聲尖叫傳來,他頓時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全都是一片漆黑,不遠(yuǎn)處的月的光芒就永遠(yuǎn)停留在了某一片地方,照不到這片至陰之地之中。
他全身起立,左手從背包之中掏出來一根碩大的桃木根,根尖處不斷地伸展出了朝向各方的細(xì)長的尖刺。
他轉(zhuǎn)過身去,左手伴隨著動力狠狠地?fù)]舞在了后方。還沒讓眼神看到一眼后方的景象,左手連接著桃木枝已經(jīng)感受到了如同擊打在磐石一般的堅硬。
轉(zhuǎn)過頭去,陰影之中,一處看似無形卻又似有形的身影從深處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緊接著,從黑暗之中伸出了一只手臂,機(jī)械性地朝著他的身體沖撞著,但卻異常緩慢,曲折回環(huán)。
他見此景,又舉起了桃木枝,朝著深處的手上狠狠地扎了進(jìn)去,之間桃木枝尖穿過了手臂,接觸的地方就像是流沙一樣被迎面而來的風(fēng)吹得四處飛散。
等待最后一陣陰風(fēng)過后,整片空地再次顯形了出來,月光灑滿了他的臉。
一切又恢復(fù)如初了,看樣子。
“呼……”等待著歇了一口氣,他從包中找出來兩束路邊采的花,又轉(zhuǎn)過身去,邁著沉重的步伐,重新插在了靈臺的那一塊花盆之中。
?
“終于是處理好了……”他坐在火車上,嘆了一口氣,看著包里一疊的現(xiàn)金,又把拉鏈拉到了包的最左處——和自己的身體最靠近的地方,然后緊緊抱著,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舉起了手機(jī),打了電話。
“喂,姑,忙活完了,什么事?”
“九啊……跟你商量一個事兒……”
火車離開了村落,告別了一段故事。
檁九
調(diào)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