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她發(fā)了一會呆,才垂下眸子,回應(yīng)趙寒沉的話:“好?!?p> 真是乖得不得了。
趙寒沉很滿意,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夸她:“寧寧真乖,去吧?!?p> 程微月這才離開。
坐在沙發(fā)上的周京惟看著眼前這一幕,眸色壓下來,都是暗沉。
他是律師,對于人的性格和內(nèi)心真實想法,有著超越常人的觀察能力。
他看的出來,她過得并不開心。
趙寒沉沒有好好照顧她,對嗎?
這個念頭是毒藥,心口有潑了硫酸一般的疼痛感。
有那么一瞬間,周京惟想要叫住程微月。
他想問她:“是不是不開心?”
可是太逾矩,也太突兀。
她甚至不認(rèn)識自己。
他低頭,不動聲色的用指骨按著額角。
趙寒沉已經(jīng)在他的對面坐下,他的笑容意氣風(fēng)發(fā),挑著眉朝周京惟笑:“她叫程微月,是我女朋友。”
微月....
微月....
名字真好聽。
周京惟動作頓住,緩緩放下,在抬頭時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一系列小動作,終于掩飾了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情緒。
他沒有回答趙寒沉,只是將手中的文件扔在了趙寒沉面前。
趙寒沉沒有察覺異樣,對于周京惟的沉默不語,也不覺得意外。
他知道,周京惟一貫對女人沒有什么興趣。
因此,他只是聳聳肩,便撈過桌上的文件,翻看起來。
趙寒沉看著前面的內(nèi)容,表情還是和緩的,一直到翻到最后一頁,他的表情多了探究和興味:“這個風(fēng)險評估為什么這么高?京惟,你不會是要宰我吧?”
周京惟依舊是那副慵懶清冷的模樣。他挑了挑唇角,淡淡道:“你嫌貴,可以找別人。”
找周京惟做法律顧問,一件案子費(fèi)用原本便直逼九位數(shù)。這樣一拖延耽擱,真是每分每秒都在燒錢。
“別啊,換成別人哪里放心,這塊地景星是一定要改造的,而且還不能有一點(diǎn)點(diǎn)差池。不然,我這個總裁,怕是要坐不穩(wěn)了。”
趙寒沉說到這里搖著頭,似真似假的嘆氣,鳳眼摻雜了一些挪揄笑意:“我如果是你,我也不回去接管周家,自己賺錢自己花,怎么都比伺候那些老頭子強(qiáng)得多?!?p> 周京惟笑而不語,氣氛還算和絡(luò)。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趙寒沉從西裝口袋里拿出香煙:“來一根?”
周京惟看了眼煙盒上繁復(fù)的圖案,收回視線,“這款煙太烈了,抽多了對肺不好?!?p> 趙寒沉笑意更深,他彎下腰,從桌子的夾層下掏出一包煙,扔到了周京惟面前:“知道你抽不慣,特意給你備了你平時抽的?!?p> 白色的紙殼,上面是煙草葉子的素描。
兩人默契的點(diǎn)燃了煙。
趙寒沉將煙灰點(diǎn)在煙灰缸里,重新坐回沙發(fā),又深吸了一口,道:“你回國以后,回過周家嗎?周伯伯很掛念你,你堂弟也是?!?p> 周京惟緩緩?fù)鲁鰺熿F,隔著輕煙薄霧,他的面容帶著說不出的矜貴散漫。
他緩緩道:“你想問我堂弟,還是我堂弟的妻子?”
周京惟的堂弟周斯珩,娶了喬家獨(dú)女喬凈雪。
那是趙寒沉的初戀。
趙寒沉拿著煙的手一僵,又若無其事的遞到了唇邊,自嘲笑笑:“京惟,人艱不拆?!?p> 竟是有那么幾分無奈的意思。
周京惟不能不想到方才站在會客室門口的程微月。
她看起來那么單純,那么執(zhí)拗的喜歡著眼前的男人。
指尖的香煙燃到了盡頭,周京惟用手捻滅,痛感讓他冷靜了許多。
他語氣沉沉,帶著警告的意味:“趙寒沉,人要學(xué)會知足。”
趙寒沉難得聽見周京惟這么說話。
眼前的男人一貫漫不經(jīng)心,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墒墙裉欤坪跏怯行┥鷼饬?。
趙寒沉愣住,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門口的葉城察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趙總,周先生,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二位可以去一品居用晚飯了?!?p> 趙寒沉笑笑,道:“是了,一品居這兩年上了幾個新菜色,微月很愛吃,你待會兒也嘗嘗?!?p> 周京惟對吃什么不甚在意,可是趙寒沉口中那句“微月很愛吃”,讓他心中的弦被輕輕撥動。
他散漫笑笑,伸手扶了扶鏡框:“那就一起過去吧?!?p> 趙寒沉見他態(tài)度轉(zhuǎn)圜,自然是樂見其成,笑道:“成,我開車?!?p> 一品居的豪華包廂里,程微月點(diǎn)了幾樣自己愛吃的港式茶點(diǎn),趙寒沉愛吃辣,又點(diǎn)了幾道辣菜。
菜都上了,程微月推算那兩人的公事應(yīng)該處理的差不多了,才打電話給趙寒沉。
程微月的電話打來時,趙寒沉正在開車。他只是瞥了一眼一旁的手機(jī),就對坐在副駕駛座的周京惟說:“微月打過來的,幫我接一下?!?p> 手機(jī)屏幕散發(fā)著藍(lán)瑩瑩的光,上面顯示著“微月”二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周京惟的目光在那串?dāng)?shù)字在多停留了一下,才將電話接通,按了免提。
程微月說話是江南女子的腔調(diào),吳儂軟語,輕聲細(xì)語的。
她說:“寒沉,你的朋友喜歡吃什么呀?我們兩個愛吃的,我都點(diǎn)了,就差你朋友的了?!?p> 趙寒沉笑著道:“我哪知他愛吃什么,你直接問他唄,手機(jī)在他手里?!?p> 程微月想起放在辦公室里消沉慵懶,詩意斯文的男人。
她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不要說,是這般驚艷人心的男人。
周京惟感覺到她的局促,體貼的主動開口:“程小姐你好,我是趙寒沉的發(fā)小,鄙姓周,周京惟?!?p> 程微月連忙道:“周...周先生你好,我叫程微月,路程的程,微小的微,月亮的月。我父親說,我出生是六月十五,照理說應(yīng)該是滿月,但是月亮卻意外沒有很圓,所以叫微月,我父親還說...”
她頓了頓,大約是覺得自己啰嗦,沉默下去。
周京惟溫聲道:“還說什么?”
程微月這才不好意思的總結(jié):“父親說,六月十五的小月亮,獨(dú)一無二。”
小姑娘是緊張,所以恨不得把生辰八字都告訴自己,生怕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