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身來到百里無忌身邊,側(cè)著臉圍著無忌兜了一圈,開口說道:“汝這廝,膽還真大,快成刀下亡魂了還沒半點反應?!?p> 說完一抬腳朝百里無忌屁股踢去,無忌沒留意,竟著實挨了一腳。
孫仕旭咬牙切齒說道:“這一腳是懲罰你剛才喊我孫大板?!?p> 再舉腳往無忌踢去,無忌此時已經(jīng)有備,一側(cè)身就閃了過去,沒想孫仕旭往前一沖,抱著無忌往地上一滾,無忌雙手被縛,無法平衡,便被撲到在地,于是兩人在地上上演出一幕孩童斗毆的好戲。也是因為無忌雙手被縛,著實吃了不少虧。
三方人馬著實吃驚不小。竟然沒人去拉開二人。
好半晌,地上兩人累了,分開之后,孫仕旭喘著粗氣起身恨恨地說道:“你小子太不識抬舉了,有蓉兒下嫁于你,汝還逃婚?”
說著又恨恨起來,想再舉腳踢去,無奈無忌已經(jīng)起身往馬驥云方向走去。
無忌走到馬驥云面前,本想拍拍馬驥云的肩膀,無奈手被捆著。只好微微朝他笑了笑。
馬驥云趕緊將無忌身上繩索解開。
無忌說道:“沒事,孫大板抽瘋呢,汝別往心里去?!?p> 那邊的高保勛這時反應過來了。
指著孫仕旭喝斥道:“孫仕旭,汝敢私縱逃犯?不怕我去大王面前告你么?”
孫仕旭喘了口氣說道:“某哪里有私縱逃犯?世子可見犯人逃了嗎?大王令我押解百里無忌去長史府,某自會押解其去,無須世子操心?!?p> 轉(zhuǎn)頭對著百里無忌喊道:“你小子回來,該去長史府了?!?p> 馬驥云插道:“子青不是逃犯,他是自己回來的,某手下三十兵士皆能做證。世子及隨從當時也在場,當知某所說非假?!?p> 百里無忌沖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向定南都那面走去。
孫仕旭譏諷地看著他走來,說道:“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汝這點年紀,非要扮這副臨危不懼的樣。好好一樁婚事,愣被汝這廝攪得一團糟。”
無忌連眼都懶得朝孫仕旭翻,徑自走到馬前,翻身上馬,朝江陵城門而去。
孫仕旭揮了揮手,帶著定南都追了上去。
馬驥云見孫仕旭沒有惡意,便帶著二十八精騎去都指揮使府復命。
高保勛一口惡氣憋在肚子,沖著隨從喝了一聲“回府”顧自去了。
進入江陵府城門后,無忌止住馬蹄,等孫仕旭過來后說道:“我要先回家向父母請個安。”
孫仕旭思忖了一番道:“去吧,我?guī)嗽谌旮獾群虮闶?。?p> 孫仕旭喚來手下隊正,讓他帶定南都士兵回營,留下十數(shù)人的親兵隨百里無忌去了都指揮使府邸。
天色漸暗。
江陵都指揮使府邸。
全府燈光明亮,大廳之中,一身材高大男者負手背身而立。
右側(cè)坐著一個垂頭抽泣的婦人,自然是百里無忌的母親朱氏。
一少年跪伏在地上。
得知無忌回來,百里元望夫婦更加地提心吊膽,他們自然知道無忌的倔脾氣,這樣回來如果不答應親事,弄得高從諄下不來臺,那全家真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心中更加惱怒這小畜生怎么逃出去了還回來做甚。
還好百里無忌開口了。
“父親,孩兒知錯了,兒愿意與高府娘子訂親。”
“此話當真?”
“當真!”
百里元望轉(zhuǎn)身俯視著無忌,輕輕地吁出一口氣,心中終于放下了石頭。此子自小性格倔強,今天能回返,已是萬幸,看來事情還有轉(zhuǎn)圓的余地。于是不再多言。
“隨我去長史府請罪?!?p> 無忌起身,向朱氏施了一禮,默默跟隨父親出了門。
江陵長史府邸。
紅綾綠綢依舊隨風飄揚,只是天色漸暗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顏色,白天往來賀喜之賓客也識趣地回家了。
府中大廳。
百里元望束手低首而立,右側(cè)跪著百里無忌,雙手捆綁負于背后。
廳內(nèi)肅靜,甚至連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已經(jīng)快半個時辰了,高從諄一聲不吭,百里父子當然不敢出聲。
“起來吧?!备邚恼伣K于開口了,面色木然,淡淡地說道?!澳憧芍溃垓_大王該當何罪。如果不是你父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p> “謝長史不殺大恩,屬下感同身受?!卑倮镌s緊俯身謝恩。
高從諄輕一揮手,端起茶碗,隨口問道:“百里無忌,你對此婚事作何打算?”
“子青知罪,盼長史再給子青一次機會,將蓉兒下嫁子青,子青必定好生眷顧?!?p> 無忌抬頭直視高從諄,眼中無畏無懼,坦然道。
“唔,你先退下,此事我與你父自有主張?!备邚恼佄粗每煞?。
無忌趕忙起身,出了廳門,微風一吹,才感覺背后一陣清涼,原來冷汗已經(jīng)濕透了后背。
一場風波居然就這么輕松化解了?無忌不禁輕輕吁出了一口氣。
正打算離開,忽然聽見左側(cè)傳來一女聲:“汝這就想走了?”
只見左側(cè)廊柱邊,一個丫環(huán)打扮的女子一雙大眼正死盯著自己。
“隨我來吧?!毖经h(huán)見無忌望來,憤憤然,一扭身向后院走去。
無忌無奈,心中已隱隱感覺到了些什么,于是跟著丫環(huán),亦步亦趨。
大概轉(zhuǎn)了三個彎,過了四個門廊,丫環(huán)在后院右?guī)婚T邊停下,低身向內(nèi)回稟:“小娘子,百里郎已經(jīng)帶來了?!?p> “嗯,知道了,讓他進來吧。”廳內(nèi)傳出一清澈的女音。
無忌聞聲略一思索,也就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廳內(nèi)正中是一套桌椅,靠后放著一道屏風,四周的燭光映射下,屏風隱隱透著一女子纖纖身影。無忌心想,這大概就是正主了吧。
“百里郎請坐?!逼溜L后傳出淡淡的聲音。
“謝坐。”無忌也不謙讓,坐了下來。
沉默良久,無忌已經(jīng)有些按捺不住,只聽屏風后面一聲輕輕地嘆息聲:“百里郎就沒有什么要向我解釋的嗎?”
無忌一陣心慌,“子青已經(jīng)向高長史請過罪了。”
“百里郎逃婚之舉是嫌棄蓉兒嗎?”聲音淡然依舊。
“不敢,小娘子誤會了。”無忌連忙答道。
“不敢?不敢昨日百里郎為何逃婚?”聲音中已經(jīng)帶有一絲嗔怒。
“這……子青只是不想將自己的婚姻捆綁在政治的利益上,絕非嫌棄小娘子?!睙o忌開始有些慌亂,詞不達意、前言不搭后語地回道。
“荒唐,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百里郎竟以此為由,欺蓉兒是三歲稚兒嗎?”屏風后的高蓉蓉想來已經(jīng)憤怒了。
無忌無言以對。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百里郎為何又折返了?”聲音漸漸平緩。
無忌還是無法回答,有些話是無法向她解釋的。幸好,才一會她就自己找出答案了,“可是擔心大王震怒,禍及父母?”
無忌趕緊順勢道:“是?!?p> “總算還有點孝心?!痹捳Z內(nèi)顯然帶了一絲猜中的自得。
無忌心中暗自慶幸。
“蓉兒還有一問。百里郎此次向蓉兒父親請罪,言及欲重續(xù)這樁婚事,可是真心?”
無忌連忙答道:“確實真心,天地可鑒?!贝笥邪l(fā)誓表決心之意。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次沉默持續(xù)的時間明顯比前兩次短得多。
“這話……蓉兒信了?!逼溜L內(nèi)又回復了淡淡的語氣,“百里郎回吧。翠云,送百里郎出去?!?p> 無忌趕緊起身,微一彎腰,“子青告退。”