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風門?那不是做的暗殺營生的嗎?買兇殺人?”
“應該是,明日,咱們走一趟吧!”
張凌把箭收了起來,兩人出了院子。
翌日
郭府的廚房人流進出,十分忙碌。每年值此時,家中因貴嬪省親都要提前一個月開始準備,修整花園,清潔屋室,在省親當日,早早準備好貴嬪喜愛的餐點。
即使圣上對貴嬪寵愛有加,但省親也不過是一日多有半,便要起身回宮。寥寥時日,家人相聚,互話家常,共憶兒時,倒也不易,實應珍惜。
應付了大半天的賓客往來,郭晚終于回到了未出閣所居閨房。丫鬟本想替她卸下釵環(huán)首飾,扶她去睡一會,郭晚抬手拂了她一下,示意暫時不用。
這時門外扣門聲起,郭晚面色微喜,起身時耳墜搖晃了一下。丫鬟開門后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哥哥郭玹,另一個是張凌。兩人都是常服裝扮,隱住了抓捕時的狠厲,多了些親切和順。張凌有些木訥地遞給丫鬟一個紙包,里面均是些糕點干果,丫鬟接過,又給三位倒了茶,便捧著點心退了出去,打算找個托盤擺好,再奉上來。
郭晚與兩位哥哥坐下,郭玹倒也不推辭,拉著張凌就坐。
“明日便要回去了,剛才外面人太多了,可找到時間與你多說幾句?!惫t看著妹妹,珠翠繞發(fā),十分端莊華貴,行為舉止也皆是大家風范,溫婉從容。
“是啊,明日便要回去了,這一別又是一年,我在宮里與大家并不常見,僅仗著一年一省親,以慰思念。
……
不時,丫鬟捧著托盤進來了,放下四碟點心,又退了出去。
“晚兒,你快嘗嘗,都是你以前愛吃的,張凌去買的?!?p> 郭晚抬頭看了看郭張凌,頷首略略笑了笑。張凌端起茶盞,猛喝了一大口,茶是燙的,入了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時忍得臉都紅了。
郭晚拿起一塊桃花酥,嘗了一口,還是以前的滋味,香甜酥軟,樣子也精致,這一向是她最愛的。
“倒也奇怪,你未入宮前總是凌哥哥長,凌哥哥短的,比我這個親哥還要親上幾分,如今倒是拘謹了?!?p> 郭晚動作一愣,良久未出一言。
“貴嬪娘娘與我自當有主臣之禮?!睆埩钄R下茶碗支支吾吾看向郭玹。
郭玹微蹙眉,吸了口氣,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來了,又開始一大堆教條。”
張凌低頭微咳一聲,抬頭道:“天色有些晚了,貴……呃……早些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了?!?p> “??!對,你好生休息,我們先走了。”郭玹也跟著起身。
兩人走到了門口,張凌又轉(zhuǎn)頭道:“明日我們可能要外出,不能送你了,你……保重?!?p> 郭晚袖子下的手握住了桌沿,桌子上的紋絡摩擦著手心,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還望兩位哥哥注意身體。多多保重,若有兇險,也定能逢兇化吉?!?p> 郭玹,張凌二人出了屋子,又回自己房間換了衣服,騎馬去了長風門。
那夜山道蒙面人都是長風門的門客,作為突破口,只能從此處開始查了。說起這個長風門,也并不是什么以山莊筑巢,不過是一個客棧模樣,牌匾寫著長風客棧,做的是殺人買賣。外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營生,客??偸谴箝T緊閉,有些打尖住店的,也一概不理會,只推辭沒位子了,沒房間了。
郭玹推了推客棧的大門,門倒是沒有上鎖,推開一條縫,兩人走了進去。大堂內(nèi),并無太大異樣,倒是堂中站立的人有些讓人詫異,見此人一身飛魚服,千戶打扮。
見那人先上前一步,拱手道:“郭僉事,不知您來此地,有何貴干?”
郭玹官職是大過此人的,不過雖拱手俯身,倒也沒有多少敬畏之意,而張凌是副千戶,更是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此人是當朝翰林學士黃子澄的義子,名蘇齊。圣上登基后,黃子澄與齊泰二人便共同建議削蕃,同參國政。如今蘇齊出現(xiàn)在這里,倒有可能是黃子澄授意。
郭玹上前一步,道:“蘇千戶,我二人來詢問些事,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不錯,有人舉報,長風客棧私藏火器,皇上快祭祖了,怕萬一出什么紕漏,特讓我來看看?!?p> “那長風客棧里的人呢,怎么不見半個?”
“許是提前收到音訊,都跑了吧,我們也是剛到,知曉的并不多?!?p> 張凌四下環(huán)顧,堂內(nèi)桌椅板凳倒是規(guī)矩立整。細看之下,還是有些刀劍坎劈痕跡,都是新痕,于是道:“有沒有人,搜查一下便知。”
此句一出,蘇齊立刻拔了刀,挑釁似的指向張凌?!案鼻?,好大的官威啊,這案子是我的,理應我來掌管,容你置喙?”
這時樓上也下來幾個人,是日常跟隨蘇齊的幾個部下,見到蘇齊拔刀,郭玹也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玹笑了一聲,上前按下了蘇齊的刀,笑著問:“我也不行?。啃值苄袀€方便?!?p> 蘇齊嗤笑了一聲,收了刀,刀入鞘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大堂里冷嗖嗖的清脆。
“對不住了。接到了命令,誰也不許靠近這里,待我們細細盤查,再做定奪?!?p> 這蘇齊明顯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
“接到命令?何人的命令?怎么我不知?”
“密旨!不便透露,郭大人也不要為難眾兄弟,奉旨辦事!”
密旨?郭玹心想,難道是圣上的意思,一個江湖暗殺營生,和朝堂之上還會有關系?莫是誆騙。
蘇齊見二人還沒有離開樣子,反追問道:“剛剛大人說是來調(diào)查一些事?敢問是什么事?。孔罱⑽绰犝f有什么大案子?。坑帧蛟S武定侯有什么指示?錦衣衛(wèi)現(xiàn)在雖然沒有往日風光了,但也是聽皇上指派的,您這是……”
“蘇千戶莫要無妄猜測,此事無關武定侯,你既說奉旨,那我們便不打擾了,告辭!”
語罷,張凌拉著郭玹轉(zhuǎn)身離開。
“對了!蘇千戶,你的衣角剛剛沾染了血污,小心點?!睆埩桀^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蘇齊望著張凌的背影,不動聲色的握緊了刀。
“你說皇上和長風門能有什么關系???早知道再強硬一點了。也許現(xiàn)在咱們就不用盯梢兒了”
郭,張二人出來后,并未離開,而是躲在拐角處,一直盯著大門口。
“算了吧,他也說有密旨,你我能有什么辦法,況且中山侯的真正死因知道的人并不多,真細細追問起來,圖惹是非?!睆埩栌纸又溃骸肮矣治沼斜鴻?quán),還是要謹慎些的,萬一哪個小人胡說些什么呢?!?p> 郭玹贊賞的看了張凌一眼,“你可以啊,學聰明了,會分析局勢了,我還以為你只會動刀呢?!?p> “最近太閑了,自從皇帝登基,就沒安排錦衣衛(wèi)什么大的差事,不動刀就動動腦吧?!?p> “嗯,這倒是,要不是出于守古制,估計錦衣衛(wèi)都要廢棄了。”
街上的人愈見稀少,從殘陽余昏等到了夜幕漸黑,客棧里連一只蚊子都沒飛出來。郭玹轉(zhuǎn)頭向張凌道:“不如你先回去,我在這盯著,順便把今日之事轉(zhuǎn)告祖父,看他有何指示,總這么傻等著,也不是個事兒?!?p> “你回去吧,我在這等著。”
郭玹一思量,點了點頭。
郭玹走后,不過一時半刻,客棧里冒出了煙,窗紙映出了里面的火光。張凌趕忙沖過去,踹開了門。四下火光沖天,燒的噼啪作響。張凌被灼的臉生疼,從懷里摸出一條絲巾,浸了壺中的一點殘留茶水,蒙在了臉上。
剛打算上樓看看,是否還有活口,一轉(zhuǎn)身,見柜臺邊有人影竄過,順著他追了過去,直追到后院的廚房。那人掀開一席蓋,直跳了下去。張凌近后一看,原來那口井是枯井,井邊順著一條繩子。
張凌一手拉著繩子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