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不識貨
等他們撿了滿滿一竹簍,常喜喊:“夠了!”
土丘里停下動靜,地上有多余的地榆。
常平脫下外衣,用來一并打包,兄弟兩人提衣角背竹簍。
常喜挎籃子,看著地上的狼藉,她有點不忍心,拾起漂亮的花穗,把竹簍、竹籃的縫隙塞滿。
進(jìn)山一趟,滿載而歸。
一路上碰見村民,他們自然的把視線,往兄妹三人的竹簍、竹籃里面掃。
“哎,真可憐呀!”
幾個農(nóng)婦和村夫路過,看清楚他們裝的是丑東西、雜花雜草、紛紛搖頭惋惜。
一向話多的農(nóng)婦彭張氏,眼巴巴湊過來提醒:“常大郎,丑東西不能吃!沾上了手癢,比螞蟻啃還難受,你們就不怕吃它喉嚨癢嗎?你們白挖了!”
“現(xiàn)在讓孩子們倒掉丑東西,他們肚子餓又能吃什么果腹?手癢總比餓死強(qiáng)!”
說話的人是一位大嬸,她手里端著海碗,有蓋子掩著,不知道裝了什么,從老常家的方向走來。
被數(shù)落的農(nóng)婦不服氣:“春燕娘,你和老常家是鄰居,既然看孩子可憐,你倒是接濟(jì)他們呀?”
王李氏一手叉腰,冷哼一聲:“我用不著你來教,你們一個個看熱鬧,只會嘴上關(guān)心,怎么人家剛分家出來,不見你們拿糧食接濟(jì)?”
有些人看別人過的比自己慘,可能心里會好受一點,說話時總帶著憐憫,好像在借別人的慘,佐證自家日子還湊合。
王李氏一提到接濟(jì),剛才說孩子慘的人,默默的走開了。常三石家是慘,分家出來沒有田地、沒有房子,只能借住族產(chǎn),這叫寄人籬下。
但要他們拿糧食接濟(jì)別人?
對不起,他們還需要別人來接濟(jì),溜了溜了!
剛才和王李氏嗆聲的農(nóng)婦,也腳底抹油的開溜,現(xiàn)在只剩下王李氏和三個娃站在原地。
“都別站著了!我正好去你們家。”
王李氏主動開腔,孩子們以常平為領(lǐng)頭,加快腳步回家。
路上常喜頻繁看王李氏,她是王春燕的娘。
王春燕比原主小,今年八歲。她們是好朋友。
原主餓肚子,被奶奶打罵,被罰不許吃飯,都是王春燕偷偷給東西吃的,不僅給她,還給過原主家四兄妹。
雖然不是多好的食物,也沒有吃飽,但有一口食物一口水喝,餓不死能吊命。
原主覺得,王春燕小小年紀(jì),拿得出食物給他們,其中或許有她娘的授意,這是悄悄幫助呢。
一行人剛到門口,就看見文芙蓉快要哭瘋了。
從農(nóng)家小院內(nèi)沖出來,一把摟住常喜。
“喜寶,跟娘說實話,你們是不是進(jìn)山了?”
文芙蓉這話不帶疑問是肯定句,她去附近村民家買新白菜,湊巧聽人說,耕田回來的時候,看見三個孩子往山里跑,看背影像是常家的娃。
文芙蓉著急,又舍不得打孩子,知道他們進(jìn)山了,提心吊膽的等著,現(xiàn)在看孩子們指甲縫里全是泥,她氣的擰了一下常安和常平。
“你們兩個,帶妹妹進(jìn)山玩泥巴嗎?”
王李氏看孩子低頭認(rèn)錯,站出來稍加解釋?!皠e生氣!常平他們是去挖丑東西了!”
先把文芙蓉的視線往竹簍上引:“瞧見沒?丑東西邪門得很,能不碰就不要碰。”
“我今天過來,給你家送一碗蕎麥粉,不是什么精細(xì)東西,才分家先湊合幾頓,安頓好了,酒樓的活計繼續(xù)干,日子會好起來的?!?p> 文芙蓉余光瞥見,一大海碗,就算只裝一半,也夠她和孩子吃一頓。
松開喜寶,文芙蓉把面前的海碗推回去。
“春燕娘我知道你是好意,東西你拿回去,我們不能收。哎,應(yīng)該是我們答謝你才是?!?p> “現(xiàn)在家里活兒多,還沒得空上門感謝,要不是你來鎮(zhèn)上找我,喜寶不知道會怎么樣!”
說罷,文芙蓉?fù)?dān)憂的看向女兒。
“給你,你就拿著!”王李氏硬塞過去,轉(zhuǎn)身離開。常喜這才知道去鎮(zhèn)上報信的人是她。
一下就記住了這位,眼角有一顆淚痣的農(nóng)婦,心說她是個淳樸的好人,往后可以多走動。
被接濟(jì)一碗蕎麥面粉,常家的午飯有著落了。
四個孩子心里都很感激李大娘,心想以后有機(jī)會肯定會報答她的善意。
外人走了,文芙蓉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作勢要揍常平兩兄弟:“知道錯了嗎?”
文芙蓉現(xiàn)在知道,手臟不是玩泥巴了,是在挖丑東西。
“喜寶有傷在身,進(jìn)山很危險,為什么讓她干活?”
常喜快言快語的堵住常文氏,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娘,你別生氣,是我先央求哥哥挖的,但是太多了,我就跟著一起挖?!?p> “我哪有這么嬌貴,我能幫家里干活?!币郧笆潜粩f著干活,現(xiàn)在是心甘情愿干活。
文芙蓉對上女兒亮晶晶的眼眸,心像化開一樣,語氣也變軟。
“娘知道你們懂事,可是丑東西不能吃。”
“娘,能吃!”常喜打斷。
“我可以和你一起做飯嗎?我有辦法對付它,一定不會讓手發(fā)癢?!?p> 文芙蓉看了一眼,燃起來的灶眼,火起來了,讓它一直燒著,只會浪費(fèi)柴,便點頭應(yīng)下。
“也好,灶房里暖和,你乖乖坐著就行?!?p> 轉(zhuǎn)頭打了水,催他們把手洗干凈。
背簍里面的紫紅色花穗很奪目,在各屋擺設(shè)一瓶,添上幾許亮麗的色彩。
曹景修的屋子也不例外,常喜咚咚敲門。
“我可以進(jìn)來嗎?”先禮貌的詢問一聲。
“進(jìn)!”
常喜推門,看見了躺在炕上的男子,他不能下床走動,但衣著仍然穿得干凈整潔,精神面貌也養(yǎng)回來了,整個人看起來豐神俊朗。
“有事嗎?”
看小丫頭懷抱一束紫紅花穗,曹景修好脾氣的問一聲,看她想說什么?
“曹公子,我采了花,每間屋子都有,這一把已經(jīng)捆好了,我?guī)湍悴迤??!?p> 說是插瓶,其實就是一只細(xì)頸土陶罐,打點水,把雜花插進(jìn)去。
“雜花?”曹景修眼神復(fù)雜的看了一眼花穗。
常喜沒有等到后話,覺得是他默許了,把花插好,擺在床頭的幾案上,離開時帶上門。
曹景修看著花穗出神:“這是地榆,不是雜花。”
話音剛落,侍衛(wèi)從沒緊閉的窗欞翻身出現(xiàn):“公子,需要屬下去問藥材在哪里采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