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
“章公您再想想辦法!”
寧復一臉懇求道。
“他們不愿意來,我能想什么辦法?”
章惇瞪了寧復一眼道。
“那……要不求官家下道圣旨怎么樣?”
寧復忽然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提議道。
“沒用,種誼今年都快六十了,早幾年就從軍中退了下來,折克行雖然還在軍中,但也隨時可能退出,官家總不能強迫兩個戰(zhàn)功赫赫的老人家給朝廷賣命吧?”
“這可怎么辦,武學那邊可都準備好了,就等兩個老將軍坐鎮(zhèn)了!”
寧復皺緊眉頭,兩人哪怕來一個也好,結(jié)果一個也沒來。
“要不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軍中還有沒有其它合適的人選?”
章惇猶豫了一下再次道。
“能找到嗎?”
寧復再次擔心的問道,就算能找到,萬一對方也和種誼他們一樣,不愿意來怎么辦?
“這個……”
章惇也露出猶豫的表情。
其實他這話也就是安慰一下寧復,軍中缺少良將,像種誼和掀克行這種戰(zhàn)功赫赫的老將更是稀少,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找。
“對了!”
章惇忽然想到了什么,當即從書案上拿起一封書信。
“種誼雖然拒絕了邀請,但他的回信還是十分客氣的,而且還特意提到你,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寧復聞言接過書信,然后將信上的內(nèi)容看了一遍。
種誼雖是武將,卻喜歡讀書,書信寫的文縐縐的,寧復看的有點費勁。
信上種誼先是自謙了一番,說什么年老德薄,不堪重任之類的話。
然后就對寧復的武學改革計劃夸贊了一番,并且花了很長一段話,夸獎了一下寧復的文采,特別是對那首《青玉案》,更是贊不絕口。
只是在最后一段時,種誼才明確的拒絕了朝廷的邀請,但話卻說的十分委婉。
“怎么樣,我覺得種誼拒絕的態(tài)度并不堅決,也許……”
“也許什么?”
寧復忽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也許你親自去請種誼出山的話,說不定他就會答應了!”
“種老將軍住在哪?”
“慶州,剛好端王他們也要去慶州,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去!”
章惇笑呵呵的再次道,今天他就讓寧復知道,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
“你妹的!”
寧復氣的暗罵一聲。
章惇真是鐵了心要讓寧復去西北跑一趟,他努力了這么久,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去不去,端王他們后天就要出發(fā)了。”
章惇一臉得意的笑容,寧復想和自己玩心眼,還差那么一點!
“我……”
寧復很想說不去,可想到武學,卻又說不出口。
武學傾注了寧復不少的心血,同時也是他改變歷史的最大依仗。
若是失去這個機會,根本無法阻止靖康之恥的重演,到時說不定他真要給兒子取名為郭靖了,讓他勿忘靖康之恥了。
“我需要考慮一下,明日再給章公答復!”
寧復最后嘆了口氣道,說是考慮,其實他是想和家里商量一下。
“沒問題,明日還是這個時辰,你若不來,我就當你不愿意去了!”
章惇哈哈一笑道,他早就看出來寧復對武學十分重視,所以這次的慶州之行他去定了!
晚上,寧復家中的書房之中。
柳清心習慣每天晚上睡覺前練字,寧復也喜歡胡亂寫點東西。
不過今天寧復顯然有點心不在焉,幾次拿起毛筆又放了下去。
“官人有心事?”
柳清心也察覺到了寧復的異常,于是主動問道。
“這個……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p> 寧復猶豫不決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道。
“什么事?”
柳清心放下毛筆問道。
“我……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寧復終于開口道。
上次他去疫區(qū),柳清心就擔心的瘦了許多,所以他之前也沒告訴柳清心自己要去西北的事,主要就是怕她擔心。
“去哪?”
柳清心聞言身子一顫,隨即冷靜的問道。
“慶州,我接管武學后,需要一位威名赫赫的老將坐鎮(zhèn),但想請對方出山,卻需要我親自去邀請?!?p> 寧復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原因。
“原來是官人的公務,那就去吧,我去給官人收拾一下行李!”
沒想到柳清心忽然長出了口氣笑道,隨后就邁步往外走。
“行李不急著收拾,后天我才動身,到時跟著端王他們的隊伍一起,安全上沒有任何問題。”
寧復急忙攔住柳清心再次道。
后世交通發(fā)達,所以對于后世的人來說,出行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可是在這個時代,出行不但辛苦,甚至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哪怕是官員,也經(jīng)常發(fā)生官員在赴任的路上遇到山賊強盜,從而命喪當場的事。
西北那邊更是不太平,這也是之前李格非上任時,不愿意帶家眷的原因。
“那我就更放心了,不過出行可不是一件易事,許多行李都要帶上,我還是提前為官人準備吧!”
柳清心說著再次往外走,寧復也不好再攔著,只好由她去了。
不過柳清心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寧復感覺不對,于是急忙來到臥室。
卻發(fā)現(xiàn)司琴在門外守著,看到寧復也急忙上前小聲行禮。
“夫人呢?”
寧復低聲問道。
司琴朝臥室努了努嘴,然后又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
寧復暗自苦笑,敢情這丫頭剛才的冷靜都是裝的。
寧復輕輕推開臥室門,只見房間里的衣柜和箱子都打開了,柳清心背對著他,一邊收拾衣服一邊低聲抽泣。
寧復看到這里也十分心疼,輕輕的上前從背后摟住妻子。
“要不然我不去吧,也許還有其它的辦法?!?p> 寧復這時也有點動搖的道。
“那可不行,官人是做大事的人,豈能因兒女情長而困守于家中!”
柳清心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勸道。
“你這話可就有點口不應心了!”
寧復讓柳清心轉(zhuǎn)過身,然后輕輕的給她拭去眼淚笑道。
“口不應心也要說,誰讓我們是女子!”
柳清心說到這里忽然嘆了口氣,神情似乎有些懊惱。
“有時候我真的恨自己不是男子,這樣就可以經(jīng)常陪同官人外出了!”
“別!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寧復開玩笑道。
“呸,你要是敢有這種嗜好,看我不休了你!”
柳清心被逗笑了,當即抓住寧復的衣服笑鬧道。
“你竟然還敢休夫?看我家法伺候!”
寧復嘻嘻哈哈的與妻子打鬧起來。
其實拋開夫妻的身份不談,寧復和柳清心也才十五六歲,放在后世就是兩個高中生,家里又沒有長輩管著,所以平時經(jīng)常打打鬧鬧。
第二天一早,寧復來到武學。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武學中的號子聲喊的震天響,同時傳來整齊的跑步聲。
寧復邁步進到校門,只見在前面的校場上,一隊隊學生排著整齊的隊伍,在吳威等教官的帶領下,沿著校場跑著整齊的步伐。
看到眼前的情況,寧復滿意的點了點頭,現(xiàn)在的武學才有一點軍事學院的樣子。
在跑步的學生之中,比一般人高出一頭的虎頭尤其顯眼。
武學生實行大班制,每班五十人,共四個班,每班選出一名軍頭和五個十將管理,而虎頭就是他們班的軍頭,因為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除了虎頭外,寧復還看到孫猛等人,之前的武學生只留下他們七個,被寧復戲稱為葫蘆娃,現(xiàn)在也氣喘吁吁的跟在隊伍里跑。
這些人的體能不行,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優(yōu)點,那就是識字。
因此孫猛這些人除了操練之外,也在協(xié)助原來的兩個博士教學生識字,這些從軍中招募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文盲。
寧復計劃在一年內(nèi),讓所有武學生脫離文盲,第二年再開始兵法方面的教學。
當然兵法的教學也會去除一些太過繁瑣的東西,以實用為主。
對于兵法,寧復并不怎么了解,吳威他們都是底層出身,也沒系統(tǒng)學過兵法,有的只是戰(zhàn)場上的經(jīng)驗。
因此對于兵法,最好還是有一位有經(jīng)驗的老將來傳授,比如種誼或折克行,這也是寧復為什么非要請他們出山的原因。
趁著吃飯的時候,寧復把吳威等人叫到一起,然后宣布了一個消息。
這次寧復去西北,準備把整個武學也帶上,一是來一次真正的野外行軍,二是讓他們?nèi)ノ鞅?,近距離感受一下戰(zhàn)爭的氣氛。
對于寧復的這個決定,吳威他們都十分支持,練兵本來就應該這樣,只有一切向?qū)崙?zhàn)靠近,才能練出真正的好兵來。
下午寧復又去了章惇那里,將自己愿意去西北,以及還要帶上整個武學的事稟報對方。
章惇也答應的十分干脆,趙煦早就說過,武學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寧復處理,所以他怎么訓練武學生都是他的事。
一天之內(nèi),武學就做好了出發(fā)的準備。
不過想到明天要與趙佶同行,寧復還是有點頭痛。
甚至寧復心中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要不趁著趙佶年幼,自己干脆在路上把他做掉算了,免得他日后再禍害中原大地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